「好!好!我家幹兒子乖吧?」


    「鬧騰的很!」


    「男孩子,可不要鬧騰才聰明嘛,安安靜靜的那是小姑娘。」


    夏景行明顯不想在趙六的眼皮子底下呆下去了,拖著夏芍藥就要回去。


    夏芍藥的手被夏景行鐵掌握牢了,肌膚相接,她的心才落到實處,知道人回來了,肚裏提著的大石終於落了地,與趙六寒喧兩句便被夏景行牽著往下處走,保興在前帶路。


    趙六站在原地搖頭暗笑兩句,明明大家在草原上都是好兄弟,一回來碰到他媳婦兒,多說兩句瞧瞧他那張生滿了凍瘡的臉,忽然就令人望而生畏了!


    夏景行哪裏還說得出話來,日思夜想了兩年半的人兒就在眼前,她倒全然沒變,還是初見時的模樣,美的令人心折,隻人卻瘦了許多,一張臉愈發小了,眼瞼下全是青色,想是多日未曾睡好的原因。他暗歎一聲,自己到底讓她擔心了,這些日子她一路追了燕王過來,還不知道心裏擔心成什麽樣兒了。


    她既是官眷,每至一處便住在官府開的客館裏。如今燕雲十六州戰火四起,應州又是新近收複的,客館裏原來的夥計早都不知所蹤,日常便是保興來支應,隻燕王吩咐了下去,在外間雇了個粗使婆子來做飯打掃,供給便從府衙撥,不費一文。


    所幸最開始失的兩州百姓年輕精壯的被遼人押回上京當奴隸,年老稚弱經不得長途跋涉的被屠戮,城池被清空,遼人其後便感受到了諸多不便 ,以及押送奴隸也是需要分散兵力的。其後再占其餘諸州,雖遼人轟搶、強奸之事不絕,但有性烈的齊人百姓還手,也會被遼人就地砍殺,好歹總算沒將整個城池清空,拉了青壯男子做民夫,隻在城裏幹苦力,隻大家過著被奴役的生活,終日戰戰兢兢,形如煉獄。


    進了客館,夏芍藥與夏景行回房,保興自去吩咐廚下的婆子燒熱水來,夏景行那模樣,恐怕得好生搓洗一番。


    關起房門來,夏景行便再無顧忌,將媳婦兒抵在門板上便往她身上湊,被夏芍藥拿手兒攔住了他湊過來的臉,蹙眉道:「你也不聞聞自己身上的味兒,可是熏死我了!」另一隻手便去扒他的腰帶,「這都多久沒洗澡,別身上都生了虱子了吧?」


    夏景行便將雙臂舉起來,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帶著軍營裏不知不覺間浸染來的痞氣肆無忌憚的盯著媳婦兒瞧,倒好似被媳婦兒按在那裏扒衣裳的不是他。可惜夏芍藥扒衣裳專注的很,眼梢都不帶瞧他一眼的,實在是……瞧一眼就怕自己停不下來要笑。喜悅的甜笑,打心底裏漫上來,壓都壓不住。


    他還活著,他還安好,活生生站在她麵前!


    見媳婦兒全無反應,不讓親就算了,連一句話也沒有,夏景行這才著了慌,「生我氣了?我沒寫家書實是……實是忙的沒空,時局太亂,寫了也寄不出去。」總覺得有必要好生解釋一番他長久不聯係的原因。


    他眼睜睜看著媳婦兒低著頭將他的外袍,夾襖全扒了扔在地上,直扒到中衣,雖白色髒成了黑色,可瞧著針腳質地,卻是家裏的針線,這才停了手,抬起頭來,瞥一眼他的臉,又扭過頭去,再瞧一眼,終於笑出聲來,「夫君,我實是……我實是覺得你太醜了!如果當初第一次細瞧你長這副模樣,我打死也不會要你的!」嫌棄不已卻不得不接手的模樣。


    夏景行方才那顆還愛意滿滿的心髒瞬間就受到了來自老婆的深深傷害。


    都知道男人對女子容貌要求頗高,但去外麵歡場,必要點那容貌出眾的。但他一個男人家,委實沒想過要當真靠臉取悅老婆啊。


    ——可惜,自家媳婦兒似乎就吃這一套。


    「我……我以後養養很快就會好的。天氣暖和了就會好的!」


    夏芍藥見他這副窘迫不已的模樣,眼裏都笑出了淚花,這次主動撲到他懷裏,果然隻有男人的汗味兒,那種血腥以及馬身上的味道淡了許多,將腦袋在他懷裏蹭了蹭,還安慰他:「我們做生意的人家講究誠信的,既然已經做了這樁買賣,萬沒有中途因為品相問題而退貨的,夫君放心!」


    夏景行低頭懲罰性的咬了她小小的耳垂一口,「說,你要把我往哪裏退?」聲音裏也帶了笑意,整個人總算是放鬆了下來,終於有點找回了真實的,往日親昵的感覺。


    兩年半時間,分開的太久,他們對彼此的感情僅僅是用一封封家書來維係的,及止見了真人,夏景行與原來已經差距太大,整個人從模樣到氣質都有了質的改變,當初的溫文少年郎已經是個有著冷硬的麵部線條,凜冽眼神的年輕將軍,他立在那裏如標槍,站著的時候腰背如鬆,哪怕是隨隨便便伸臂讓她扒衣服,隨意之中也帶著戰場上習慣性的防守姿勢……


    夏芍藥什麽都不想問。


    想讓她知道的,他的家書裏都有寫,燕雲十六州的高遠遼闊,戰地山水,袍澤笑鬧,滿腔的思念,鐵血柔情,她早都透過家書與他的畫知道了。不想讓她知道的,那些戰爭殘酷,人性暗黑,輾轉異國的驚魂旅程,硝煙離歌,生死徘徊,他不想說,她都不問。


    「實在是沒地兒退了,沒奈何隻能留下來了。」她在他懷裏咕噥一句,在他日漸壯碩寬厚的胸膛上蹭了又蹭,差點將夏景行蹭出火來,還是她主動退出來,表示要替他收拾頭發,才暫時讓他壓住了火。


    客館裏地龍還未停,房間裏很是暖和,她拉了他到凳子上坐了,解了頭發,拿出自己的梳蓖來,先用梳子沾了頭油通頭發,細細的一點點往開了梳,足花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將這打著結如枯草般的頭發梳透了,又用細齒蓖子來細細的梳。


    春日上午,日頭漸高,夏景行一路風塵歸來,終於停下了腳步,感受著頭皮上酥麻舒服的感覺,身邊的人兒並未開口責問他去了哪兒,做了什麽,怎的教她苦侯至久,一句埋怨也無 ,隻細細的替他梳頭,那種熨貼舒服的感覺,漸漸讓夏景行昏昏欲睡,隻想握著她的手兒深深眠去,睡一個安穩覺。


    保興提了熱水來敲門,一趟趟將熱水注入與臥房相連的浴間,又多提了兩桶過來,放在一旁好方便換水。


    夏芍藥牽了夏景行去沐浴,又吩咐保興,「將地上的衣袍都扔出去吧。」上麵濺滿了深黑的血跡,不知名的汙斑,也許是腦漿子,或者是別的什麽東西,又是遼人製式,夏芍藥就算不去想衣袍的來處,可也知道不算什麽正當來路。


    齊軍營中可不會給自家將士備遼人皮袍。


    況且上麵的汙跡實在令人不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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