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掌櫃可別瞧不起夏帳房,殿下可是說過了,府裏所有的鋪子裏的收益,都要分一成給她的。以後燕王府所有在洛陽的產業,盤帳都由夏姑娘來做,她手裏還有與府裏連絡的印章呢。」


    趙六:「……」


    當真是人不可貌向,海水不可鬥量。


    真等夏芍藥盤起帳來,她做事向來利落幹脆,趙六總算見識到了燕王的識人之能,訕訕摸摸腦袋,問一旁的夏景行:「殿下這是從哪裏挖出來的人才啊?」算帳也忒利索了些。


    夏景行笑的得意:「我家啊。」


    「你家?!」


    趙六真是傻了眼。


    「這是大掌櫃房裏的丫環?」不是說這位仁兄雖然出身高門,但如今可是落魄到了入贅商戶的地步,難道夏家門裏就連丫環也這般厲害了?那夏少東究竟得多厲害啊?


    夏景行咳嗽一聲:「咳——這是內子。」


    趙六一個倒仰,果然外間傳言大多不可信。


    傳言之中,夏少東可是個容色傾絕的女子,隻眼前之人黃黃臉兒,眼睛倒是水潤潤惹人注目,隻膚色倒真不怎麽樣,還沒行院裏的姐兒膚色透亮呢。


    盤完帳後的某一日,趙六在街上閑逛,不防瞧見夏景行與夏芍藥去從銀樓裏出來,猛一瞧還犯嘀咕:真沒看出來大掌櫃是這般膽大之人,家裏留著個黃臉婆,卻在外麵陪著個美人兒逛街。也不怕家裏的老婆生氣?


    走近一瞧,隻覺麵前的美人兒極為眼熟,細一瞧頓時樂了:「哎呀,真是沒想到這裏遇到夏帳房,夏先生往哪裏去?」明明旁邊就站著夏景行,趙六卻隻作不見,倒好似蜂兒見著了花蜜一般,旁的人再入不了他的眼。


    反正兩人在賭坊也算見過幾麵,夏芍藥盤帳之時,還與趙六就賭坊裏的支出收入談過幾句,這會兒搭話簡直光明正大。


    他是全然無視了夏景行那張愈來愈黑的臉。


    夏芍藥眼見著夏景行恨不得拿眼神凝成冰刀戳死趙六,心中也是暗樂,倒沒想過他這般模樣,隻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兩步,與趙六拉開了點距離,這才道:「這不是二掌櫃經營賭坊有方,眼瞧著今年家裏能有大筆收益,夫君這才帶了我出門來添些首飾。二掌櫃不給家裏娘子添些首飾?」


    趙六挺著肚子笑的賊奸賊滑:「兄弟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兄弟都稱呼上了?!


    夏景行肚裏沸水一般,恨不得潑這貨一臉,明明他家媳婦兒都說了與夫君一起出門,偏他眼裏沒自己,閃身上前將媳婦兒擋在自己身前,「二掌櫃的最近眼神不濟啊,要不要兄弟我送你去前麵寶和堂去看看?」


    趙六嘿嘿一笑,這才好似瞧見了他一般打招呼:「大掌櫃逛著?我眼神可好的很,晚上出去走道兒都不用燈籠的。」


    你眼神好?眼神好都瞧不見我,可不是病的不輕嘛!


    待趙六走了,夏景行恨恨罵一句:「賊胚子!真是讓人恨不得挖了他那雙眼睛!」瞧他看自己家媳婦兒的眼神,若不是有他在,隻怕趙六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娶個美貌媳婦兒,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夏芍藥掩唇一笑:「他這人大約就是個市井無賴,難為殿下也將他挖了來。看賭場倒也得用,隻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用途。夫君可別小瞧這些市井中人,你打小在高門長大,可不知道這些人平日瞧著是一副樣子,遇了大事又是另外一番樣子,說不得也有忠義之輩的。」


    「他這模樣,何來的忠何來的義?」見到別人家媳婦兒眼睛倒似生了鉤子一般,真是可恨!


    夏景行可不信趙六這流裏流氣的模樣,能有什麽忠義的心腸。


    夏芍藥從小聽夏南天講他走南闖北的故事,可沒少聽他與那些市井人物打交道,倒有不少堪稱傳奇。


    隻夏景行從小出身見識,以及教養禮儀,恰見不得趙六這般模樣。


    賭坊裏,三教九流,各色人物都有。


    有穿著團花錦衣荷包滿滿的,也有隻穿著粗布短打,隻有幾吊錢便跑來撞運氣的。


    大堂裏人頭攢動,烏壓壓擠的嚴實。


    兩名晉王府的護衛在前開道,將不長眼的分開,保護寧景世往小包間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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