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既然是我家,我隻有一句話,強盜想要再來我家,除非踏著我的屍首過去。”白德全道,“你可知當年我是誰的兵?”


    “您是……”


    “葉誌超,逃跑將軍葉誌超。”白德全萬分懊悔地說,“當年貪生怕死,最終流落到臨江開枝散葉,也是這屈辱折磨了我三十多年,三十多年啊。我都六十了,還有什麽可怕的呢。當年小日本追著我們滿世界的打殺,我不知道反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弟們都死在戰場上。現在,我要死也死在戰場上。”


    徐雁冰見勸不走白老爺子,隻好讓白老爺子的兒子走,豈料到老白家一門都一個性子,死也不走。眼見日本人越來越近,徐雁冰說道:“既然大家都不走,就準備和日本人巷戰吧,你們有武器嗎?”


    “有。”白老爺子笑道,“俺們臨江人別的沒有,槍有都是。”


    的確,臨江處於長白山之中,這個縣城除了獵人多,就是洗手的胡子土匪多,自從王茂如一統中華之後,半步了赦免令,土匪也以洗手既往不咎。土匪活下來的條件就是身處亂世之中,天下一統之後亂世結束,百姓安居樂業,土匪人人喊打,除了有少數不長腦子的,關外大部分土匪都金盆洗手依靠之前搶來的錢買田買地蓋房子做小地主了。這臨江就是一個如此彪悍的地方,也難怪日本人來了臨江人的第一個反應不是逃,而是戰。


    日本人終於來了,然而看上去頗為狼狽小心翼翼,很是讓徐雁冰大惑不解。此時有幾個十幾歲的孩子這才跑來報信,說自己的爹和爺爺以及村子裏的其他叔叔伯伯,操著獵槍半路上埋伏日本人去了,現在看來……


    臨江縣城依山傍水而建,背靠著北峰山,鴨綠江在此形成一個回字形,衝出一片良田,生活在此的人們勤勞,勇敢,彪悍,原來民族混居雜住,有事兒的時候打架,沒事兒的時候也打架,但是過幾天打架又坐在一起喝酒,隻要不是啥父之仇奪妻之恨基本上臨江人是不會記仇的。


    而臨江城也是難得的一個世外桃源一般的縣城,冬天在江上打一個冰窟窿弄個網扔進去,拉出網來就能兜著幾百斤魚,吃膩了魚就去北峰山裏打野位,隻要不捧著黑瞎子老虎和狼群,你就可勁的打吧。


    不過今天他們有些鬱悶的是北峰山製高點,被日本人搶先占了,日本人原來就是從北麵過來的,徐雁冰不是沒注意到,隻是太忙了,忙著布防,忙著調度,忙著溝通,猛地一抬頭看到北峰山,日本人的膏藥旗已經插在山頭上了。


    徐雁冰當時就感覺到壞菜了,日本人搶了製高點。


    此時徐雁冰看到一個日本兵挑日本膏藥旗走來,這個日本兵用不熟練的漢語喊道:“各位民兵,華日兩國交戰,是政府之間的戰爭,我們大日本皇軍不希望歸國百姓成為貴國政府打犧牲品,所以我們隻是進城進行一些必要的補給就立即走。”


    回答他的是一顆子彈,軍曹沒想到距離他一千米的距離也會有人向他射擊,當然,他隻是稍微心裏奇怪了一下,然後就看到自己胸口噴出來血花,倒在地上。


    日軍氣壞了,開始想臨江縣城進攻,另一部分則準備沿著鴨綠江繼續前行,沒想到走到江麵不一會兒的時候,一聲爆炸聲,鴨綠江居然從中炸開了,四百多鬼子士兵掉入鴨綠江中。幸虧徐雁冰把69師工兵營帶來了,工兵營的弟兄隻用了三個小時,便在結冰的鴨綠江上埋好了炸藥,日軍通過的時候一按電開關,四百多鬼子兵落入水中。


    不過這和工兵營弟兄們的預計差得遠了,他們本想著能把整個鴨綠江上遊都炸開,至少炸出五十多米的河道,沒想到隻炸開了三十多米,而且炸藥都沒了。水淹日本兵的計劃不成,但阻礙了日軍前進,尤其是四百多日軍落入水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日本右路軍氣的發了瘋。


    “全力進攻臨江縣!”日酋怒火中燒下令道。


    日本第十五師團和第十八師團因為快速穿插的需要,兵沒有攜帶大量的重炮,但日本隨身攜帶的大正十年式擲彈筒卻帶了很多具,不過大正十年式擲彈筒的射擊距離隻有兩百米,想要殺傷更多的人,日本人必須靠近攻擊。


    但是對方防守的499團很有經驗,徐雁冰下令三個營和一個警衛連一個火力連重點攻擊對方重火力,而對於日本的輕步兵則交給當地民兵對付。


    日本士兵瘋狂地衝了上來。


    “射擊!”499團三營負責防禦的是東麵陣地,日本人非常陰險地圍三缺一,隻攻擊了東西北,留著南麵。因為接下來日軍還要繼續南進,一旦華國士兵撤退,日本人則可以向南追擊。


    徐雁冰焦急地從望遠鏡之中看到日本人衝鋒的場景,日本人的第一次衝鋒就用了四百多人,端著刺刀,叫囂著“板載”衝向了臨江縣城。


    臨江縣城的城牆隻有兩米高,主要還是為了防備野獸進城的,後來的縣長為了防止土匪攻城曾經加固過,但作為防禦陣地來說,它經不起打擊。


    一發發炮彈擊中了城牆,很快就有一大批軍人受傷撤下去,而此時更多的臨江百姓卻衝上了牆頭。


    撿起了士兵的步槍,等待著日本人靠近。


    “轟!”


    “轟!”


    三營所在的東側陣地上,三營新任警衛排排長江乃仕和軍士長邢成在聊天,他們躲在牆後,兩人相互討教起了香煙的品牌。這老邢肺一直不好的原因就是他是個大煙槍,從小就煙不離手,終於得了肺病。據他所說是因為小時候窮,給地主當長工幹活累的,幹完活抽一口煙就全身舒坦,久而久之就有了煙癮。


    江乃仕是原警衛排排長郝寶走後繼任排長,但是他是剛剛畢業,更準確一點兒是還沒畢業。他是江蘇人,就讀於陸軍大學步兵指揮專業,今年剛剛大四要在基層部隊實習一年才會被分配,但是因為戰爭的原因,這一批軍校生提前入伍,並且分配到全國各地軍區去了。他的大多數同學都去了西域軍區或者華南軍區,而被他們取代的軍官則被調往東北軍區,負責指揮戰鬥。


    江乃仕是江蘇的望族,書香門第之後,從他身上往上數八倍,不是令人敬仰的士紳就是朝廷官員,跟軍人半點兒都不沾邊,他的父親年輕時候也曾想去參軍推翻滿清政府,可是剛剛給自己剪了辮子,袁世凱發動政變,滿清垮台了。當年江乃仕才六歲,看到父親戴著眼鏡放下書拎著槍要去當兵推翻滿清政府,心中就有了以後當兵的打算。他父親每當上兵,等到了他十六歲的時候,毅然報告了南昌陸軍士官學院。


    南昌陸軍士官學院、湛江陸軍士官學院、迪化陸軍士官學院、牙克石陸軍士官大學並成為華國四大陸士,南昌陸士稱為東陸士,湛江陸士稱為南陸士,迪化陸士被稱為西陸士,牙克石陸士被稱為北陸士。


    而江乃仕不愧是出身書香門第,在南昌陸士陸軍指揮專業考試之中,連年拿第一,三年陸士跳級讀了兩年,被保舉到陸軍大學,在陸軍大學更加如魚得水,理論專業門門第一,被陸軍大學老師們讚為陸軍軍事理論之花,甚至國防總長蔣方震都親自過問江乃仕的成績,感慨說這小子就是晚生了三十年,否則有江乃仕就沒蔣方震什麽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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