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王茂如走了進來,大家抬頭看到,紛紛要起身,王茂如道:“蕪儒,五姐,你們來了。”他坐在主人沙發位上,又道:“你們都知道了?”


    “爹,到底怎麽了?都不告訴我呢。”宗鼎問道。


    王茂如道:“你舅舅烏爾泰遇難了。”


    “啊?”宗鼎驚訝起來,“烏爾泰舅舅遇難了?誰害了他?”


    “空難,不是誰害的。”


    那高士濱剛要說,不過見一屋子人,便沒說什麽,和一個小孩子說什麽呢。王茂如對高士濱說道:“蕪儒,我們去書房聊吧,這裏留給女人們。”


    “我知道你心中疑問,不過別跟女人說了,她們的情緒控製不好,言多誤事。”進了書房,王茂如叮囑道。


    高士濱點頭,問道:“秀盛,查到沒有?到底是誰幹的?”在外麵他稱呼王茂如為秀帥,但是這是家中,他是王茂如的連襟,自然稱呼變了。


    “暫時沒有查到凶手,案情有些困難。”王茂如道,“知道我乘坐飛機返回北京的人不少,排除了一些人,可還是有一些人暫時沒有辦法懷疑就是。最重要的是,不能因為懷疑,就打擾軍官的生活和工作。”他苦笑起來,“還是我未出生的孩子救了我一名啊。”高士濱忙問怎麽如此說,王茂如將前前後後講解一遍,高士濱驚訝道:“那這孩子還真是救了秀盛你一命。”


    “是啊。”王茂如道,“嶽父身體也不好了,大姐從蒙古去呼倫城照顧他了,我也托岑侖王爺多多照拂過。隻是烏爾泰之死,不知嶽父……唉。”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高士濱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老舅他托我問……”


    “蕪儒,實話對你講,老舅做總統,不是時機。”王茂如對高士濱凝重地說道,“我說過,老舅一定會做總統,可卻不是現在,現在不是良機,現在誰做那個總統都會惹下一大攤子麻煩。你真以為我與立文公達成交易?錯,我是給他準備了一大堆麻煩,我讓他上去容易,下來難。全國那麽多麻煩事,需要一個能扛得住的人,把惡名扛下來,不是老舅。”


    高士濱道:“隻是此事老舅不這麽看啊。”


    “明日你與我一起去看他。”王茂如道,“他聽你的話,你也多多幫我勸說一把。”


    “好吧。”高士濱歎道。


    然而王茂如次日拜訪孟恩遠的時候,孟恩遠卻沒有有表現出留戀總統之位的意思,反倒是顯得高風亮節,一心為國的意思。王茂如知道他其實心中還有解不開的疙瘩,這大總統之位在古代就是皇上了,能當上幾天皇上,誰不想?孟恩遠出賣魚蝦的小販出身,偶然之間因為賣魚蝦受了欺負而去投軍當兵,又因為在軍隊之中懂得投機鑽營,不惜被人取笑溜須拍馬,終於獲得重視坐上高官。


    孟恩遠是草莽,不是英雄,而那些真英雄們如蔡鍔黃興已經死了,在這個人非人的年代中,做一個英雄要付出代價,例如生命或者良心。


    孟恩遠能夠混到現在這個位置,憑借的就是自己在亂世之中的眼光和臉皮厚,而阻礙他前進的則是他不夠狠,心不夠黑。


    當王茂如來到孟恩遠的公館的時候,孟恩遠知道了他的意思,沉默許久,王茂如與其他人也沉默許久,畢竟是親戚,有些話說出來比較傷人,但不得不說。


    “老舅……”王茂如剛剛要說話,孟恩遠一抬手,長歎一口氣,然後揮揮手走回了後屋。高士濱苦笑了一下,王茂如也如此,高士濱道:“老舅犧牲太多了。”


    王茂如道:“這場戲還要演下去。”


    高士濱道:“還需要嗎?既然已經內定了立文公,何必讓老舅再去受辱?”


    王茂如道:“不,做戲要做全套。蕪儒,還需要你幫我繼續勸勸老舅。我們與民黨選擇了妥協,但是不代表這屆政府就聽他們的,而且民黨也要拿出誠意,讓孫立文做大總統,我們所代表的的北方集團是吃了大虧的。在未來政府中我們需要有足夠的利益,麵子給他們,裏子我們要拿得足夠。”


    高士濱道:“如果他們出爾反爾,孫立文山上台之後民黨爭權如何?”


    王茂如冷笑道:“如果民黨之人背叛,那對不起,美國總統林肯的下場就是他孫立文的下場。而副總統,也就是老舅,將繼任大總統。所以我們要讓孫立文即使贏得選舉,票數也僅僅在一票之內,讓他贏得驚險,如此將來他若是突然不再,老舅做總統理所應當。而不是他以懸殊票數獲得總統,給別人一種這個國家沒了他便不行的感覺。侮辱,老舅最信任你,我希望你能幫我講這些話轉達給他。”高士濱點了點頭,送到門口說道:“秀盛,不要辜負大家對你的期盼,老舅年紀大了。”


    王茂如離開孟恩遠的公館之後,在車中也歎了口氣,馮尹彬見狀勸道:“為天下安穩,讓老師去做壞人了。”


    王茂如苦笑道:“我何嚐不知,若是支持孟恩遠做總統,將來政府必然如臂使指,然這政府能做幾天呢?讓我去做李闖王,去做袁大總統,隻在位置上能坐幾天幾年而已,我不會去做。我可以等,五十歲之前我都可以等。”


    “老師,”馮尹彬拿著文件說道:“這裏有外交部無法決定的一份文件,英國政府希望降低關稅,日本政府也希望降低關稅。外交次長顧維鈞從華盛頓發來電報,說西方國家希望通過降低中國關稅來達成交易,承認中國收複唐努烏梁海北部。”


    “還有嗎?”


    “日本人指使朝鮮人在東吉省拓荒開地,與東吉省中國移民發生衝突,有數十位中國百姓受傷,日本人抓捕了十幾位中國移民。”馮尹彬拿出另一份文件報告道。


    王茂如抬起頭,冷笑道:“日本人還真能搞事,前一次在遼寧搞事,現在在東吉搞事。”


    馮尹彬分析道:“日本人無非是向讓朝鮮人屯田之後再宣布那裏是韓國的地方,然後派兵蠶食外東北的土地。”


    “然也。”王茂如道,“致電給李品仙的騰蛇軍團,著令加強陸軍在東吉省巡防力度,如遇中朝居民衝突,不管是不是中國人的錯,都是朝鮮人的錯。如果與日本陸軍發生衝鋒,能不先開槍,便不要先開槍,如果忍不住的話,就要全殲,然後推卸給東吉俄羅斯抵抗武裝力量。交代東吉省省長王永江,對日態度要有理有據,要強硬,但也要動腦筋。將來東吉省會是中日之間的火藥桶,讓王永江著令民夫修建防禦工程,還有調查東吉各地地形地貌,加快東吉的移民。”


    “是。”


    王茂如又道:“至於顧維鈞提到的中國關稅的問題,告訴他降低關稅沒問題,問題是代價和籌碼不足,僅僅承認中國收複外蒙不夠,還要有中國在外東北和外西北的駐軍權,防止布爾什維克分子趁亂進入中國,幹擾中國政治和穩定,也防止布爾什維克分子利用中國做跳板前往日本美國和英國各殖民地,挑動他們的國家工人暴動。”


    “是。”馮尹彬連忙拿出來另一個文件,說道:“這是另一份絕密文件,屬下不便打開。”


    王茂如接過密信之後,除去臘痕,是軍情司的情報,軍情司二處(原軍情處二課,對日軍情課)已經聯係了日本工人力量的一個小領導人,同時軍情司的特工偽裝成為日本人進入日本布爾什維克組織日本工人黨內部。情報中還提到,有三千條俄製納辛莫幹步槍已經運抵日本,準備暗中交付給日本工人黨。但是日本工人黨對於武裝暴動還是持有不同的意見,大部分人不同意武裝鬥爭,他們希望的是利用和平請願活動,由工人政黨做執政黨,以代替現在的資本政黨。


    “小日本還挺有意思的嘛。”王茂如自言自語道,“先回家休息,明天去國防部,上午八點讓高建勳見我。九點,我要見到後勤總部儲備司司長圖桓牧,聽取我軍軍事儲備情況,告訴他,報告要簡單直接明了,不要囉嗦。十點,讓安全總部武警司司長白廣敬到我辦公室,著手將警事工作轉交給國務院內務部。十一點,安排我與後勤總部財務司司長趙佳誠一起吃飯討論財政問題。”


    “是,學生記下了。”馮尹彬道。


    次日一早,高建勳便來到王茂如辦公室門口等待他的到來,如今的高建勳已經不是那個江湖人士殺手高二,他是國防軍準將,住在豪宅中,家中十幾個下人,吃的好穿得好,身體發胖了二十斤,原本黑瘦的他如今也變得白淨了許多。


    見到王茂如之後高建勳一個敬禮,王茂如直接讓他坐下,直接問道:如今日本方麵是由誰來負責?”


    “喬堪英,喬處長。”高建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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