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如出奇地沒有做聲,坐在沙發上,抽出煙來點著了,淡淡地說道:“這個安德烈是我的兒子,是吧?”


    馬良低著頭,心中有些想笑不敢笑,低聲答道:“要是情報沒錯的話,恐怕應該是的,關於皇儲的身份,在俄國也有很多消息流傳出來,有一種傳聞就是公主的兒子是您的。”


    王茂如抽了口煙,過了一會兒才笑了出來,道:“不是傳言,是一定。唉,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知道他未來會是怎樣,估計不會認祖歸宗了吧。還有關於俄國的什麽消息?”


    “暫時沒有了。”馬良說道。


    “好,你下去吧。”王茂如揮手打發了他,坐在沙發上,心裏有一些難過,塔吉揚娜的這個孩子,就是自己的種啊,沒想到自己一次也沒有見到,他就已經成了風雨飄搖的沙皇帝國的皇儲了。按照蘇維埃的特點,這個皇儲是一定要殺死的,而自己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殺嗎?但為了私人的感情,和蘇維埃這頭洪荒巨獸硬撞,將置國家於何地?王茂如內心矛盾重重,不知覺地抽了很多根煙。


    最壞的情況就是,蘇俄立即建立,然後收複失地,自己辛辛苦苦吃下的外西北就要回到蘇俄人的手中了,還有外東北,不,現在要盡快得吃下外東北了,不能再猶豫了。尼古拉二世肺炎去世這一重要信息,標誌著原本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的外東北已經有了危險。他眯著眼睛,大腦快速運轉,因為想得太多有些頭痛,便靠在沙發上眯著眼睛眯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有人躡手躡腳走過來,輕輕地給王茂如蓋了探子,王茂如驚醒過來見到是玉蟬俏生生地站在一旁。


    “少抽些煙,對身體不好。”她半蹲在他身旁,關切地說。


    看著穿著白色睡袍的玉蟬,王茂如一個輕拉把她攬到自己懷裏,親了一口,說:“怎麽不睡啊?”


    “小家夥們不睡,我陪他們,這才給他們哄好。”玉蟬總是小心翼翼地說話,就算是王茂如的三夫人這樣的身份,家丁家仆過百,也仍然像是受氣小媳婦一樣。不過府中還真沒有人敢給她臉色看,一來府中夫人們少,隻有四個夫人,大夫人和四夫人都不管家,二夫人強勢卻是玉蟬的孿生姐姐,二來王茂如把教育子女的重擔交給她,組建對三夫人的重視,第三點則是少爺小姐們中最是古靈精怪的大小姐采薇,別看年紀小,卻很是維護自己的母親,王茂如聽到一件事說有下人在背後曾經笑話玉蟬膽小怯懦被采薇聽到了,采薇立即叫府上的警衛隊長金山釗金師傅把那個小人重打一頓趕出了將軍府。王茂如盡管知道此事,但是那時候遠在俄國鞭長莫及,卻也沒想到過自己的長女才五歲就有這樣的想法,一直以來覺得都不可思議,也不知是好還是壞了。


    玉蟬躺靠在王茂如的懷裏,眯著眼睛感受著他的呼吸,忽然小聲地說:“老爺,你不走了吧?”


    “嗯,現在不走了,在家中好好待著幾年。”王茂如道。


    玉蟬高興地說:“那甚好,以後我們一起教育孩子,他們太調皮了呢,都不怕我。”


    王茂如大笑起來,道:“你啊,大家都不怕,不過心裏卻都敬著你,咱們將軍府上,誰提到蟬夫人不伸出大拇指說一聲人品極佳。”


    玉蟬道:“老爺就會哄人。”


    一夜了無痕,王茂如醒來看到玉蟬躺在自己懷裏,連忙滿是滿足的神色,不覺得吻了她一下,蓋了蓋被子,將她如白藕般的手臂放回被窩內,玉蟬卻醒來了,說:“老爺,你醒了?奴家該死,睡得沉了。”


    王茂如拍拍她,道:“無妨,昨天晚上你太累了。”玉蟬羞紅了臉,低頭藏在被子裏道:“老爺,討厭。”


    王茂如就喜歡她嬌羞的模樣,穿戴好了衣裳來到客廳,得知四夫人一早就出門了去了電影院,心中更加不快了。吃了早飯,看看報紙,中原之爭還在打著嘴仗,直皖之間你來我往,電報打得響亮,但是卻沒有動手的意思。王茂如笑道:“這兩夥兒真有意思,這麽叫喊著打什麽呢。”


    報紙上吳佩孚大罵皖係政府賣國求榮,實乃賣國政府,而南方的民黨報紙也趁機攻擊皖係中央政府,而其他想要增加銷量的報紙也趁機以罵政府作為噓頭,其結果是政府報紙銷量上來了,但是國家沒了公信力。民國言論之自由,已經成了泛濫的代名詞,不單言論自由,就是隨意詆毀無中生有之事也有之,而造謠的人換個筆名就跑。政府一旦查封,其結果就是更多人謾罵政府遏製言論自由,最著名的就是王茂如的情人朱三小姐朱淞筠被人造謠,因為他的父親朱啟鈐是袁世凱南北和談代表,為了擾亂朱啟鈐的心智,國民黨便造謠朱三小姐亂性的謠言。


    王茂如看到南方的報紙上大罵政府的人不勝其數,便深感自己控製言論的好處來,最起碼自己地盤之中不必有那麽多別用用心的野心家幹擾民智。而且王茂如認為的言論自由,並非可以隨意謾罵詆毀的自由,他對李子文說:“任何人可以有言論自由,但是他要對他自己說的話負責。”一個人在報上說什麽,隨時要承受著他所說的話帶來的責任。例如一個大夫賣藥,證實是假藥,那這個大夫就要以投毒罪被處以死刑。一個人在報紙上大罵評論另一個人,若是另一個人控告他,他就要坐一年以上三年以下以侮辱惡意誹謗罪為名的徒刑。


    而在非王茂如統治地區,這樣的事情根本不足為奇,就像是後世的網絡一樣,肆意造謠者除非觸犯國家利益,否則不會被追究。這就培養了一大批網絡暴民,以詆毀謾罵別人為主,以挑釁他人為樂。豈不知,言論自由的定義首先是負責,不負責任的言論,那不是自由,那是無知。


    次日王茂如打電話給中情處長李木魚,李木魚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兒,結果王茂如問塔吉揚娜公主的私生子的事,李木魚說給我一天時間,立即調查。一天之後,李木魚這個越發陰鬱的男人來到王茂如辦公室,報告說遠在意大利的間諜回報,塔吉揚娜公主帶著兒子,在兩個護衛的保護下去了俄國。這兩個護衛也是被塔吉揚娜公主收買,才護送她前往俄國,李木魚問是否要抓到這兩個護衛殺了他們。王茂如愣了一下,說那個儲君……李木魚確定道:“那就是您與塔吉揚娜公主的兒子,她兒子出生之後,您一直都沒有消息,除了在報紙上看到過你的消息之外,她這才……”


    王茂如歎了口氣,失去了愛情,塔吉揚娜選擇了親情,若是自己也會這麽做的,何況一個單身的女人,她的選擇沒有錯,錯的是自己,是自己太薄情寡義啊。王茂如揮揮手道:“不要追殺那兩個人了,算了,告訴他們,在國外做我們的特工搜集情報吧,戴罪立功,一切待遇不變,但不允許有下次了。”如果可能的話,沒有人會背叛自己的祖國和信仰,王茂如給了兩個人機會,這兩人這才放下心來,尤其是害怕“一級追殺令”,那可是株連九族全家誅殺之通緝令,誰不害怕,誰沒有在乎的人。王茂如放過了他們,自然兩人感激不已,在歐洲定居了下來,從此之後成為中情處的特工。


    此時西域傳回來電報消息,最接近俄國的白虎軍團任元星部傳第一手消息,俄國女沙皇薩卡琳娜即位之後,立即委任雅克維肖申科為總理,別列維爾傑為總參謀長,高爾察克為全俄最高總司令,圖巴涅夫被懷恨在心的雅克維肖申科直接槍斃了,而遠東幫另一奪權的庫賽克也灰溜溜地辭職下野,但是雅克維肖申科也沒有輕易放過這個叛徒,派人在火車上將其暗殺了。事實上遠東係(幫)重新奪權則是與軍官係(幫)達成的某種私下協議,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鏟除了莫斯科係(幫)以及所有小的派係,將沙皇俄國從破裂的懸崖邊際拉了回來。


    而高爾察克在莫斯科的戰鬥因為受到沙皇去世的影響,不免士氣低落了起來,高爾察克損失二十萬軍隊,從莫斯科撤回到烏法,並且收攏了所有軍隊在英法的幫助之下堅守烏法首都。沙俄軍隊從去年九月份開始,前後損失了六十萬軍隊,真可謂一敗塗地了。當蘇俄最高指揮官托洛茨基一門心思想要全殲烏法的沙俄軍隊的時候,卻又因為烏克蘭的鄧尼金軍團騷擾不得不放棄。


    鄧尼金軍團自從去年戰敗之後,因為中國幹涉軍在薩拉托夫和察裏津的行動,高爾察克在莫斯科的進攻的牽製挽救了鄧尼金軍團的命運,使其發生了轉折。但是鄧尼金指揮不力,被手下們彈劾最終不得不下野,新任的指揮官則是在協約國中聲譽頗高的彼得·尼古拉耶維奇·弗蘭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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