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布紮布抓住一個傳令兵,大喊道:“什麽情況,什麽情況?哪裏來的炮彈?哪裏來的?給我找到敵人,給我找到敵人!誰他媽打的?在哪?是不是俄國人?是不是俄國人?混蛋,俄國人為什麽要打我們?俄國人為什麽要打我們?一個蒙軍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來,說道:“王爺,王爺,不知道是誰,他們從西邊打過來了,好幾十萬人!都是穿黑衣裳的,黑軍裝的,王爺,是不是天兵天將啊!”


    “去你媽的!”巴布紮布一腳把這士兵踹到一邊,“哪有十幾萬人,有十幾萬人我都能建立大蒙古帝國了。”


    “轟!”


    被他踹到一邊的叛軍士兵頃刻間被炮炸的四分五裂,巴布紮布也被炸得滾到一旁,沒等他說話,一塊肺葉從天上掉了下來,砸在巴布紮布臉上。


    “呸!”血腥讓巴布紮布沸騰起來,他不顧身上的疼痛,跳了起來,拔出馬刀,高喊:“所有人,上馬,敵人在西麵,所有人聽好了,他們隻有大炮,在我們大蒙古騎兵前麵,敵人不堪一擊!所有蒙古勇士聽好了,給我上馬,上馬!騎兵衝鋒!蒙古騎兵,衝鋒!”


    這時候一個穿蒙古裝的大漢跑過來,道:“王爺,是西布特哈的漢人,我認得是,上次我隨勝福王爺給他們送過肉,就是他們,北洋第十七混成旅!”


    “軍營裏還有多少人?”巴布紮布問。


    “不到一千。”這人忙說道,“其他人都回家沒回來呢,您不是下令得開春了才回來嗎。”


    “誰想到大冬天就來了,他媽的這些漢人!”巴布紮布恨恨地罵了一句,高喊道:“別慌,別慌,冷靜下來,都他媽別慌,那些人是漢人,漢人就隻會偷襲,大蒙古勇士們,給我上馬拔出戰刀!”在巴布紮布的聲嘶力竭提醒下,那些輕傷的和未受傷的叛軍,立即衝向馬棚,騎上了戰馬,揮著站到衝向西門。


    此時的軍營西門已經被炸毀,巴布紮布一馬當先,呼喊著揮著戰刀衝向了漢人軍隊,身後跟著幾百蒙古騎兵,而後更多的蒙古騎兵衝了出來,沒有戰馬的叛軍,端著水連珠步槍衝向叛軍。人是一種盲從動物,特別是在彷徨無措的時候。有巴布紮布的悍勇做表率,其他叛軍突然記起來自己應該做什麽了,衝向漢人軍隊,隻要騎上戰馬,步兵遇到騎兵,漢人軍隊必將一擊而散。


    “阿勒!”(蒙語:殺)


    叫喊聲,戰馬嘶鳴聲,亡者的呻吟聲響徹大地。


    “炮兵,覆蓋炮擊!”王茂如冷靜地說道,“步兵準備,騎兵準備!”


    “覆蓋炮擊!”


    “步兵準備!”


    “騎兵準備!”傳令兵們聲嘶力竭地叫喊。


    王有年的炮團五十二門大炮抬高角度,覆蓋射擊,一時間,巴布紮布衝鋒的騎兵被大炮轟炸的人仰馬翻。


    “打得好!”


    “打得好!”


    十七混成旅的士兵們高聲叫好起來,麵對衝鋒的步兵和陷入雪地中的騎兵,大炮的威力畢露無疑,巴布紮布的騎兵甚至還沒有衝到十七混成旅前一千米,就已經所剩無幾。


    蒙軍衝鋒的路上,隨處可見斷腿斷腳的人或者馬匹,鮮血將雪白的大地徹底染紅了,遠遠望去,仿佛被紅色染過的之後的水墨畫一般。空氣中飄來一股血腥味和騷臭味,這是鮮血和屎尿出來飄到四周,不一會兒,這味道就被更強烈的硝煙味所代替。


    看了看情況,蒙軍似乎要逃跑,王茂如抬起手,道:“炮擊停止!騎兵團,衝鋒!”


    “炮擊停止!”


    王茂如冷眼看著對麵的蒙古騎兵,嘴角冷笑了一下,隻有一百多人,好,試一試我們的騎兵,他高喊道:“中國騎兵!死戰!死戰!死戰!”


    仿佛轟得一聲,傳令兵們也忍不住顫抖起來,中國騎兵,對,是中國騎兵,我們不是北洋兵,我們也不是民黨的革命軍,我們是中國騎兵,對啊,我們代表者中國,我們這一戰麵對的不是內戰啊,是叛賊,妄圖分裂中國的叛軍!傳令兵驕傲而聲嘶力竭地叫喊著:“中國騎兵!死戰!死戰!死戰!”每傳達一聲命令,每個士兵都仿佛置身於古代戰場中,自己就是勇敢無敵的古代將軍,華夏民族隱藏在善良血液中那遠古的野獸血液,騰然沸騰了起來。平日裏聽到軍中說書先生將《說嶽全傳》《三國演義》《隋唐演義》中千軍萬馬的戰爭,此時此刻,身臨其境,此時此刻,他們就是其中一員,此時此刻他們代表著中國騎兵。


    士兵們神經緊張與興奮,仿佛空氣中的寒冷都不村在了一般,當傳令兵騎著戰馬會著戰刀傳達騎兵團衝鋒的時候,以宮小旗為首的騎兵們立即揮著馬刀,高喊著“殺”衝向蒙軍。明晃晃的戰刀揮舞著,殺氣衝天的中國騎兵,怒吼著,叫囂著,將死亡帶給對方。


    有敵無我,有我無敵,騎兵,就是隨時伴隨死亡的軍種。這些人一年前,不,甚至半年前,他們還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有的是衝著那五塊大洋的軍餉來的,有的是衝著吃飽肚子來的,有的是因為家裏受了水災實在活不下去來的,有的是土匪胡子出身想要混一個官身來的,當此時,他們全然忘記了自己的過去,腦海中隻想著,殺,殺,殺死對麵的韃子騎兵,殺死那些韃子!


    巴布紮布勒住戰馬,回望四周,隻剩下一百二十幾騎,其餘的不是炮擊死亡,就是在遠處趴在地上,更有一部分人度過了最初的頭腦一熱,眼看著對方比自己強太多了,趕緊逃走。


    漢人騎兵千人高呼“殺”聲,馬蹄陣陣,氣衝雲天地衝來了。


    宮小旗作為騎兵團長,揮舞著戰刀嚎叫著,奔馳著,血液中的八旗鐵騎因子迸發出來,千米的距離,騎兵幾個縱身衝了上去。


    “蒙古勇士們,用漢人的鮮血,祭奠死去的蒙古人!我們是成吉思汗的子孫,是草原雄鷹!跟我殺死那些不會騎馬的漢人,殺!”巴布紮布此時也拔出蒙古彎刀,站在馬背上衝手下喊道,悍不畏死的蒙古叛軍同樣高喊著殺聲衝向漢人軍隊。


    戰刀紛飛,雙馬交叉而過的時候,戰刀從下向上撩去,一條胳膊飛到天上,鮮血繃得滿臉滿身,隻一個交叉,前麵五十幾個蒙古騎兵被人數更多的十七混成旅騎兵團撩碎成幾半。期間幾個混成旅騎兵也被蒙古騎兵臨死前拚死一搏看似,但一千多騎兵對陣幾百倉促上馬的騎兵,優勢明顯。


    “啊!”


    “啊……”


    嚎叫聲慘叫聲恐懼聲,構成了騎兵交戰的樂章。


    石小毛全身顫抖,他是隨著騎兵人流,弓著身子不自覺地揮舞著戰刀。不知道這是激動還是害怕,迎麵而來的蒙古騎兵,似乎一個個都像是那十八層地獄來的小鬼一般,漆黑著臉,喊著聽不懂的語言。他什麽也記不得了,隻是知道彎下腰,彎下腰,趴在馬上,左手抓緊韁繩,右手握緊著戰刀,斜著指向敵人。


    前麵的蒙古騎兵幾乎站在馬上,他們騎術精湛,雙手不用握著韁繩,隻用雙腳和馬鐙便已經安安穩穩地控製著戰馬,在他們的眼中,這群騎術不精的漢人來做奇兵,簡直是找死一般。


    雙馬交錯,石小毛閉著眼睛,猛地刺了過去,那刺刀似乎紮到了什麽,緊接著借著戰馬的速度,劃開了什麽,一股熱氣撲在自己臉上。他閉了了好一會兒眼,聽到排長叫喊掉頭,這才敢睜開雙眼,卻什麽也看不見。


    “排長,排長,我瞎了,我瞎啦!”石小毛恐懼無助地叫喊。


    “你他娘的閉嘴!”如驚雷一般的怒吼在石小毛耳邊響起,石小毛趕緊收住手腳,便感覺被人拉下了馬,接著有人擦了一下他的臉,吼道:“睜開吧,狗東西,你沒瞎。”石小毛努力地睜開了眼,真的沒瞎,他真的沒瞎,他高興地跳了起來,見到正是排長怒氣衝衝地瞪著他,罵道:“狗東西,回到馬背上。”石小毛趕緊跳上戰馬,這時候才覺得全身上下一股子腥臭味。


    排長反倒是笑了,說:“狗東西,不錯,一下子就幹掉一個韃子兵,不錯。”


    石小毛見排長對自己笑,有些不明所以,排長用戰刀向後指向距離他們兩百米院地上的一半屍體,是一個叛軍的身體上半截,腸子內髒心肝脾肺撒了一地,石小毛頓時一陣惡心,排長也強壓住心中的嘔吐感,說:“狗東西,以後打仗可別這麽惡心了,看你弄得。”


    “掉頭!掉頭!”騎兵團長宮小旗高喊道,兩人顧不得談話,連忙掉馬頭,拔刀準備再重逢,卻聽見機槍聲響起,那蒙古騎兵遭到第十七混成旅後麵機槍的攻擊,死傷了一大半。


    兩隻騎兵戰隊戰馬剛剛交差而過,蒙匪騎兵準備調轉馬頭重新衝擊,卻不想四十架哈奇開斯機槍架在爬犁上被步兵推了上來。哈奇開斯嘟嘟嘟的槍聲頓時讓來不及反應的蒙匪連人帶馬打死在地。巴布紮布冷靜下來,立即調轉馬頭,喊道:“撤退,撤退,繞道回軍營,回軍營,快,快!”跟在他身邊的手下也紛紛調轉馬頭,見勢不妙,立即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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