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清醒過來的頭腦又被男人技巧高超的吻攪渾,孟桑榆不自覺攀住他強壯的肩膀,忘情的回應,床幔內空間逼仄,使唇舌交纏的聲音更加明顯,令殿外等候的常喜耳尖燒紅。


    他等了又等,眼見沙漏快走到卯時了,這才糾結著一張臉進來,「皇上,快卯時了,當心誤了早朝。」


    「朕知道了。」男人異常沙啞的嗓音從床幔中傳出,還可感受到其間暗藏的怒氣。


    常喜縮了縮肩膀,躡手躡腳的退到殿外。這工作當真幹不下去了,統領,你在哪兒?他內心的小人在大聲呼喚。


    床幔裏,孟桑榆從情-欲中清醒過來,連忙掀開被子道,「皇上,臣妾伺候您更衣。」若是讓這人誤了早朝,禍國妖妃的帽子指不定就要扣在她頭上了。父親聲名大振,多少雙眼睛正盯著她?她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行差踏錯。


    失去了被褥的溫暖,她這才感覺到身體冷得出奇,順著男人灼熱的視線低頭,驚呼一聲,連忙再次縮進被子裏,耳尖紅的快滴出血來。艾瑪?她怎麽沒有穿衣?


    「嗬嗬~」男人也渾身-赤-裸,一邊慢條斯理的套上褻衣,一邊啞聲低笑,心中感歎道:還未完全清醒的桑榆一如既往的可愛啊!


    「朕叫人進來伺候,外麵冷,你再睡一會兒。」他將裹的像個蠶繭的女人抱進懷裏,親親她臉頰交待道。


    「不,臣妾立即起來伺候皇上。」孟桑榆將枕頭邊的褻衣褻褲扒拉進被子裏準備套上,隻濕漉漉的雙眸暴露了她的困倦。


    「無礙,朕讓你睡你就繼續睡。」周武帝將她的褻衣丟開,替她掖好被角,在她要耷不耷的眼瞼上吻了吻,語氣說不出的寵溺。


    識時務者為俊傑,見男人堅持,孟桑榆往被窩裏縮了縮,猶猶豫豫的閉上雙眼。許是對男人過於寵溺的態度有些忐忑,她聽床幔裏沒了動靜,悄悄睜開一隻眼睛查看,卻正對上男人漆黑如深淵的雙眸。


    男人並沒有走,正俯身凝視她的睡顏,眼睛裏湧動的熾熱情感叫人心驚肉跳。孟桑榆揪住棉被的手抖了抖,像隻受驚的小動物。


    「嗬嗬~」周武帝再次悶笑起來,握住她的手指一根根舔吻,慎重囑咐道,「再睡會兒吧,不過到了辰時一定要起,切莫誤了早膳。」到了冬天,桑榆慣愛賴床,有時候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常常錯過早膳,餓到胃痛才醒。


    「臣妾知道了。」孟桑榆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眸,故作乖巧的答應。


    又在敷衍朕!男人無奈的搖頭,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見她重新閉上雙眼才掀開床幔,叫來宮人伺候。


    孟桑榆側耳聆聽外麵的動靜,想到昨晚的歡愉,耳尖又開始隱隱發燙。男人的態度很熱情,熱情的詭異,一遍遍的問她喜不喜歡,一遍遍的呼喚她的名字,動作間纏綿悱惻,溫柔嗬護,仿若對待自己的珍寶,甚至在事後幫她擦拭身體,擁她入眠,與以往冷漠疏離,敷衍了事的態度大相徑庭,她甚至產生了這個男人在取悅自己,討好自己的錯覺。


    用力揉揉燒紅的耳尖。她將脫軌的思緒拉回,陷入沉眠。錯覺錯覺,跟哪兒來那麽多錯覺?別人如何都不關她的事,她隻需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周武帝換好衣服,掀開床幔查看,見女人呼吸均勻,眉目恬淡,臉頰染上幾絲暈紅,小模樣格外惹人憐愛,不禁低低一笑,湊頭在她頰邊一吻。


    「辰時準點叫醒你們娘娘,不要讓她賴床誤了早膳,對身體不好。」走到殿外,路過馮嬤嬤幾人時,他壓低嗓音囑咐道。


    馮嬤嬤三人垂頭應諾,男人滿意的頷首,大步而去。


    壓抑了近一月的大臣們欣喜的發現,皇上今天的心情格外好,眼下的黑青消退很多,看上去神清氣爽,渾身的戾氣盡數收斂,嘴角掛著和煦的微笑。


    有幾位大臣十分知機,忙將雪災的折子呈報上去,皇上也僅僅是皺了皺眉,勒令相幹人等竭力賑災,並沒有大發雷霆。早朝在和諧的氛圍中結束,近日來,每天都有官員被抄斬滅族,今天卻意外的風平浪靜。


    如果皇上的好心情可以持續下去就好了!許多大臣擦著額角的冷汗走出太和殿,心裏默默祈禱。


    周武帝步履輕快的回到乾清宮,處理禦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嘴角掛著的微笑自起床開始就沒有退去。


    「德妃起床了嗎?」將批好的奏折放到一邊,瞥見殿內的沙漏,他笑著問道。


    「回皇上,娘娘已經起了,用過了早膳,眼下正在處理宮務。」常喜盡職盡責的回話。好在統領有提點,叫他隨時隨地掌控德妃娘娘的動向,以待皇上詢問。還是統領有遠見!


    「召她來禦書房伴駕,將她的宮務也一同帶過來。」周武帝揮手催促。隻離開桑榆一個時辰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對以往形影不離的日子說不出的懷念,恨不能將桑榆隨時隨地抱在懷裏,揣在兜裏,像桑榆對待阿寶那樣。


    「是,奴才這就去。」常喜不敢耽誤,連忙去碧霄宮傳召。


    孟桑榆剛翻開賬冊,還沒看進兩個字常喜就到了,傳完聖上口諭便將她連人帶賬冊一塊兒抬往禦書房。馮嬤嬤三人跟隨在轎攆兩旁,總覺得皇上待娘娘不同以往,說是虛情假意,這虛情假意也太過了點兒,比真心實意還真。她們不禁有些迷糊起來。


    孟桑榆倒沒想那麽多,她而今的策略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琢磨不透就不琢磨,隻要她不觸碰男人的逆鱗就行。


    「臣妾見過皇上。」走進禦書房,孟桑榆正要屈膝行禮,男人已擱筆,上前將她拉起,指腹在她脖頸上的紅痕滑過,露出饜足的微笑。


    「朕處理政務,你就在旁處理宮務,晚上咱們再一塊兒回碧霄宮。」男人握住女人凍的冰冷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嗬氣,等這雙手稍微回暖才依依不舍的放開,拉著女人在自己身邊落座。


    孟桑榆這才發現,禦書房新添置了一張書桌,與男人並排而列,自己的賬冊就擺放在上麵,筆墨紙硯一應俱全,雕工印紋都與男人的成雙成對。


    這是要幹什麽?秀恩愛?孟桑榆被男人按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本賬冊翻看,心中恍恍惚惚的忖道。她轉頭,朝埋首於奏折的男人看去,眼神中暗含打量。


    男人察覺到她的視線,抬眸對她溫柔一笑,那笑容真實而爽朗,舒展的眉宇間仿若有陽光灑落,眼底流露的討好意味昭然若揭,像一隻大型犬。


    孟桑榆仿佛看見有一條尾巴在男人身後歡快的擺動。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將心神放回到宮務上去,捂著狂跳的心髒忖道:艾瑪~一定是昨晚太累了,產生幻覺了。


    過了片刻,待心跳略微平複,她又忍不住抬頭朝男人看去,再次得到了一枚大型犬的微笑。不自覺的勾唇回應這真誠到極點的笑容,看見男人忽然明亮起來的眼眸,她隱隱覺得有些事情正在脫離自己的掌控。


    禦書房裏十分靜謐,兩人並排而坐,各自處理手頭的事務,氣氛說不出的溫馨和諧。孟桑榆看完最後一本賬冊,放下筆稍事休息,好在昨天被男人揭穿了學識,今天伴駕才不用藏著掖著。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男人是有預謀的,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好似早已將她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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