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帝淡淡睨她一眼,在主位坐下,俊美的臉上神色莫測。但正因為他沒有任何責問和動作才更加令人心驚肉跳。


    宸妃在心腹嬤嬤的攙扶下勉力站穩,額頭浮起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就在這時,杜太醫出來了,躬身回話,「啟稟皇上,八皇子風邪入體,喝了藥已經沒大礙了,隻是這剛調養好些的身體又敗了,日後需更加小心。」


    「好端端的怎會風邪入體?」周武帝沉聲詢問。


    「回皇上,要麽便是八皇子長時間接觸了寒氣,要麽就是他每日喝下的藥量減少了。近日天寒,微臣調整了藥方,刻意添加了幾味預防風邪的藥材,若定時定量飲用,稍微接觸些寒氣也無妨,應不會病重到這般程度。」杜太醫篤定開口。他是太後的禦用太醫,常年居住在千佛山,無需看嬪妃臉色,自然是有話說話,沒有半分遮掩。


    「開藥吧,這幾日還需杜太醫多費些心。」周武帝話落,眸色陰沉的睨宸妃一眼,宸妃搖搖欲墜。


    杜太醫思量片刻,寫下一張藥方交給昭純宮的宮人。周武帝什麽話也沒說,越過麵無人色的宸妃,徑直往乾清殿去了。


    「娘娘,皇上這是什麽意思?」等人都走了,將渾身發軟的主子扶到主位上坐下,心腹嬤嬤不安的問。


    「不知道,且等著吧!」宸妃上下牙齒還在打顫,好半天才吐出這句話。


    乾清殿裏,周武帝雙眼微闔,靠在椅背上思量。連自己唯一的孩子都能下此毒手,後宮女人的心狠手辣再次讓他大開眼界。他畢竟是帝王,除了桑榆,何曾細細揣摩過哪個女人的心思,一路走回乾清宮才明白了她們的想法。她們這是打算利用宮女或低位嬪妃借腹生子,有了健康的孩子,體弱的孩子自然就沒用了,拋棄甚至毒害都不會猶豫。


    「嗬嗬,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他沉聲冷笑,拿起禦筆,快速寫下一張聖旨:宸妃照看皇嗣不利,即日起降妃為嬪,移居昭純宮偏殿,著令日夜照料八皇子以將功贖罪。日後,若八皇子病重,杖十,殤夭則貶為下等宮女發配浣衣局。


    「頒布聖旨後你多走幾趟,告訴幾位皇子的母妃,若皇子因她們照顧不周而出了差池,她們也一並按照此例處理。」放下筆,周武帝按揉眉頭,補充道,「即日起,在皇子公主們身邊安插幾個人手,隨時向朕匯報情況,去吧。」


    常喜領命,心中對宸妃致以萬分同情。品級連降九等並不算什麽,慘的是最後一句。八皇子中了毒,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是常事,再加上今天這麽一折騰,身子骨那是更弱了。就算宸妃日後照料的再精心,這三五天一頓板子是跑不了的!等不到八皇子病逝,一段日子下來,宸妃極有可能死在八皇子前頭,就算僥幸不死也逃不過被貶為宮女的下場。皇上這是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啊!


    昭純宮裏,宸妃接過聖旨,一下就癱軟在了地上,任身邊宮女如何呼喚也不見醒。其他幾位皇子母妃聞聽消息紛紛歇了不該有的心思,一心一意照顧孩子。太醫們一時間忙碌起來。


    乾清殿裏,堆放在禦桌上的奏折又有增多的趨勢。皇上卯時上朝處理政務,下朝後跑去慈寧宮探望太後與德妃,隻鬆快一個時辰又要回來繼續忙碌,每每到了子時才能休息。不過三四天光景,眼下的黑青又加重了許多,麵容憔悴不堪。


    常喜對聖體頗為擔憂,上前幾步,欲言又止,剛斟酌好用詞,卻被男人的一聲冷笑給打斷了,隨即一本奏折被狠狠扔到地上。


    常喜撿起奏折,放到一邊,小心翼翼的詢問,「皇上,又是彈劾孟國公的奏折?」


    「嗯。」周武帝闔眼,按揉額角,沉沉開口,「邊關大捷,我軍踏平了耶律皇廷,本應該普天慶賀,這些文臣偏要盯著邊關將士的錯處,是生怕武將再進一步啊!」先皇重文抑武,文臣自詡高人一等,向來對皇上抬舉武將的做法頗有微詞。麵上說的冠冕堂皇,究其根底也不過是黨派之爭罷了。


    常喜抿唇,心下對這些迂腐的文臣不以為然。若讓他們知道,他們彈劾的‘孟國公斬殺十萬戰俘’的罪惡行徑乃是得了皇上的直接授意,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彈劾孟國公不仁不義,凶暴殘虐,這就是變相的在彈劾皇上啊!


    常喜為這些文臣默哀。


    「皇上,既然心煩就休息片刻吧。那隻小狗已經病愈,奴才將它帶去德妃娘娘那裏如何?」常喜躬身建議。


    「哦?已經痊愈了?帶過來吧,朕親自去一趟。」周武帝放下按揉額角的手,麵上露出些愉悅的神色。


    每每說到德妃娘娘,皇上總會變得十分輕鬆,天大的事也能放一放,先緊著娘娘。常喜暗自感歎,揮舞佛塵,遣了一名太監去貓狗坊。


    周武帝從禦桌後繞出來,俯身探看籠子裏縮成一團不停哼哼唧唧的小東西。這小狗無論是毛色還是體型都與阿寶一模一樣,幾乎難以分辨,桑榆見了定會喜歡!他暗暗思忖,刻意忽略了內心的不適,吩咐常喜帶上籠子朝慈寧宮走去。


    慈寧宮裏,李昭儀和太後正在佛堂誦經,兩人都是經曆了大起大落,心如死灰之人,相處的極為投契。李昭儀受太後感召,如今整天以僧袍示人,以方外之人自居,令周武帝每每見了後怕不已。若不找她來頂替,而今身穿僧袍,一心出家的指不定就是桑榆了。


    孟桑榆因為要在五日內接手宮務,沒有時間陪伴太後,正在偏殿查看曆年來的宮中賬冊,有不懂的地方就勾出來,等太後得閑便去詢問。好在她上一世就有許多管理經驗,對數字又極其敏感,並不覺得如何棘手。


    「娘娘,皇上來了。」守在殿門口的馮嬤嬤遠遠看見大步而行的男人,連忙跑進來通報。


    孟桑榆將手裏的賬冊一合,塞到一堆賬冊的最下方,以掩蓋自己龍飛鳳舞,英氣逼人的字跡。銀翠和碧水極有默契的拿來濕帕子,將她手上沾染的墨汁擦幹淨。


    上一回還扮作文墨不通的將門虎女,跟皇上學習書法,這一回就大有所成,筆力雄厚,皇上不是傻子,說不得一頂欺君之罪的帽子就扣下來了。


    「臣妾參見皇上。」迅速走到殿門口迎駕,膝蓋剛彎下去就被男人大力扯進懷裏抱住,孟桑榆十分淡定的摟住男人精壯的腰,穩住身形。對於男人親昵的舉動,她已經開始慢慢習慣。


    「今天學的如何?」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在耳畔響起,語氣說不出的溫柔,拉著她一同在軟榻上坐下,順便將她鬢角的發絲理順,別在耳後,末了親昵的揉了揉她的耳珠。


    孟桑榆偏頭躲避,斜睨男人一眼,黑白分明的鳳目半是羞澀半是嬌嗔,弄得男人沉聲低笑。性-感的笑聲令孟桑榆心肝直顫。說實話,這男人長相不俗,身材英武,渾身散發著致命的魅力,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的。好在孟桑榆曆經兩世,心堅如鐵,否則早就在他的溫柔攻勢下丟盔棄甲了。


    「回皇上,學的還算順利。」孟桑榆定定神,有所保留的回道。慈寧宮的日子太悠閑,齋飯也很好吃,她有點舍不得離開,還想再拖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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