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章想要否認。


    可是段湘君跳河的時候,有很多人在場,其中包括鍾縣令,魏章說的那些話,大家都聽到了,容不得他不承認。


    他無法撒謊,隻能幹巴巴地辯解道。


    「當時我就是隨口那麽一說,誰知道她那麽傻,讓她跳她就真跳了。再說了,當時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讓她跳,還有其他人也說了這種話,你們不能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這對我太不公平了。」


    他越是狡辯,盧鴻峰就越是惱火。


    「你要是個男人,就應該敢作敢當!」


    魏章撇嘴:「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真要讓你碰上這種事情,隻怕你躲得比我還快。」


    「你!」


    盧鴻峰被氣得眼前陣陣發黑,眼看又要暈過去。


    寧王趕緊出聲:「來人,扶盧禦史下去休息。」


    兩名侍從扶著盧鴻峰離開。


    寧王看向魏章,總是笑眯眯的白胖臉上,此時一絲笑意也無,身為上位者的氣勢無聲擴散,壓得魏章抬不起頭。


    「你可知罪?」


    魏章盯著一腦門的冷汗,顫聲說道:「段氏是自殺的,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縣太爺也看到了,真的跟草民沒有關係啊!是,草民是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可也不能因此就定草民的罪吧?」


    「我問的不是段氏自殺的事情,而是你胡亂造謠中傷秋陽郡主的事情。」


    魏章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嘴裏卻還在為自己狡辯:「我也隻是聽別人說,才跟著說的,我真不是故意要中傷郡主的,您真要抓人的話,應該去抓那個造謠的人才對。」


    寧王不說話了。


    魏章見他沉默不語,還以為有門路,趕緊又道:「我是有錯,錯在不該聽信別人的謠言,我向王爺道歉,向郡主道歉,求你們原諒我這一回,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再犯了。」


    寧王看向江微微,目露徵詢。


    江微微頷首,狀似認真道:「魏章說得對,既然要抓,就該把造謠的人抓起來。」


    魏章心下一喜,忙不迭地附和道:「郡主說得對,那人居然敢造謠汙衊郡主,必須要抓起來狠狠處罰!」


    「依你之見,你覺得該如何處置那造謠之人?」


    魏章現在是恨不得把所有錯都推到那造謠之人身上,自然是什麽狠辣怎麽來。


    「郡主身份高貴,那人居然膽敢汙衊郡主,簡直是萬死難辭其咎,依我看來,就該將他的舌頭剪掉,讓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再造謠生事,然後再將他掛到太陽底下暴曬,最好是讓所有人都能看到,以儆效尤,看誰以後還敢說郡主的壞話?!」


    江微微輕輕鼓掌:「說得真好。」


    按理說,魏章應該高興才對,畢竟從江微微的反應來看,應該是不打算繼續追究他的責任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在看到江微微臉上那若有似無的笑意時,卻有種無法言喻的不安感。


    似乎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江微微側頭看向鍾殊然。


    「既然人家親爹都這麽說了,就按照他說的辦吧。」


    鍾殊然頷首應道:「喏。」


    他將雷敬叫進來,低聲交代了兩句。


    雷敬點點頭,轉身離開。


    魏章強忍著心裏的不安預感,小心翼翼地問道:「郡主剛才說那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人家親爹?」


    江微微笑得一臉和煦:「別急,等下你就知道了。」


    她越是笑,他就越是不安。


    江叔安特意配閨女來縣衙,為的是給她撐腰,免得她被人欺負。


    此時他已經能夠確定,自家閨女有本事,自己就能把問題給解決掉,他隻需要坐在旁邊看好戲就成了。


    他現在心情很好,翹著二郎腿,手裏拿著香瓜,哢擦哢擦啃得香甜,完全就是一副吃瓜群眾的姿態。


    他見寧王頻頻往自己這邊望去,咧嘴笑問:「王爺要不要也嚐嚐?這香瓜很甜的。」


    寧王很想維持自己身為王爺的威嚴,但這種想法僅僅隻維持了三秒鍾,就敗在了美食的誘惑麵前。


    「給我一個。」


    江叔安特意挑了個又大又圓的香瓜遞過去。


    寧王接過香瓜,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確實很甜!


    其他人沒說話,屋裏就隻剩下哢擦哢擦的吃瓜二重奏。


    雷敬終於回來了。


    「回稟縣尊大人,犯人已經帶到。」


    鍾殊然道:「把人帶進來。」


    雷敬拖著一個犯人進來。


    那個犯人披頭散髮,身上滿是血汙,由於好幾天沒洗澡,隔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子臭味。


    即便他以經常被打得麵目全非,但魏章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脫口而出驚呼道。


    「阿馳?!」


    魏馳乍一聽到親爹的聲音,先是一愣,旋即猛地抬頭,睜著兩隻又紅又腫的眼睛,沙啞喊道:「爹!爹你救我啊!我快被他們給打死了!」


    「打你?他們為什麽打你?」


    魏馳支支吾吾地不敢回答。


    站在旁邊的雷敬幫忙開口給出回答。


    「他就是造謠汙衊秋陽郡主的始作俑者。」


    魏章渾身一僵,不敢置信道:「這不可能!這裏麵肯定是有什麽誤會!」


    雷敬抬手往魏馳背上拍了一下。


    「你告訴他,這裏麵有沒有誤會?」


    魏馳害怕再被打,縱使心裏百般不甘願,還是慢吞吞地開了口。


    「是我造的謠,我當時喝醉了,又加上收了別人的錢,一時衝動,就說了幾句汙衊秋陽郡主的話。」


    魏章聽他說完,最後一絲僥倖隨之澆滅,心裏頭隻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


    魏馳又喊了幾聲爹,見他沒反應,心裏愈發慌亂。


    鍾殊然道:「你惡意造謠汙衊秋陽郡主,原本我是想判你服徭役五年,但是你爹剛才說了,想你這種行為簡直是萬死難辭其咎,必須要嚴懲!沒辦法,我隻能加重對你的懲罰,你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爹太大公無私了。」


    魏馳尖叫道:「爹,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可是你親兒子啊!」


    魏章已經方寸大亂,慌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知道造謠的人是你,我要知道是你的話,剛才我肯定不會說那些話。」


    隨即他又朝著鍾殊然哀求道。


    「縣尊大人,我剛才是胡說八道的,您千萬別當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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