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猶豫的時候,赤奴已經洗完了碗,他順帶還給自己洗了把臉,然後拎著食盒走了。


    從頭到尾赤奴都沒有發出過半點聲音,也沒有多看崔小勇等人一眼。


    所有兵卒都看著崔小勇。


    有人壓低聲音問道:「咱們是繼續執行任務,還是返回去?」


    崔小勇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謹慎地說道:「先回去。」


    他們的行蹤已經被人知道,他們無法確定赤奴會不會把他們的行蹤暴露出去,若繼續執行任務,恐怕會有危險,還是先回去跟顧鎮撫使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一千人悄無聲息地遊了回去。


    南楚的斥候潛藏在亂石堆後方,聽到河水晃動的聲響,斥候用嘴模擬出鳥叫聲,聽到對方回了三下口哨聲。


    這是他們的暗號。


    確定暗號對上了,斥候跳出去,發現來的是崔小勇等人。


    他們不敢說話,怕驚動河對岸的敵軍,趕忙朝著不遠處的石林跑去。


    顧斐帶著剩餘九千人正躲在石林之中。


    見崔小勇等人回來,顧斐知道任務肯定出現了變故。


    果不其然,崔小勇一張嘴就道。


    「我們被發現了。」


    顧斐說:「可我們剛才沒聽到河對岸有什麽動靜。」


    以西沙人的性格,要是發現有敵人渡河偷襲,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吹響號角通知全營人,與他們隔著一條河的顧斐等人肯定能聽到動靜,可剛才他們什麽都沒聽到,對岸靜悄悄的。


    崔小勇渾身都濕漉漉的,他沒時間去換衣服,飛快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顧斐聽他說完,沉吟片刻後方才問道:「那個發現你的奴隸長什麽樣?有什麽特徵?」


    崔小勇努力回想:「他長得高高大大的,皮膚比較黑,臉上有刺青,力氣特別大……對了,他的右手好像少了一根食指!」


    顧斐先是一怔,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立即追問:「你確定是右手的食指沒有了?」


    「當時他在河邊洗完洗臉,我又距離他特別近,清楚地看到他的右手沒有食指。」


    「他還有沒有別的特徵?」


    崔小勇覺得他的這個問法很奇怪,不解地問道:「什麽別的特徵?」


    顧斐道:「比如說,他不會說話。」


    崔小勇短暫地愣了下,然後一拍腦門,恍然道:「我咋沒想到這一點呢?我就說嘛,為啥他從頭到尾都沒吭過一聲,原來是個啞巴啊,早知道這樣的話,剛才我就該殺了他,以絕後患!」


    顧斐卻道:「幸好你沒跟他動手。」


    崔小勇麵露不解:「為啥?」


    「他有可能是自己人。」


    崔小勇驚了:「自己人?不可能吧?他那長相,明明就是西沙人啊!」


    顧崢留下的九個心腹,如今顧斐已經找到了顧德、老五、以及老六,老七已經死了,但找到了他的閨女,如今還剩下老二、老三、老四、老八、以及老九仍舊行蹤不明。


    其中老八有一半的西沙人血脈,他娘是西沙舞姬。


    當年西沙和南楚的關係還算和諧,西沙每年都會派遣使者前來南楚進貢,每次來都會順帶捎些西沙舞姬,這些舞姬全都被天子賞賜給了文武百官和各個世家。


    老八的親爹是誰沒人知道,反正他打小就沒人管,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又因為他隨了他娘,天生眼睛就是藍色的,導致很多沒啥見識的平頭百姓認為他是妖怪,沒少因此而嫌惡他。


    因緣巧合之下,他被顧崢給領回家。


    從那以後,老八就留在了顧家。


    在顧斐的印象之中,老八是九個人之中最沒存在感的,他不愛說話,也不愛表現,就跟個透明人似的,很容易被人忽略。


    但他卻是九個人中力氣最大、身手最好的人。


    當年有人暗算顧崢,派了十幾個殺手想要置他於死地,是老八以一敵十,把對方全給滅了,自己毫髮無損。


    顧斐沒辦法講這些事情說給崔小勇聽,隻得含糊地說了句:「他或許是我的一個故人。」


    崔小勇見他不想多說,識趣地沒有再追問下去。


    顧斐說:「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崔小勇帶著那一千人退了下去,他們得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擰幹,烘幹是不可能的,這邊隻要一點火,河對岸的西沙人肯定能看到。


    夜色越來越深,河對岸的營帳相繼熄滅燈火,但巡邏的人數依舊沒有少。


    顧斐在等待。


    他要看看西沙人的反應。


    若那個奴隸將南楚人偷襲的事情透露出去,火羅王肯定會派人四處搜捕,動靜必然不小。


    可顧斐等了半宿,也沒見到河對岸有什麽大的動靜。


    這說明,敵軍應該還不知道南楚要在今晚偷襲的事情。


    這也就間接證明了那個奴隸並沒有去報信。


    顧斐越來越相信那個奴隸就是老八。


    他把崔小勇叫過來。


    「你們準備一下,再次渡河,一切按原計劃行事。」


    他頓了頓又補上兩句。


    「若你們再次碰上那個奴隸,就跟他說,你是奉顧家人的命令來辦事的。」


    崔小勇默默地念了兩遍,講這些話牢牢記在心裏。


    顧斐叮囑道:「記住,渡河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強占浮橋的控製權。」


    「喏!」


    崔小勇然後帶上人離開石林,身影沒入夜色之中。


    河水冰涼,一千南楚兵卻跟察覺不到冷似的,整個身子都藏在河水之下,悄無聲息地朝著河對岸遊去。


    他們的水性都很不錯,一口氣遊到河對岸,途中都沒換過氣。


    此時巡邏隊剛離開河邊,崔小勇第一個爬上岸,他做了個手勢。


    一百人爬上岸,跟著崔小勇朝上遊跑去,另外九百人則順著那寧河往上遊。


    夜風吹過,星光朦朧。


    浮橋旁邊站著兩個西沙兵卒,他們已經守了半宿,本該來換班的人卻還沒來,兩人已經站得雙腿發麻,眼皮子不停打架。


    其中一人打了個哈欠,用西沙話抱怨道。


    「那兩個輪守的小子咋還沒來呢?他們該不會故意偷懶,想讓咱們給他們守完下半夜吧?」


    另一個人也是有氣無力的,嘴裏嘟噥道:「他們要真敢這麽幹,老子打不死他們!」


    兩人正聊著呢,忽然有人從身後捂住他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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