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江微微給患者縫合傷口的一幕給湯大夫造成了很大衝擊,他無法相信針線真能用到人體上麵,他甚至有些擔心戈大娘的傷勢是不是更加嚴重了。


    他提出想要看看戈大娘傷口的請求。


    江微微側開身子,大大方方地讓對方來看。


    湯大夫走過去,將戈大娘左臂上的紗布拆開,接過綠袖手中的豆油燈,他借著燈光仔細觀察傷口,發現傷口被一條細細的線牢牢縫住,表麵還撒了些藥粉,原本流膿潰爛的情況已經被解決,傷口也沒有再往外滲血。


    多年的行醫經驗告訴湯大夫,目前這個傷口的處理非常好,至少比他之前隻是隨便敷點草藥再綁上紗布要強得多。


    不過湯大夫還是有個問題。


    「你這縫在傷口上的線該怎麽辦?難道以後就任由它留在人身上?」


    江微微解釋道:「傷口癒合後,可以將這根線拆掉。」


    其實不拆線也沒關係,因為她用的是係統出品的手術線,這種線具有可吸收性,它即便留在人體裏麵也沒關係,過段時間它就自己被人體給吸收了。


    但這件事情不太好解釋,所以她便沒有提。


    湯大夫又問:「你用的針線能給我看看嗎?」


    江微微朝施金水點了點頭。


    施金水從醫藥箱裏拿出縫合針跟縫合線,遞到湯大夫的麵前。


    湯大夫放下豆油燈,雙手接過針線,湊到燈火旁邊仔細看了看,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你這不像是尋常的針線。」


    江微微應道:「嗯。」


    她沒有說明這些針線的由來,湯大夫縱使心裏萬分好奇,也知道不好再追問下去,他將針線還回去,眼睛再度看向江微微。


    「既然你是江將軍的家眷,又是太醫院的前任院使,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以後萬不要再隨便給傷兵營的人看病。」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又特意補上一句。


    「我並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但這裏是軍營,一切都得按照軍法行事。」


    江微微頷首:「我明白。」


    湯大夫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暗暗稱奇,他還從沒見過如此年輕的太醫院院使,重點是除了年輕之外,她還是個女兒家,這可真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例啊!


    他倒是沒有懷疑這裏麵有沒有什麽黑幕,太醫院承擔著維護皇親國戚身體健康的職責,天子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著想,肯定也不會隨便讓一個庸醫去坐鎮太醫院,既然能被天子看重,她就必定有她的可取之處。


    江微微道:「戈大娘的傷口已經被我處理好了,我們打算把她帶回去好生照顧。」


    湯大夫這一次沒有再阻攔,傷兵營本就位置稀缺,要是戈大娘離開的話,就能空出一個床位安置其他傷患,於是他爽快地答應了。


    駱東樹蹲下身,綠袖和施金水一左一右扶起戈大娘,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駱東樹的背上。


    一行人往外走。


    離開傷兵營,駱東樹將戈大娘送回住處。


    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一夜安然度過。


    駱東樹一大早就跑來告訴江微微。


    「戈大娘的身體已經不發燙了,人也精神了很多,你的醫術太厲害了,比咱們軍營裏的那些大夫都要厲害!」


    駱東樹甚至有種期盼,希望江微微能留在軍營裏麵,有她在的話,肯定少死很多人。


    然而江微微是不可能留下的。


    不隻是因為她懷有身孕,還因為她爹是江叔安——以江叔安對閨女的重視程度,他絕不可能讓閨女置身於險境。


    江微微拿出兩個藥瓶:「這一瓶是一抹靈,可以促進傷口癒合,直接抹到傷口上就行,每天早中晚三次。等傷口癒合後,再用另外這瓶玉凝脂,它可以去除疤痕,早晚兩次即可。」


    駱東樹接過藥瓶,代替戈大娘向她道謝。


    這時鍾殊然也來了,他是來問江微微什麽時候啟程離開的?


    他們此行的任務已經完成,是時候該回去了。


    江微微表示隨時都可以走。


    江叔安恰好要去九曲縣買糧,他打算順道跟閨女一塊回去,路上還能保護閨女的安全。


    他是將軍,要離開營地須得有主將的同意。


    江叔安天沒亮就起來了,跑去找常意說此事。


    他特意沒去找徐集,為的就是繞開徐集,免這廝從中使壞。


    常意得知他是要去給大軍買糧,且此事已經得到兩位監軍的同意,沒怎麽猶豫就一口應下此事。


    江叔安取得他的手寫文書,轉身走出常意的宅邸。


    他特意將駱東樹留在軍營裏麵,戈大娘因為受傷的緣故也被留了下來,他從手底下的眾多士卒之中,選出一百人隨他前往九曲縣。


    待徐集得知此事的時候,江叔安等人早已經離開涼山關。


    徐集氣得不行:「老子是軍中主將,他居然不經過我的同意就私自離開軍營,他這是違反軍規,老子隨時都可以砍了他!」


    副官小心翼翼地提醒:「江將軍臨走前特意去找過常節度使,此事是經過常節度使同意的,不算違反軍規。」


    徐集怒目而視:「他隻問常意,卻不問問我的意思,他這就是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副官立即閉嘴,不敢再吭聲。


    徐集越想越氣,在屋裏不停地來回踱步,像是一頭暴躁的雄獅,隨時都有暴起殺人的危險。


    副將心驚膽戰地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徐集忽然停下腳步,獰笑道:「既然他不把我這個主將放在眼裏,那我也無需太給他麵子,傳我的命令下去,把原來駐守在涼山關的一萬將士全部打散,編入其他營部!」


    副將領命離開。


    徐集誌得意滿,那一萬人是江叔安在軍營中最大的依仗,隻要把那些人全給打散了,就等於是減去了江叔安的爪牙,讓他以後再也沒有傷人的能力,隻能做個任人宰割的羔羊。


    誰知副將很快就又急匆匆地跑回來了。


    「回稟大人,世子爺說是那一萬人他另有用處,暫時不能動。」


    徐集勃然大怒:「他是個什麽東西?居然敢插手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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