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微一臉莫名:「找大夫幹嘛?我自己就是大夫。」


    顧斐說:「你最近睡得太多了,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找個大夫看看會比較讓人放心。」


    「我就是太累了,沒什麽問題。」


    江微微說完又打了個哈欠,一副還想睡的樣子。


    顧斐有些擔心:「真的不要找個大夫看看嗎?」


    「放心啦,我的身體我很清楚,肯定沒病,你再讓我歇兩天就行了。」


    見她這麽說,顧斐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在心裏暗暗決定,若兩天後她還是這副睡不醒的樣子,就算她不願意,他也要強迫她去看大夫。


    今天顧斐放假,他準備留在家裏陪著微微。


    江微微提醒道:「之前鍾殊然托你轉交給他爹的書信,你給他送去了嗎?」


    顧斐說早就給他送去了。


    「那就好。」


    江微微沒再多說什麽,靠在他身上很快又睡著了。


    魏塵照例去了翰林院當差,阿桃出門去買菜了,家裏就隻剩下江微微和顧斐、以及顧德。


    顧德這會兒正在後院給大黑洗澡,他力氣大,動作又很嫻熟,刷得阿黑無比舒服,嘴裏直哼哼。


    萌萌蹲在旁邊好奇地看著,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顧德見到了,不由得笑了下,打算等把阿黑洗完澡之後,再給萌萌洗個澡。


    沒過多久阿桃就回來了。


    她的手腕上挎著裝滿新鮮食材的竹籃,急匆匆地跑進屋裏。


    因為跑得太快,她的臉蛋變得紅撲撲的,鼻尖還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氣喘籲籲地說道:「微微姐,顧大哥,今兒我去外麵買菜,聽到好多人都在說顧大哥的事情,說得可難聽了!」


    江微微被驚醒,她揉了下眼睛,蹙眉問道:「他們說什麽了?」


    阿桃顧不上放下手裏的竹籃,飛快地說道。


    「他們說顧大哥仗著有天子撐腰,肆意妄為,帶著錦衣衛公然闖入徐首輔的家中,欺辱徐首輔極其家人,簡直是目無王法,他們還說……」


    阿桃說到這裏,看了顧斐一眼,似乎是在遲疑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顧斐卻道:「沒事,你聽到什麽就說什麽。」


    「他們還說顧大哥是奸佞小人,惑亂君心,迫害良臣,罪該萬死。」


    江微微此時已經是徹底沒了睡意,她很是憤怒,當初她自己被人造謠的時候都沒覺得如此憤怒。


    顧斐卻還是那副鎮定的樣子,他問:「說這些話的人都是些什麽人?」


    阿桃如實回答:「起初是一些文人學子在說,後來說得多了,就在民間傳開了,現在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商人農夫,都在說這些話。」


    俗話說得好,眾口鑠金。


    即便最開始沒人信以為真,可聽得多了,大家就會不由自主地被同化,並自發地認為這些就是事實。


    這其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當百姓們全都認為顧斐是奸佞小人的時候,即便他不是,也變成了是。


    到時候他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


    顧斐對這些似乎早就有所預料,平靜說道:「徐一知不愧是讀書人心裏的聖人,他隻要隨便說句話,就能號召天下讀書人為之賣命。」


    江微微問:「此事該怎麽辦?」


    「不用管他們,隨便他們怎麽說,他們說得越起勁,天子就會越反感,除掉徐一知的心情也會更加迫切。」


    江微微順著他的話想了下,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顧斐是奉天子之令查案,那麽他在人前代表的就是天子,按理說無論他最後把事情辦成什麽樣子,都隻能由天子來做評判,其他人不得妄加指責。


    可現在卻有一大批文人學子為徐一知出頭,指責顧斐不該對徐家出手。


    他們以為自己是在幫助徐一知,事實上他們的這種行為,隻會讓天子更加忌憚徐一知。


    既然想明白了這些事,江微微也不打算再管那些流言了,她和顧斐繼續安心窩在家裏睡覺。


    阿桃雖然還是憂心忡忡,但見到他們夫妻都是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隻得壓下心裏的擔憂,挎著籃子去灶屋準備午飯。


    灶屋裏麵剛飄出飯菜香味,就聽到外麵響起敲門聲。


    經過上次時銘帶人強闖的教訓,這次顧德沒有直接開門,而是先從門縫往外張望,發現外麵站著一群不認識的人,看打扮似乎都是書生,年紀有大有小。


    顧德心中警覺,他跑回屋裏將此事稟報給了顧斐。


    顧斐聯想起阿桃說的那些事,心裏有了底,他道:「不用開門,咱們就裝作家裏沒人。」


    顧德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門外那些書生敲了好久的門,都沒見有人來開門,有些人按耐不住開始大聲喊道。


    「裏麵的人呢?別躲著不出來,我們知道你們在家裏!」


    門內仍舊是無人應答。


    今日議論顧斐的文人學子有很多,這群人是其中比較激進的一批,他們之中有些人是徐首輔的腦殘粉,不願徐首輔在顧斐手上受辱,真心想要為徐首輔出頭。還有些人是想藉此事像徐首輔表達忠心,希望徐首輔將來能把他們收入門下,將來好借著徐首輔這棵大樹飛黃騰達。


    有心算無心,這群人自發地湊到一起,氣勢洶洶地跑來顧斐家門口,打算當麵給顧斐一點顏色瞧瞧。


    他們把手都給拍疼了,可始終不見有人來開門。


    他們幹脆不拍門了,全都開始叫喊起來,喊著喊著就罵了起來,而且罵得還越來越難聽。


    「顧斐你個狗賊,快滾出來!」


    「不過就是個靠殺人上位的走狗,居然敢欺到徐首輔的頭上,誰給你的狗膽子?!」


    「你不要以為有天子撐腰,就沒人敢動你,我們就算隻是一群手無寸鐵的讀書人,但我們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徐首輔被你欺負!」


    「今日我們一定要為徐首輔討個公道,你要是個男人,就立刻滾出來!」


    「對,滾出來!」


    ……


    阿桃聽到這話,氣得不行。


    她很想衝出去跟那些傢夥好好理論一番,可顧大哥說了不能出去,她氣呼呼地使勁剁肉,菜刀剁在砧板上,發出砰砰的巨響,一如她此時的憤怒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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