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微估算得沒有錯,他們幾乎是前腳剛走,鍾達明後腳就趕緊跑去書房,將藏在密室裏的那一大箱子帳冊全部板處理,一把火全給燒了。


    等雷敬帶著捕快們沖入鍾家的時候,那些帳冊大多已經全部被燒毀殆盡。


    隻有被壓在最下麵的幾本帳冊被捕快們給搶救了出來。


    雷敬將那幾本表皮燒得焦黑的帳冊翻開,僅僅隻是翻了十幾頁,就看出不少的毛病。


    他掃了一眼那些已經被燒成灰燼的帳冊,冷笑一聲:「鍾老爺的動作還真是快啊,不過你真以為沒了這些帳冊,咱們就查不了你們家的帳嗎?沒了證物,咱們還有人證!」


    隨即他就把帳冊往懷裏一揣,沖其他的捕快說道:「去把鍾家的帳房給我抓起來!」


    鍾家生意做得挺大,自然是有請帳房先生的,而且還不止請了一個,家裏有一個,店鋪裏還有兩個。


    鍾達明臉色煞白如紙,急得滿頭大汗。


    時間緊迫,他隻來得及燒毀帳冊,帳房那邊他還沒有來得及通知。


    他哆哆嗦嗦地作揖哀求:「懇請各位官爺高抬貴手,饒了我吧,以後逢年過節……不,是每個月我都會送上銀子以示孝敬。」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你就敢公然行賄,簡直是目無王法!來人,給我把他抓起來!」


    兩個捕快衝上去,一左一右將鍾達明抓住,當場給他套上了枷鎖。


    鍾達明就這麽被帶走了。


    毛氏和鍾冠追了出去,試圖把鍾達明救出來,結果卻遭到了捕快們的嚴厲警告。


    「若你們再敢妨礙我們辦差,就把你們通通抓起來!」


    一番厲喝過後,毛氏和鍾冠不敢再亂來,隻能站在門口一邊哭一邊看這鍾達明被捕快們帶走。


    捕快們很快就將三個帳房全都抓了起來,一番拷問過後,他們把鍾家做生意偷稅漏稅的事情全給抖落了個幹淨。


    口供被送到鍾殊然的麵前。


    鍾殊然看完之後,不禁笑了:「沒想到小小一個商賈之家,居然也能膽子瞞下這麽多的稅款,可想而知那些真正有權有勢的人家,背地裏又偷了朝廷多少錢?」


    江微微沒接這話。


    貪官汙吏歷朝歷代都少不了,俗話說得好,水至清則無魚,隻要人還有欲望,就不可能完全杜絕貪汙受賄之事,所以鍾殊然那話說了等於沒說,反正又改變不了現狀。


    鍾殊然親自拿著口供去了牢房,當麵跟鍾達明聊了半個時辰。


    等鍾殊然再回到書房裏的時候,手裏多了一份新的口供。


    他笑得頗為開心:「口供已經到手,鍾家這次不僅要把欠下的稅款全部補上,還得拿出一萬兩白銀充公,以儆效尤。至於鍾達明嘛……看在他年紀大了的份上,我就不為難他了,打他三十大板,就放他回家去了。」


    江微微忍不住問道:「鍾家能拿得出一萬兩白銀?」


    鍾家雖說是做生意的,放在九曲縣內還算頗有名氣,事實上卻跟真正的大家族相差甚遠,家底遠不如那些大家族豐厚,要讓他們一口氣拿出一萬兩白銀,這無異於是要把整個鍾家都給掏空啊。


    鍾殊然道:「我已經讓人盤點過鍾家的家產,隻要把鍾家名下的所有店鋪田產全部賣了,差不多能湊出這個數,說不定還能有一點兒剩餘。放心啦,我做這種事情心裏有數的,不會真把人逼上絕路的,多少都會有點兒錢給他們吃飯過日子。」


    按照律法,像鍾家這種偷稅漏稅的情況,應當充入徭役,至少三年以上。


    鍾殊然讓鍾家出錢,其實就等於是以銀買徭,這種事情放在南楚是被允許的,每年服徭役的時候,像是那些家裏有錢的,就會選擇出錢免除自家今年的徭役,隻有那些沒錢的窮苦人家,才會老老實實地去服徭役。


    鍾達明知道自己年紀大了,肯定承受不住徭役之苦,便幹脆利落地選擇了出錢免罪。


    他被打了三十大板後,由毛氏和鍾冠接回家去。


    雷敬隨即帶著一群捕快去了鍾家,把鍾家的家產盡數充公,而鍾達明一家三口也被趕出宅子,他們拿著僅剩的少許銀錢回鄉下老家去了。


    這些都是後話。


    此時江微微還在書房裏跟鍾殊然說話。


    鍾殊然問:「我聽說你們村裏有人染上了天花?」


    「你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又何必還來問我?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我不喜歡跟人兜圈子。」


    鍾殊然一笑:「你這脾氣,跟你爹還真像,行,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其實在你們村裏出現天花病人的第一天,消息就已經傳到了我的耳朵裏。天花不是小事,一旦傳染開來會有無數人喪命,所以我立刻讓人受災了雲山村周圍的各個出入口,將整個雲山村都跟外界隔離開來,之前從雲山村逃出去的那些人,也全都被我們集中看管起來。」


    對於他的這種做法,江微微沒有什麽好指摘的。


    他是縣令,得站在為全縣人著想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為了其他人不被傳染,就必須將可能會被傳染的人先隔離開來。


    這種事情即便是放在現代社會也是一樣的。


    總不能為了一小部分人的生命,就無視更多的生命吧。


    江微微說:「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天花的事情,想必牛痘可以預防天花的事情你也已經知道了吧?」


    鍾殊然頷首:「對,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很意外,我沒想到牛痘居然還能有這種神奇的作用,我立刻讓人按照你說的那種種痘之法進行測試,結果證明你是對的,種上牛痘的人症狀跟天花很相似,卻不會致死,隻需要十幾天就能自行痊癒,而且種痘成功的人即便是跟天花病人待在一起也不會被傳染。」


    江微微蹙眉:「除了趙氏和江茹香之外,還有人被傳染上了天花?」


    「嗯,我們在鎮上也發現了幾個不幸染上天花的病人,這些人都被我們給隔離了,鎮上的大夫也已經竭盡全力,但很可惜,救不過來,那幾個人如今都已經病逝,遺體也已經火化,交還給了他們的家人。」


    江微微追問:「他們是怎麽染上天花的?」


    查出疫病的來源,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否則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例病人會在何時何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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