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微捏了下顎角:「我剛才好像做了個夢。」


    顧斐問:「夢到你前世的父母了嗎?」


    「嗯,」江微微頓了頓,「夢裏除了我的父母,我還見到了一個跟你長得很相似的男人。」


    顧斐頗為意外:「真的嗎?」


    他似乎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又追問了一些細節上的問題。


    江微微將能說得都跟他說了,不能說的就含糊地跳了過去。


    顧斐說:「你在夢裏見到的那個男人肯定也是我。」


    江微微問:「何以見得?」


    「我的直覺!」


    真是蠻不講理的理由。


    顧斐從食盒裏麵取出一盤糕點和一盤果子,又拿出個水囊,招呼她過來吃東西。


    江微微小心翼翼地挪過去,伸手在湖水裏麵洗了洗,然後捏起一塊綠豆糕放進嘴裏,甜甜的味道在嘴裏瀰漫開來。


    她感覺低落的心情似乎好轉了些。


    不管夢裏發生了什麽,那都隻是一個夢而已。


    夢中的一切都是虛假的,而麵前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吃飽喝足後,江微微問:「我們該回去了吧?」


    「嗯。」


    經過昨晚的隨波逐流,竹筏已經載著他們飄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此時再想逆流劃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顧斐讓江微微抱著油燈和食盒,而他則將江微微打橫抱起來,縱身躍起,踏波而行,飛回到了岸上。


    兩人沿著河流往回走,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碰巧遇到了正在附近覓食的大黑。


    顧斐讓大黑馱著江微微,而他則牽著大黑,兩人一驢繼續往回走。


    等他們回到瀑布邊上的時候,已經是午時。


    顧斐不得不又在湖裏抓了幾條魚,兩人隨便對付了一頓,然後乘坐驢車往回趕。


    這一路他們沒有經過土地廟,而是直接穿過鎮子,抄近路回了雲山村。


    為免驚動大家,他們是從後門進入健康堂的。


    正在後院忙著製作牙粉的甘博等人見到他們回來了,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兩眼,隻見他們兩人衣裳不整,頭髮也隻是隨便綁了個簡單的髮髻,看起來頗為狼狽。


    範六娘瞅見他們這幅模樣,趕緊迎上去問道:「你們這是遇到大雨了吧?昨兒下午那場大雨可嚇人了,說來就來,你們出門時又沒帶傘,肯定被淋濕了。」


    顧斐應道:「嗯,確實被淋濕了。」


    「我這就去給你們燒熱水,你們趕緊把衣服換下來,泡個熱水澡,免得著涼。」


    「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都是我應該做的。」範六娘交代了甘博等人幾句,然後便急匆匆地往灶屋跑去了。


    江微微和顧斐則上了二樓,將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再去澡堂跑了個熱水澡。


    收拾好自己後,天色已經不早了,江微微暗自算了算時間,就算她現在再回去給人看病,估計看不了兩個人就得關門打烊了。她索性翹個班,靠在院子裏曬太陽,享受這難得的悠閑時光。


    顧斐去前麵轉了一圈,跟家裏人打了聲招呼,告訴大家他和江微微已經回來了。


    詹春生沖他招手:「你過來一下。」


    顧斐走過去:「何事?」


    詹春生從抽屜裏麵取出一封信件,道:「這是從汴京寄過來的信,是給你的,昨兒下午送來的,你正好不在家,這封信便由我代收了。」


    他把信件遞過去。


    顧斐接過信件,信封上隻有四個字,顧斐親啟。


    他問:「知道是誰寄過來的嗎?」


    詹春生說:「我問了驛使,驛使說這封信是是從汴京城武安侯府寄來的信件。」


    武安侯?顧斐皺眉:「我不認識武安侯。」


    「可你認識武安侯府的世子爺啊。」


    顧斐很快反應過來:「傅七是武安侯府的世子?」


    「正是。」


    顧斐再度看向手裏這封信件,傅七怎麽會給他寫信?難道是汴京城裏出了什麽變故?


    顧斐懷著這種好奇,當場拆開信件,從中抽出一張薄薄的信紙。


    借著下午的陽光,他清楚地看到了信紙上的字跡。


    信中隻有一首七言詩——


    有口莫食首陽蕨,


    人畫竹身肥擁腫。


    殺活機頭看變通,


    你道何時不太平?


    顧斐定定地看著這首詩,神色逐漸變得凝重。


    詹春生察覺到他的異樣,忙問:「可是信中寫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顧斐沒有言語,直接將信紙遞了過去,示意他自己看。


    詹春生接過信紙,看到信中的七言詩,眉頭皺得老高:「這首詩怎麽寫得亂七八糟的?傅七寫這種詩想幹嘛?」


    顧斐淡淡說道:「這是一首藏頭詩。」


    所謂藏頭詩,是將關鍵的信息隱藏在了每一句詩的開頭。


    詹春生趕緊將這四句詩開頭的第一個字連起來,最後連成一句話——


    有人殺你!


    他臉色一變,立即看向顧斐,問:「是誰要殺……」


    顧斐抬手,打斷他的話,道:「應該是我的身份暴露了,我爹以前的仇敵發現我了,打算來尋我報仇。」


    「那你怎麽辦?要不要找個地方躲一躲?」


    「這種事情,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顧斐拿起那張信紙,揉成一團揣進袖子裏,「隻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見到詹春生仍舊憂心忡忡的樣子,安慰道:「不用太緊張,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你打算怎麽做?」


    事情來得突然,這一時半會兒的,顧斐也想不到合適的解決辦法,但說出來的話卻格外有底氣:「我去做些準備,等人找來後,我會先下手為強,盡量悄無聲息地解決掉對方。」


    詹春生追問:「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暫時沒有,以後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我會告訴你的,」顧斐頓了頓,低聲叮囑了一句,「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別人,我不想讓大家跟著瞎操心。」


    「我明白了。」


    健康堂裏大多是些老弱婦孺,即便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們,他們也幫不上忙,反而還會弄得人心惶惶,倒不如暫且把事情瞞住,至少還能讓大家再過一段安穩日子。


    顧斐去了灶屋,隨手將袖子裏的紙團扔進火堆裏。


    他眼睜睜地看著紙團被火苗吞沒,化為灰燼,神情在火光的映照下變幻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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