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春生哭笑不得:「你這是怕我被人給拐走嗎?」


    「對啊,你可是我們健康堂的大寶貝,我必須得想盡辦法留住你,不能讓你跟人跑了。」


    詹春生拿她沒辦法:「你放心,我既然答應留下來,就不會出爾反爾。」


    江微微拍了下手:「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阿桃蹬蹬地跑出去,將那張紙貼到院門上。


    顧斐趕著驢車回來時,見到院門上貼著的那張紙,心裏很是疑惑。


    他把醃菜罈子一一搬下車。


    健康堂的後院有個地窖,他把醃菜罈子搬進地窖,然後回到屋裏,沖江微微問道。


    「門外那張紙是怎麽回事?傅七是誰?」


    江微微簡單介紹了一下傅七登門的經過。


    顧斐聽她說完,麵露無奈:「你這得罪人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江微微揚起笑臉:「我這是天賦技能,旁人想學還學不來。」


    「那個傅七和他口中的主家,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江微微應了聲:「我知道啊,我猜那個傅七大概是汴京城裏的世家公子,他口中的主家,應該就是當今天子吧。」


    剛才傅七說隻要詹春生主動服軟,給主家一個台階下,詹春生就能官復原職。


    誰能隨隨便便就讓詹春生一個從五品的太醫院院使官復原職?


    也就隻有當今天子了。


    旁邊的柳芸聞言,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天子?我的天啊,你剛才還說他是……是歪脖子樹,這要是被他知道了,你就完了!」


    江微微把頭一揚:「俗話說不知者無罪,我又不知道他口中的主家是誰,他也沒有明說,那我就以為是什麽路人甲乙丙丁,隨便說兩句沒啥問題啊。他要是早就把身份挑明了,說他的主家就是當今天子,那我肯定什麽話都不敢說。」


    柳芸無言以對。


    顧斐輕笑出聲:「照你這麽說來,錯全在那個傅七身上?」


    江微微理所當然道:「當然,他都敢上門來挖牆腳了,那必須全都是他的錯啊!」


    顧斐揉了下她的腦袋,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


    話說傅七那一頭,他坐在馬車裏,剛才盛滿怒氣的臉上,此時已經看不出一點怒氣的影子,整個人又恢復了平日裏的貴氣沉穩。


    他的手裏握著佛珠,拇指一顆顆地撥弄佛珠,似笑非笑地說道:「那位江大夫倒是挺有意思的,居然敢跟我對著幹。」


    任掌櫃賠笑:「她是因為不知道您的真實身份,才會那樣跟您說話的。」


    「你沒聽到她剛才說的話嗎?她說腦袋掉了不過碗大一塊疤,這說明她其實已經大概猜到我和主家的身份了,隻是她故意裝作不知道,不肯挑破這層窗戶紙而已,還藉機譏諷咱們。」


    說到這裏,他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鬱。


    他真的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麽有意思的小娘子了。


    任掌櫃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隻能繼續賠著笑,嘴裏問道:「咱們這就回去嗎?」


    「不回去。」


    任掌櫃一怔:「啊?」


    傅七將佛珠戴回手腕:「掉頭回健康堂。」


    車夫聽了他的命令,立即停下馬車,調轉方向,開始往回跑。


    任掌櫃忙問:「咱們回健康堂做什麽?現在時候不早了,咱們應該先回鎮上吃飯,其他事情等吃完飯再說也不遲吧。」


    傅七道:「剛才被那小娘子趕了出來,一時間竟忘了還有個正事要辦,我必須得回去。」


    聽到是有正事,任掌櫃乖巧閉嘴。


    馬車很快就回到健康堂門口。


    傅七先跳下馬車。


    他剛一站穩,就看到了貼在院門上的那張紙。


    紙上寫著八個字——


    傅七與狗不得入內!


    傅七:「……」


    他跟隨母親,從小就信佛,佛家講究謙虛謹慎,戒驕戒躁,是以他一直維持著良好的涵養,鮮少對人發火。卻沒想到修身養性許多年,如今居然敗在了一個鄉下小娘子的手裏!


    隨後跳下車的任掌櫃也看到了那張紙,心頭一跳,心想江微微也太會玩了,居然敢把傅七跟狗相提並論!可憐狗做錯了什麽?!


    等等,他好像被帶歪了。


    他趕緊甩掉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吐槽,上前勸道:「世子爺,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傅七此時氣得牙根癢癢,怒火幾乎都要頂到肺管子了,哪裏還有心思聽別人的勸?!


    他大步上前,一把撕掉那張紙,然後用力砸門。


    正在屋裏準備開飯的江微微聽到敲門聲,嘖了一聲:「聽這敲門的力度,來人脾氣應該不小。」


    阿桃小心翼翼地問道:「該不會是那個傅郎君吧?」


    「說不定還真是他。」


    顧斐站起身:「我去開門看看。」


    江微微把碗筷一放:「我陪你一起去。」


    兩口子去開門,屋裏其他人一時也沒了吃飯的心思,都伸長脖子往外看,想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傅七還在砰砰砸門。


    院門忽然被拉開,傅七的拳頭立即頓住,他看到開門的人除了江微微之外,還有個年輕漢子,正是上次幫忙推動車廂的那個好心人。


    鑑於對方曾經幫過自己,傅七硬是將臉上的怒氣稍稍收斂了些,他晃動手中的紙團,質問道:「這是誰寫的?」


    江微微坦然承認:「我寫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居然就敢這麽羞辱我?!」


    「我不知道啊,你不告訴我你是誰,我又怎麽能知道你是誰?你要是想讓我知道你是誰,那你就直接告訴我你是誰啊,你告訴我你是誰了,我自然也就知道你是誰了。」


    傅七:「……」


    居然被她給繞暈了。


    也正是因為她這麽一打岔,讓他原本噴薄而出的怒氣,一下子就消散了大半。


    他揉了下額角:「好吧,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的確是隱瞞了身份,但我對你們並沒有惡意,我來這裏,是為了把詹大夫接回去。」


    江微微道:「我勸你還是歇了這份心吧,我已經跟詹大夫說好了,詹大夫會一直留在健康堂,不會跟你回汴京的。」


    「詹大夫醫術精湛,你把他留在這麽個小地方,根本就是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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