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伴君如伴虎,太守大人雖然不是君王,可在咱們這種地方,跟君王也差不了多少,他想要誰的命,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話也不能這麽說,徇私舞弊本就該死,太守大人判他死刑,那也是為咱們百姓做主,這事兒做得對啊!」


    ……


    眾人議論的話題,逐漸從陳昱身上,轉移到了太守大人身上,後麵又提到太守府新添了個小郎君,再又扒出太守夫人多年無所出……


    無論哪個時代,百姓都是喜歡八卦的。


    江微微聽著其他桌上客人的議論,小聲問身邊的男人。


    「那陳舍人,就是栽贓陷害你的陳昱?」


    顧斐頷首應了聲:「嗯。」


    江微微來了幾分興致:「咱們等下去看看吧?」


    「看什麽?」


    「當然是去看陳昱怎麽死的啊!」


    顧斐無奈:「砍頭很血腥的,你就不怕看了做噩夢嗎?」


    江微微不以為然:「我都能給活人開膛破肚,還會怕看到別人掉腦袋嗎?」


    顧斐無言以對。


    他家小媳婦看著嬌嬌氣氣的,膽子卻不是一般的大。


    江微微又看向其他人,問:「你們要不要一起去湊個熱鬧?」


    柳芸和尤四娘迅速搖頭。


    她們膽子小,不敢去看那種血腥的場麵。


    詹春生倒是不怕,但他對圍觀砍頭不感興趣,道:「你們去吧,我留在這裏給人看病,省得別人白跑一趟。」


    江微微頷首說好。


    秀兒和阿桃有點心動,可又有點害怕,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就聽到江微微說道。


    「阿桃,別忘了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想當大夫的話,膽子肯定不能小。」


    阿桃想當大夫,她想成為跟微微姐一樣優秀的大夫!


    對於理想的渴望,強行壓下了心中的畏懼。


    她咬咬牙:「我去!」


    話剛說完,她又一把抓住秀兒的手,可憐巴巴地哀求:「好秀兒,你跟我一起去吧。」


    秀兒本就有點好奇,又架不住阿桃的癡纏,便點頭應下:「好吧。」


    阿桃開心地歡呼:「秀兒真好!」


    有人陪著她一起去,她心裏就不會那麽慌了。


    這時魏塵也眼巴巴地開口了:「姐,我也想去看看。」


    江微微頗為意外:「你不怕嗎?」


    「不怕。」


    江微微又看了他兩眼,見他是真的一點不怕,這才應下:「好吧,咱們一起去。」


    這頓午飯,秀兒和阿桃沒敢吃太多,她們怕等下被嚇到吐出來。


    運送死囚犯的囚車恰好從高飛居門口經過。


    江微微等人見了,直接跟了上去。


    囚車裏麵關押著不止一個犯人,他們都是參與賣題泄題、徇私舞弊案子的犯官,在被判刑之前,他們在錦衣衛手中待過一段時間,錦衣衛的審訊手段有多麽兇殘,是人盡皆知的,這幾個犯官被折磨得死去活來,如今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對現在的他們來說,一刀砍掉腦袋反倒是一種解脫。


    街邊圍觀的百姓有很多,不少人都跟江微微等人一樣,跟在了囚車後方。


    囚車四周有官兵看護,沒人敢靠近。


    等到了法場,官兵打開囚車,將幾個犯人拖出來,扔到行刑台上。


    百姓們圍在法場周圍,伸長脖子觀看。


    監斬官先是洋洋灑灑地說了一遍犯人們犯下的罪行,然後讓囚犯的親屬們前來送最後一頓斷頭飯。


    來給陳昱送斷頭飯的,不是別人,是他的髮妻。


    他的妻子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因為家中突逢巨變,一夜之間老了不止十歲,就連頭髮都變白了許多。


    陳昱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跪在行刑台上,身上全是傷,從頭到尾沒有一塊好肉。他看著麵前的髮妻,嘴皮子微微顫動:「你怎麽來了?家裏怎麽樣了?」


    他的髮妻木著臉端起飯菜,一邊給他餵飯,一邊說:「爹娘被氣得一病不起,連路都走不動,我怕牽連到孩子們,托人把孩子們都遠遠地送出去了,讓他們永遠都別再回秋陽府。至於你的那些小妾,這會兒都跑光了,家裏隻剩下我還能動彈,這斷頭飯,也就隻能讓我來送。」


    陳昱一聽這話,頓時就哭了。


    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是為了給妾室娘家出頭,為此他還得罪太守大人,被判了死刑。


    結果妾室卻跑了,最後來給他送斷頭飯的人,卻是一直被他嫌棄的髮妻。


    眼淚流下來,混著飯菜咽進肚裏,又苦又澀。


    他的妻子見狀,仍舊是木著臉,嘴裏說道:「吃吧吃吧,吃完這最後一頓,你就安心上路。」


    陳昱咽下嘴裏的飯菜:「你以後,怎麽辦?」


    「自然是該怎麽辦,還怎麽辦,反正對我來說,有你沒你也沒啥差別。」


    這話讓陳昱心裏更加悔恨了。


    以前他眼裏心裏都隻有那些漂亮可人的妾室,對髮妻始終是不冷不淡,沒想到臨到了了,隻有髮妻仍舊對他不離不棄。


    他覺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他邊哭邊說:「若有來生,我一定不負你。」


    妻子麵無表情:「若有來生,你還是別來禍害我了。」


    陳昱:「……」


    眼見時候差不多了,監斬官一聲令下:「行刑!」


    儈子手手起刀落,血淋淋的人頭隨之滾落到地上。


    站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的死囚家屬們,都哭得死去活來,隻有陳昱的妻子臉上仍舊沒有任何表情。


    她木著臉上前,幫陳昱收了屍,一句話沒多說就離開了。


    在儈子手落刀的瞬間,阿桃和秀兒就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不敢再去看。


    之前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準備,也在此時消失殆盡。


    她們的膽子還是不夠大。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這才敢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她們先是看了下行刑台,發現囚犯已經被斬首,屍首也已經被家屬收走,台子上麵隻剩下一灘刺目的血跡。


    兩人鬆了口氣,轉而看向江微微,卻見江微微正好也在看著她們。


    阿桃麵上一紅,羞愧地低下頭:「我、我還是不敢看。」


    秀兒也挺不好意思的:「我也是,不敢看。」


    江微微沒有批評她們,而是看向旁邊的魏塵,見魏塵臉上沒有任何異樣,剛才行刑的時候,他可是從頭看到尾,沒有挪開過視線。


    江微微有點意外,這孩子倒是比她預想中的膽大。


    顧斐說:「我們回吧。」


    「嗯。」


    …………


    說說看,你們希望顧斐入朝為官嗎?


    ------題外話------


    感謝139******36、對你托幕寅鴕飫淶拇蟶停愛你們哦~(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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