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湘君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此時力氣卻大得驚人。


    江微微被掐得喘不過氣來。


    她扣住段湘君的虎口,將大拇指猛地往外掰!


    指關節幾乎都被掰脫臼了。


    劇痛令段湘君不得不鬆開手。


    江微微趁機掙脫桎梏,並在一瞬之間反客為主,反掐住段湘君的脖子!


    段湘君拚了命地掙紮,手指在江微微身上亂抓。


    江微微的脖子被抓出兩道血痕,疼得她直皺眉,抬手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了段湘君的臉上!


    段湘君被抽得偏過臉去。


    她像是被這一巴掌給抽懵了,掙紮的動作戛然而止,整個人都僵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江微微站起身,摸了下脖子。


    被抓破的地方火辣辣得疼!


    良久,段湘君才有所反應,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臉頰,睜大眼睛看著江微微,錯愕地問道。


    「你居然打我?」


    江微微冷笑:「怎麽?隻準你掐死我,不準我打你嗎?」


    段湘君渾身發抖,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嚇的。


    「我是你娘啊,是你的親娘啊!你居然敢打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江微微譏誚道:「你現在想起你是我的親娘了,剛才你想要掐死我的時候,怎麽不想想你是我的親娘?」


    段湘君的聲音逐漸拔高,變的有些尖銳刺耳:「要不是你唆使阿塵跟他爹對著幹,阿塵就不會被送走,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十月懷胎生了你,你不想著怎麽回報我,卻成日想著怎麽害我,像你這樣的閨女,我寧肯不要!」


    若是原主聽了她的話,怕是要難受得想死。


    可江微微卻是一笑,語氣中滿含譏諷:「正好,我也不想要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娘,咱們一拍兩散,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段湘君現在恨毒了她,光是看一眼就覺得心肝脾肺腎都在冒火,脫掉鞋子就往江微微扔過去,一邊扔還一邊罵。


    「天生的喪門星,剋死了你爹不算,還來克我,你怎麽不早點死呢?!」


    江微微側身躲開迎麵飛來的繡花鞋,再次看向坐在地上蓬頭亂髮的瘋女人,忽然冷笑一聲。


    「我很好奇,沒有了我和阿塵這對親生兒女之後,你將來晚年該怎麽過?你當成親生兒女疼寵的魏馳和魏素蘭,是否會真的把你當成親娘來奉養?」


    聞言,段湘君臉上的表情一凝。


    魏馳和魏素蘭會把她當成親娘來奉養嗎?


    想到魏素蘭罵她的那些話,再想到魏馳那冷漠譏諷的神情……


    段湘君隻覺得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冷透了。


    那對兄妹恨他入骨,怎麽可能盡心盡力地給她養老?!


    江微微將她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露出個滿意的笑容,然後便大步離開了。


    屋裏隻剩下段湘君一個人。


    她想了很多,越想越難受,越想越害怕,最後再也忍不住,再次失聲痛哭起來。


    ……


    江微微走出小院。


    外麵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大雪。


    寒風裹挾著雪花迎麵撲來,江微微的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她目不斜視地穿過堂樓,走出正門。


    門口停著一輛牛車和一輛馬車。


    馬車是謝子俊家的,他問江微微要不要上車?


    江微微說:「你送山長回去吧,我坐牛車就行了。」


    這時顧斐已經跳下牛車,他扶著江微微上車,車夫驅趕牛車,搖搖晃晃地遠去。


    謝子俊嘆了口氣,回到馬車裏坐好。


    與他一起坐在馬車裏的還有山長。


    山長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悠悠嘆道:「顧秀才的娘子真是聰慧,他能娶到這樣一個漂亮又聰明的妻子,以後在仕途上肯定能走得更加長遠。」


    謝子俊聽了這話,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


    「她原本應該是我的娘子……」


    山長看向他:「你說什麽?」


    謝子俊笑了下,神態從容地岔開話題:「沒什麽,今天的事情有勞您了,我先送您回去,改天我再登門拜謝。」


    山長擺了下手:「拜謝就不用了,魏塵是我們書院的學生,保護他是我的職責。」


    馬車迎著風雪,緩緩駛向九曲書院。


    沒過多久,牛車順利抵達魏詞家。


    顧斐背著還在昏睡的魏塵下車,江微微舉著油紙傘跟在旁邊,魏詞扶著魏老爺子緊隨其後,他們邁進大門,快步來到後院。


    魏詞推開房門:「這是阿善以前住的房間,裏麵每天都有人打掃,非常幹淨,直接就能住人。」


    顧斐背著魏塵走進去,然後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到床上。


    因為魏塵背上有傷,隻能趴著。


    江微微讓人用湯婆子灌上冰水,放到魏塵的腦下,又用溫水參雜烈酒,不斷擦拭魏塵的身體,幫助他盡快降溫。


    她正忙活的時候,顧斐忽然碰了下她的脖頸。


    「你這裏是怎麽弄傷的?」


    江微微動作一頓,她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上麵那兩道抓痕已經沒再流血,但還是很疼。


    她蹙眉道:「被我娘抓的。」


    顧斐默默地看著她。


    他的瞳仁比普通人更黑,像黑曜石似的,此時被他盯著看,會發現他的目光格外幽深,似乎是要穿透她的靈魂,進入她的心底。


    江微微笑了下:「別這麽看著我,隻是抓破了一點皮而已,沒大礙的。」


    顧斐沒有說話,低頭從醫藥箱裏拿出一抹靈,小心翼翼地抹到她的脖子上。


    屋裏除了他們兩個之外,還有魏詞和魏老爺子。


    魏詞和魏老爺子此時都識趣地扭過頭去,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抹好藥後,顧斐沉聲道:「沒事了。」


    江微微以為他是在說抓傷的事情,隨口應了聲:「嗯。」


    誰知顧斐又接著說道。


    「沒有了她,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照顧你。」


    江微微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男人是在安慰她。


    這個男人聰明得很,即便她什麽都沒說,他也能從一點抓傷就猜出全部的經過,他怕她因為段湘君的事情而傷心,特意安慰她。


    江微微的笑容越發柔和:「這可是你說的,不準反悔。」


    「嗯,永不反悔。」


    兩人看著彼此,眼中能看到對方的倒影。


    仿佛,他們就是彼此的全世界。


    剛剛睜開眼睛的魏塵,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郎情妾意的恩愛畫麵。


    他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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