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錦河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你胡說!詹大夫在我們家裏好端端的,一點事情都沒有,我們沒有害他!」


    審問接連被人打斷,謝清泉很不耐煩,第三次拍響驚堂木:「肅靜!再有人未經允許胡亂開口,就掌嘴!」


    徐錦河立即閉上嘴,不敢再吭聲。


    謝清泉:「顧秀才,你有證據嗎?」


    顧斐道:「我們有人證。」


    「誰?」


    「就是詹春生大夫本人!」


    徐錦河一驚,又想開口,可一想到縣太爺剛才的話,他怕被掌嘴,隻得又強行忍下去,但額頭上卻開始往外冒汗珠,顯然是很緊張。


    顧斐還在說:「一切事情的起因都在詹大夫身上,是非曲直,隻要把詹大夫叫來問一下就知道了。」


    謝清泉點頭:「說得有理。」


    他再度看向徐錦河:「詹大夫現在還在你家,對吧?」


    徐錦河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


    謝清泉皺眉:「你這是什麽意思?人到底在不在你家裏?」


    徐錦河擦了把冷汗:「他原本在我們家,後來有事外出了,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可你剛才不是還說把詹春生大夫留在家裏長住嗎?既然已經把人留下了,人又怎麽會突然離開?既然人早就離開了,你之前又為什麽不說出來?」


    徐錦河被問得啞口無言,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


    他原先沒想到會鬧上公堂,隻想著把顧斐和江微微打跑了就行,誰知事態逐漸失控,他隻得臨時編造理由,企圖矇混過關。


    可臨時編造的理由,沒有經過深思熟慮,自然是充滿漏洞。


    謝清泉定定地看著他,那目光裏麵充滿懷疑。


    「徐舉人,你當真害了詹大夫?」


    「沒有!」徐錦河飛快地否認,「我們與詹大夫無冤無仇,又怎麽會害了他?請大人明鑑!」


    「既然沒有害他,又為何不願把人交出來?」


    「不是學生不願把人交出來,是人真不在我家裏,學生可以對天發誓,學生所言字字都是真話,絕無虛言!」


    徐錦河說得情真意切,恨不得指天發誓。


    謝清泉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權衡。


    片刻過後,他又看向顧斐,問:「你覺得此事該怎麽辦?」


    顧斐冷靜道:「既然徐舉人拒不承認,那就搜查徐家吧,要是找到了人,徐舉人的謊言自然不攻自破。」


    「那要是沒找到人呢?」


    「那麽一切後果,就由學生來承擔,學生願意聽候發落。」


    謝清泉聽了他的話,非但沒有鬆口氣,眉頭反倒皺得更緊了。


    他看著麵前兩個年輕人,試著問道:「此事不能私了嗎?」


    顧斐回答得言簡意賅:「隻要徐舉人把詹大夫還回來,我們就什麽都不追究了。」


    徐錦河倒是想把人還回去,可真要把詹春生交出去,那麽他和胡露雪之間的苟且關係也就瞞不住了。


    他咬了咬牙:「我說過了,詹大夫不在我家!」


    謝清泉嘆氣,顯得很無奈:「那就隻能搜查徐家的宅院了。」


    徐錦河立即拒絕:「不行!」


    他的反應引來謝清泉意味深長的目光。


    徐錦河被看得頭皮發緊,他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把心一橫,朝縣太爺拱了下手:「學生有些話想單獨跟縣尊大人說,懇請縣尊大人給個機會。」


    謝清泉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


    他站起身,邁步往後院走去。


    徐錦河立即跟上去。


    其他人則被留在公堂裏麵。


    江微微靠近顧斐,小聲道:「我總覺得他們會進行py交易。」


    顧斐:「嗯?」


    他顯然不明白什麽是py交易。


    江微微解釋道:「就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顧斐沒有說話。


    他抬起頭,看向懸掛在公堂上的匾額,匾額上寫著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明鏡高懸!


    後院裏,徐錦河跪在地上,哀求道:「老師,求您救救學生!」


    謝清泉皺眉看著他:「你真害了那個詹大夫?」


    「沒有,那個詹大夫沒事,他被我關在家中地窖裏麵。」


    接下來,徐錦河將自己跟大嫂之間的姦情大概說了一下,最後道:「詹春生已經知道我嫂子懷有身孕,萬不能放他離開,否則學生的前程就毀了!」


    謝清泉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他指著徐錦河,手指都在顫抖:「你、你居然做出這種悖德亂倫之事?虧你還是個讀書人,虧你還有臉在公堂上指責別人枉讀聖賢書?!」


    徐錦河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學生知錯了!」


    「你現在知錯了?你早幹什麽去了?!」


    徐錦河哀求道:「學生也是一時糊塗,才會鬼迷心竅跟嫂子有了首尾,此事等以後學生自會向老師懺悔,現在當務之急,是阻止顧斐和顧江氏繼續追查此事,求老師施以援手!」


    謝清泉氣不打一處來,惱怒道:「你還想讓我幫你?做夢去吧!我才不碰你這攤子臭水!」


    「隻要老師願意幫助學生,待學生進京赴考,必定在叔公麵前給老師美言,助老師早日升遷!」


    聞言,謝清泉表情一頓。


    徐錦河口中的叔公,是當朝宰輔徐一知。


    當然,叔公隻是輩分上的稱呼,真要論起來,徐錦河這一支隻能算是徐家的旁係,徐一知才是徐家真正的本家,雙方來往並不密切。


    但再不密切,也是沾親帶故。


    就憑這一點便能有機會在徐一知麵前說上話。


    而徐一知恰好就是謝清泉的座師。


    在官場裏,座師與門生,是天然的利益同盟體。


    謝清泉也不例外。


    他身為徐一知的門生,一直都在為徐一知效力,但徐一知門生眾多,不說一千也有八百,哪裏又會記得一個遠在千裏之外的小小縣令?


    這麽多年來,他始終無法得到重要,一直都隻是個九品小縣令。


    他迫切地想要得到升遷的機會。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在得知徐錦河是徐一知親戚的時候,才會對他另眼相看,甚至還主動教導徐錦河,將徐錦河當成了自己的學生來培養。


    而現在,徐錦河說出了他最想得到的東西。


    謝清泉的心髒砰砰狂跳。


    仿佛渴了很久的旅人,終於看到一汪清泉。


    說不激動那都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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