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珠想也不想就大聲道。


    「那是當然啊!那個賠錢貨的賤命,哪能跟我兒子的婚姻大事相比?要不是看在她還能賺一筆彩禮錢的份上,我都懶得來這裏!」


    秀兒氣得不行:「阿桃也是你的親生閨女啊!你真的就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死活?!」


    「阿桃當然是我的親閨女,可誰讓她是個丫頭片子?丫頭生下來就得嫁到別人家,又不是咱家的人,我對她再好也沒用。哪像我兒子,不僅能傳宗接代,還能給我們老兩口養老送終,以後我們老兩口可就指望他了。至於阿桃那丫頭,我們已經給她尋摸好了人家,她要是沒死,回頭把她嫁出去,換點彩禮錢,咱兒子娶媳婦的聘禮錢就有著落了。」


    說到這裏,趙金珠再次看向江微微,努力擺出和善的姿態。


    「微丫頭,我謝謝你救了阿桃,但咱家是真的沒錢,這醫藥費就暫且先欠著啊,回頭等阿桃嫁人了,咱家拿到彩禮錢,我再把醫藥費補上。」


    江微微走到桌邊坐下,悠然道:「可你剛才說,那筆彩禮錢是要拿去給你兒子娶媳婦的。」


    「娶完媳婦總還有點剩餘吧,可能不太多,但總比沒有好,你說是吧?」


    「也是。」


    趙金珠見她贊同,心下一鬆:「你快告訴我,阿桃在哪裏?既然她已經沒事了,我這就帶她回家。」


    江微微往後一靠,好整以暇道:「這麽著急做什麽?」


    「不著急不行啊,隔壁村的李老頭一直在催,讓咱家快點答應這門婚事,要是再拖著不答應,那李老頭就要換別家了。」


    「原來你這是上趕著要去賣閨女啊?」


    趙金珠表情一僵,隨即擠出個笑容:「話別說得這麽難聽,什麽賣不賣的?閨女大了,總得嫁人,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給阿桃尋摸到了這麽一門好親事。」


    「你真覺得把十四歲的閨女,嫁給一個五六十歲的糟老頭子,是一門好親事?」


    趙金珠臉上掛不住了,笑容逐漸消失,語氣變得不善。


    「微丫頭,不管我們要把阿桃嫁給誰,那都是我們家的家務事,跟你這個外人沒關係,你少在理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江微微嗤笑道:「你真以為我稀罕管你家那點破事兒?我隻想要回我的醫藥費,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麽給錢,要麽滾。」


    「你!」


    「看樣子,你今天是不願給錢的,」江微微也懶得跟她廢話,直接下逐客令,「秀兒,送客!」


    秀兒立即上前,擺出個請的姿勢:「趙嬸,請走吧!」


    趙金珠怒火中燒,卻又拿江微微無可奈何,隻得咬牙切齒道:「阿桃是我家閨女,不管她是死是活,我都會把她給帶走,你給我等著吧,這事沒完!」


    說完她就氣勢洶洶地走了。


    秀兒一直將人送出大門,又跟圍觀群眾們解釋了幾句,表示阿桃已經安然無恙,這才把眾人給打發走。


    江微微站起身,推門走進觀察室。


    阿桃仍舊躺在床上,原本緊閉的眼睛,此時已經睜開。


    她的眼眶通紅,蓄滿淚水。


    江微微:「剛才你娘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阿桃含著眼淚應了聲:「嗯。」


    剛才趙金珠剛走進健康堂,阿桃就醒了,趙金珠說的每個字,都被她聽得清清楚楚。


    她原本還抱著最後一絲僥倖,以為隻要自己努力幹活,多給家裏賺錢,爹娘就不會把她嫁給那個糟老頭子。


    可剛才趙金珠說的那些話,將她最後一絲僥倖也徹底澆滅。


    阿桃忍不住哭了起來,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沾濕了枕頭。


    這時秀兒也走了進來。


    她看到阿桃醒了,先是一喜,隨即問道:「你哭什麽啊?」


    阿桃邊哭邊說:「你說得對,爹娘壓根就沒把我當回事,是我自作多情,以為隻要努力地幹活,竭盡全力幫家裏減輕負擔,爹娘就會對我另眼相看。我錯了,我太天真了!在他們眼裏,我就是個牲口,他們想怎麽對我,就怎麽對我,完全不會為我著想,嗚嗚嗚!」


    秀兒怕扯到她身上的傷口,不敢碰她,隻能用手絹幫她擦掉眼淚,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阿桃越哭越大聲,仿佛要把壓抑在心底的絕望和痛苦全都給發泄出來。


    「秀兒,我以後怎麽辦啊?我不想嫁給那個糟老頭子,我不想被爹娘當成牲口一樣賣掉!嗚嗚嗚!!」


    秀兒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這個時代的婚姻,看的是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


    趙金珠兩口子鐵了心要把阿桃嫁給那個糟老頭子,就算是村長和族老們也不好插手,這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頂多也就是在旁邊勸幾句而已。


    可是以趙金珠兩口子的德行,肯定不會聽勸。


    對他們來說,兒子的婚姻大事是頭等大事,絕對不能被耽誤!


    至於阿桃這個丫頭片子,反正遲早都要嫁人,嫁誰不是嫁?嫁給一個老頭兒又有什麽關係?正好還能換來彩禮錢補貼家裏。


    等阿桃哭得差不多了,哭聲漸漸變小,江微微方才悠然開口。


    「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幫你擺脫你的爹娘,但你得為此付出一點代價。」


    阿桃一聽這話,立刻就要爬起來,結果被秀兒給按住。


    秀兒:「你身上多處骨折,不能亂動。」


    阿桃隻得維持原狀,眼珠子卻使勁往江微微所在的方向瞟,急切地問道:「微微姐,你快告訴我,是什麽辦法?」


    江微微走到她身邊,低聲在耳邊說了幾句。


    阿桃聽完她的話,呆滯了一會兒,很快又用力點頭:「隻要你能救我出泥潭,我什麽都聽你的!」


    因為阿桃身上有傷,晚上得留個人在醫館裏麵照顧她。


    秀兒自告奮勇地留下來。


    傍晚,江微微回到家裏,將阿桃的事情跟顧斐說了下。


    顧斐對她的做法沒什麽意見。


    「你看著辦就好了。」


    江微微湊過去:「那你幫我寫份契約唄。」


    「你不是已經學會寫字了嗎?」


    江微微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蹭了蹭:「可是你寫的字比較好看嘛~」


    顧斐:「……」


    軟乎乎香噴噴的媳婦主動投懷送抱,這誰頂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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