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江林海來到堂屋,他將早就準備好了的庚帖遞過去。


    江豐年接過庚帖看了看。


    所謂的庚帖,就是一張紅紙,上麵寫有江微微的生辰八字,以及她的父母姓名。


    查驗無誤後,江豐年便收好庚帖,問:「你們家誰跟我一起去縣衙?」


    結親的兩家人要分別派個代表去縣衙登記造冊,確認雙方的身份無誤,顧斐家裏隻有個臥病在床的老母親,於是這事兒隻能由他自己出麵。


    江林海自己是一點都不想給微丫頭跑這個腿兒的,他說:「我家老大去鎮上找老二了,老四又受了傷,家裏暫時沒人有空,這事兒就請村長幫忙代辦了吧。」


    至於家裏的女人們,他是提也沒提。


    江豐年看出對方對這門親事的不情不願,心裏越發覺得這傢夥心眼小。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情,江豐年沒有多說什麽,爽快地點頭:「行,回頭我跟縣衙裏的官爺把事情說出清,再包個紅包,應該不礙事的。」


    至於這紅包,自然是顧斐出的。


    顧斐對此沒有異議,出門前,他早已跟顧母打好招呼,並帶上了錢。


    江豐年對顧斐打趣道:「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沒話要跟微丫頭說嗎?」


    江林海撇嘴,什麽叫做好不容易來一趟?說得好像昨天來我家的人不是你們似的。


    顧斐依舊是那副粗布短打的裝扮,但因為相貌英俊,身姿挺拔,仍舊顯得格外有氣勢。


    他看著江微微的眼睛,低聲問道:「你想買些什麽?我去鎮上給你帶回來。」


    江微微歪著腦袋想了下:「我想做兩身新衣服。」


    隨後她又搖頭:「算了,你又不知道我喜歡什麽款式,等咱們成親了,我和你一起去鎮上買。」


    也就隻有她能當著外人的麵,說出成親這種話,若換做尋常人家的小姑娘,這會兒隻怕早就羞紅了臉。


    顧斐目光柔和,頷首應道:「嗯。」


    「你要是看到有賣鎖的,幫我買一把吧。」


    「好。」


    江微微將揣在懷裏的六兩碎銀子拿出來:「這裏麵五兩銀子是我向爺奶借來買藥治傷的,另外一兩銀子,是我暫時寄放在你這裏的,等成親後你再還給我。」


    六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她卻能如此坦然地交到自己手裏,這份信任讓顧斐動容。


    他沒有問錢是從哪裏來的,小心地收好銀子,隨後又問:「你把錢都給了我,你身上還有錢零花嗎?」


    「有啊,剛才奶奶還給了我好些零花錢呢!」


    江微微還特意看向江林海,笑眯眯地問了句:「爺爺親眼看到的,是吧?」


    江林海嘴角抽搐:「嗯。」


    江豐年滿意地笑了:「這樣才對嘛,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微丫頭吃了這麽多苦,以後你們二老可得好好照顧她,不要虧待了她。」


    江林海是有苦說不出。


    送走江豐年和顧斐後,江微微哼著小調,腳步輕鬆地回到自己的屋裏。


    沒過多久,趙氏帶回來一個老婦人。


    那婦人生得精瘦,走路速度很快,手裏還拎著個包袱。


    她就是這個村裏唯一的神婆,大家都叫她王婆。


    王婆跟著趙氏來到江微微所在的屋子。


    她剛一進門,就將目光鎖定江微微,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仿佛在她麵前的不是個普通姑娘,而是個吃人的邪祟。


    趙氏見狀,越發相信微丫頭是被邪祟上了身,趕緊退出屋子,躲在門外觀望。


    這時候江微微正在對鏡梳頭。


    她看到忽然衝進來的婦人,皺眉問道:「你誰啊?不知道進門前要先敲門嗎?懂不懂禮貌啊?」


    王婆抽出藏在包袱裏的一疊符紙和一個銅鈴,拉開架勢,厲聲質問:「你到底是何方邪祟?竟來此處作祟!」


    邪祟?


    江微微注意到躲在門外偷看的趙氏,腦子轉得飛快,一下子就猜出是怎麽回事。


    既然敢懷疑她是邪祟,那她就好好讓她們瞧瞧什麽叫做真正的邪祟!


    江微微朝王婆勾了下手指。


    「想知道我是什麽邪祟?你過來,我悄悄地告訴你。」


    王婆見對方隻是個丫頭片子,料定對方翻不出大浪,便放心地走過去:「快說!」


    誰知江微微卻忽然抓住她的胳膊,一拉一扭,直接將她整個人都按在床上!


    王婆大驚失色,拚命地掙紮。


    但江微微用的是擒拿術,略施巧勁,就將王婆這個完全不懂武術的鄉下婦人給牢牢壓製住,無論她怎麽用力,否無法掙脫桎梏。


    她將王婆的臉按進被褥裏。


    王婆的口鼻都被被褥堵住,無法呼吸。


    強烈的窒息感,讓她第一次近距離體會到了死亡帶來的恐懼。


    就在她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斷氣的時候。


    脖子後麵的那隻手終於鬆開了。


    王婆立即抬起頭,大口地喘氣,滿心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後怕。


    江微微冷笑:「現在你知道我是何方邪祟了吧?」


    王婆驚慌失措,害怕極了。


    原以為是個好拿捏的小丫頭片子,沒想到居然是個硬茬子。


    她也是個老江湖,見自己被牢牢製住,知道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立即認慫。


    「大妹子,有話好好說,我隻是拿錢辦事,沒有害你的意思。」


    江微微眯起雙眼:「既然不想害我,為什麽進門就喊我邪祟?」


    她很清楚這個時代對於邪祟的態度,尤其是這種信息閉塞思想愚昧的鄉下地方,如果有人被貼上邪祟的標籤,其下場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王婆慌忙辯解:「是你奶說你被邪祟上身,請來我給你驅邪,我隻是按照她的吩咐辦事,跟我沒關係啊!」


    像她這種神婆,幹的都是坑蒙拐騙的勾當。


    說是給人驅邪,其實她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這世上壓根就沒有邪祟,所謂的中邪大多是人們自己心裏有鬼。


    要是早知道江微微身手這麽厲害,就算趙氏給再多錢,王婆也不敢接這筆生意。


    賺再多的錢,也得有命花不是?


    江微微掐著她的後頸,慢悠悠地問道:「我奶給了你多少錢?」


    王婆不敢隱瞞:「一吊錢。」


    「我給你兩吊錢,你換個人驅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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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


    感謝97_、半分笑、似假非假的打賞,愛你們哦~(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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