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發現旁邊已經空無一人。


    難道他怎麽早去上班了?隨便批了件衣服打開臥室門,卻意外的看到傅泊遠穿著一身淡藍色家居服正在廚房忙活著。心誠這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卸下一身的精英裝束,如此平易近人的模樣。目光不知不覺就有些貪婪了。


    像是感覺到背後的視線,傅泊遠回頭,便看著心誠靠在沙發上,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瞧。


    嘴角不自覺地揚起,英挺的眉也習慣性地挑了下:「你這麽色咪咪地盯著我,會讓我覺得你另有所圖。」


    心誠早已被他調戲慣了,已經練就了一身臉不紅心不跳的本領,白了他一眼,走過來望了下餐桌上的早餐:三明治、煎蛋、培根、水果沙拉、一壺熱牛奶還有一碗濃稠的小米粥,中西合璧,看著甚是美味。


    昨天晚上體力嚴重透支,再加上沒有吃晚飯,現在早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忍不住就伸手挑起一塊蘋果蘸著沙拉放進嘴裏。


    傅泊遠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眼中滿是縱容,可看著看著眼神卻有些深了,忽然伸手拉她近身,捧住她的臉,舌尖輕輕地舔去了她嘴角殘留一絲沙拉,低聲取笑:「偷吃也不忘擦幹淨嘴。」


    心誠捂住嘴,紅著臉推開他,想想又後退了一步:「這大早上的,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傅泊遠一臉戲謔地表情,轉身將烤好的兩根熱狗端上桌,命令:「洗漱完過來吃飯。」


    等心誠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傅泊遠已經坐在桌子前等她。


    心誠坐下喝了一口粥。忍不住誇獎:「真沒想到傅總不僅出得廳堂還下得廚房。」


    他無聲地接受了這番讚美,淡淡道:「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一出生就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說得你好像有多悲慘似的。」


    「.....」


    心誠並沒有注意到對麵這個男人的神色,咬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後,她開始問公司的事情:「昨天專櫃退貨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傅泊遠神色有些凝重:「穩住了,隻不過,」他頓了頓,看向她:「這隻是個開始。類似的事情接下來隻會越來越多,你要做好心裏準備。」


    心誠有些泄氣,她自然是知道的,所有購買過雅仕旗下服裝的客戶都會開始捕風捉影,會要求退貨賠償,提出各種非分的要求,什麽精神損失費、誤工費等等都會冒出來。想想就傷腦筋。


    看著心誠低著頭。心不在焉地一勺一勺地攪著小米粥,傅泊遠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不滿:「不要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任何事情都需要循序漸進,危機公關除了需要迅速反應也需要穩紮穩打。你父親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比你這個新人更懂這個道理。你與其在這裏瞎操心,還不如好好陪我吃早飯。」


    心誠忍不住放下勺子:「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雅仕?如果讓我抓到這個人,我一定。」她沒有說下去。傅泊遠卻是當即反問:


    「你一定怎樣?」


    「當然是雙倍奉還。」


    傅泊遠抬眼皮打量了她一眼:「口氣倒不小。」


    心誠對這個男人的態度有些不滿,忍不住用腳尖踹了他一下:「你那是什麽表情?」


    傅泊遠放下筷子突然擺了臉色:「我是什麽表情你很快就會知道,倒是你,不如來跟我說說看,昨天記者會現場沈洛跟你是怎麽回事?」


    沈洛?心誠剛想解釋,突然就反應了過來,她說昨晚這個男人怎麽一臉受刺激的模樣,原來竟是因為沈洛。


    她忍住笑意,抬起亮晶晶的眼看他:「傅總,憋了那麽久才問,也不怕憋出內傷。」


    這個男人回應她的方式是直接站起身,長臂扯過她,麵無表情地低頭,一口咬在她的唇上:「讓你再囂張。」


    最後抵不住他的糾纏,心誠開始笑聲求饒。


    兩人正在打鬧間,吳秘書的電話打了過來,聲音裏有絲興奮:「楚總,你讓我查的放錄音的人可能有頭緒了。」


    心誠立刻打起來精神,馬上驅車去了公司。


    網絡技術部的小王正在電腦前忙碌著,吳秘書看到心誠進來就解釋道:「之前無監控室查看監控的時候,發現發布會當天剛好能看到後台控製室的兩台監控被人為的扯壞了,監控當天的視頻全部漆黑一片,還好小王之前有拆組過這個監視器,所以我讓他試試看能不能修復。」


    心誠點頭。


    「應該可以了,還好這個人在扯監視器的時候應該很緊張,所以沒有徹底毀掉。」電腦上的錄像視頻復原進度一格一格地有序跳躍著,最後到達滿格的瞬間,黑色的頻幕閃了閃。完整的畫麵終於出現在了電腦上。


    心誠目光緊緊地盯著畫麵,在大概兩份四十秒的時候,拐角處鬼鬼祟祟地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身影.....


    吳秘書看了眼視頻:「楚總....」


    兩人對視了一眼。


    雅仕一樓的保衛處。保安小吳和小何正在做交接班的替換,看到心誠進來,都麵麵相覷,立刻變得很恭敬:「楚總好。」


    心誠點點頭,看了看四周:「周叔去哪了?」


    「剛拿著水杯出去了。可能去灌熱水了。」


    正說話間,周允禮就拿著水杯走了進來,看到心誠在這裏,微愣。


    心誠笑了笑:「周叔。」


    「心誠,這會怎麽有空閑過來看周叔。」周允禮放下水杯,示意心誠到沙發上坐。


    心誠隻瞥了瞥沙發,道:「我今天來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下周叔。不如,我們去外麵聊聊。」


    一樓大堂的待客區


    心誠的視線從遠處落在這個她從小尊敬的長輩身上:「周叔叔,我記得我媽以前經常在我麵前誇你,說你為人敦厚老實,盡管,」她看著對麵的周允禮,「我媽覺得跟你沒有緣分。可你一直默默地在她身邊守護她幫助她,無怨無悔,就連她去世的時候,我拒絕我爸插手我媽的後事,也是你站出來幫助我料理,才不至於讓我過份的狼狽。這麽多年來,我始終認為至少你是少數真心關心我人中的一個。」


    心誠的話讓周允禮的眼神有絲飄忽,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


    「可是為什麽,」她話鋒一轉,:「你要這麽做?」


    周允禮臉色一白,已滋生了老年斑的雙手無意識地交叉在一起緊緊握著,心誠看著他低著頭不反駁不辯解不詢問的模樣,就已經明白了她的猜測。果然,在下一秒就聽到了周允禮有些艱澀的聲音:「心誠。對不起....」


    楚心誠慢慢站起身,有些悲哀地看著這個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男人:「周叔叔,其實我來之前並不確定是你,因為錄像視頻被破壞的很嚴重,即使修復之後,還是隻能看到個大概,可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夠反駁一句。」


    周允禮猛地抬頭看她,接著一絲苦笑從他嘴角溢出:「心誠,你長大了,周叔叔不僅已經騙不了你,反而還被你給騙了。」


    「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他突然用力地笑了起來,笑得眼眶發紅:「楚國明害的小君死不瞑目,受虞家嘲笑那麽多年,他卻心安理得地活著,他憑什麽?到今天他居然還一門心思想要維護他跟小三生的女兒!你讓我怎麽放過他?!」


    心誠從沒見過一向敦厚溫和的周允禮會這麽疾言厲色,他眼睛裏積壓了多年的恨意和怒意像是終於要爆發了:「我等了那麽久,可是老天不公平讓楚國明順風順水地過了那麽多年,這回終於讓我逮到了這個機會,我一定要讓他身敗名裂到小君的墳前懺悔!」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如果雅仕有個萬一,那也是我媽辛苦熬出來的事業!」心誠忍不住質問出聲。「你差點毀了她打拚下來的事業,你又對不對得起我媽?」


    周允禮顫抖著後退了一步,嘴唇抖了抖,搖著頭:「不,不,不會的,我隻是隻是想要替小君討回公道!楚國明他該死!」


    「可實際上呢!你不僅把我拉下了水,雅仕包括我媽一手創立的翩尼還可能因為你這個舉大傷元氣甚至不復存在!」心誠忍不住心裏的氣,「沒有誰比我更想為我媽做點什麽?也沒有誰比我更不恥我爸的做法。我腦子裏每天閃過無數次的念頭想要這個公司眼不見為淨,但是,我知道我媽不會想看到我這麽做!我努力了那麽久,可是卻因你前功盡棄!」


    心誠的步步逼問讓周允禮的眼神有些淩亂,目色通紅,顫抖著雙手。看著她又像是透過她看著另外一個人,一會慌亂一會冷靜:「對不起,對不起,小君,我錯了,可是我真的是為了你,我不想看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我想幫你...」


    心誠皺眉,看出他不太對勁,軟了語氣,拉住他的手臂:「周叔,你冷靜點。」


    不遠處雅仕大廳的玻璃旋轉門緩緩轉動,外麵正進來一群人。


    眼神已經有些混亂的周允禮突然整個人一凜,猛地甩開心誠的手就朝著進來的那群人沖了過去。


    「楚國明!!」這一聲充滿刻骨恨意的聲音讓心誠產生很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在所有人的震驚中,周允禮已經從工裝褲袋裏掏出美工刀抵在了楚國明的頸動脈處。


    「董事長!」


    「周允禮,你想幹什麽!?」楚國明被他製住,一動不能動,隻能急吼。


    周允禮隻冷眼看著他,半拖著他出了大堂。


    已經有人開始報警。


    心誠忙跟了上去,周允禮一邊注意著周圍的情況,一邊絲毫不放鬆地將刀鋒對著楚國明,由於楚國明剛才的輕微掙紮,脖子上已被劃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周允禮,你如果再不放開我,等警察來了,你打算下半輩子去蹲牢獄麽!」


    周允禮慘笑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恨意:「我死都不怕,還怕蹲監獄?!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拉你下地獄!」


    「你到底想怎麽樣!」


    心誠這一刻終於在楚國明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慌張。她試圖要去勸說,可她才動了動腳步,周允禮立刻警覺地後退了一步:別過來!」


    「周叔叔,你先放開他,我們有話好好說。」心誠立刻止住了腳步。


    「沒什麽好說的,心誠,對不起,對於你,我很抱歉。但是對於楚國明!今天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心誠觀察著四周,逐漸有人群圍了過來,周允禮已經退到了馬路邊上。


    深吸了口氣:「周叔叔,你知道以我媽外柔內剛的個性為什麽這麽多年寧願維持著名存實亡的婚姻,都沒有跟我爸離婚?」


    周允禮抬眼看向她。


    「因為她知道如果離了婚,那麽這輩子或許真的不能再見到她愛的人了。所以她寧願放棄自尊放棄一切,都要守著這段婚姻,她希望她等的人有朝一日能回頭。而他回頭的那時候,她也剛好就在....」


    周允禮眼中悲戚一片,喃喃:「小君...」


    心誠微微上前一步:「如果,你想她能在天上安心,那麽就不要做讓她死不瞑目的事情。」


    「把刀放下,放開他好麽?」


    周允禮拿著美工刀的手一點一點的下滑,眼神有些怔忪,而正在此時,楚國明身體一側,掙脫了他的束縛,並大力地推了他一把。


    周允禮一個不查,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好幾步站到了馬路中央,一輛大卡車已經來不及剎車在十米開外沖了過來。


    『砰』地一聲響。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周允禮身體在高高彈起之後,被重重地甩在了二十米開外,鮮血橫流一地。


    「周叔叔!!」


    整個世界一下子安靜了。


    楚國明低頭有些心驚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沒有說話,反應過來的楚心誠第一個跑了過去,半跪在奄奄一息的周允禮前,滿心的愧疚。如果不是因為她剛才的那番話,讓他慢慢放下心防,或許他就不會被推到馬路上,也就不會鮮血淋漓地躺在這裏,「周叔叔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


    周允禮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睛,他張了張嘴,可是隻能發出幾個音節。


    心誠將耳朵附向他,哽咽:「周叔叔,你想跟我說什麽,我聽著。」


    聞風趕來的傅泊遠和柳景銘等人到現場的時候,就看到楚心誠扶著周允禮跪坐在地上。


    「心誠。」傅泊遠皺著眉走了過去。


    「你...你.....要....小心...小心...」周允禮突然伸出手慢慢地指向一個方向,心誠含著淚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周允禮還沒說完就咽氣了。


    楚國明走過去站在心誠身邊,沉聲道:「好了,起來。跪坐在這裏像什麽樣子。」


    「你為什麽要推他?」心誠抬頭,眼眶泛紅:「他明明已經打算放下了,你為什麽要推他!」


    楚國明的臉色很不好看,隱忍不發:「我那是自保...」


    可他一句輕巧的自保,卻害死了一條人命。


    心誠呆呆地坐在辦公室,不發一言。


    傅泊遠靜靜地倚靠著門,冷著臉看著她。


    「傅泊遠。是我害死他的,如果不是他聽了我的話,或許他就不會被我爸推到馬上。」這已經是她第十次自言自語。


    這個男人的眉毛峰已經緊緊地皺起,終於他快步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一雙手用力掰過她纖細的肩膀讓她麵對著他,沉聲:「楚心誠,你聽好了,周允禮的死跟你沒有半點關係!如果真要扯上點關係,也是跟你父親有關!」


    心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推開他:「你不用安慰我。」


    看著她這副樣子,傅泊遠生平第一次產生強烈的挫敗感和怒意:「我給你一天的時間來平復心情,明天這個時候,你如果還是這樣....」他沒有說下去,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她知道他是生氣了。而且還是很生氣。


    但她現在腦子有些亂,也沒空去猜他為什麽會生氣。她太需要好好地安靜一下。不僅是周叔叔的死,還有他死前跟她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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