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還不敢相信發生什麽事般,朱毓蹙起生平第一次茫然的雙眉,而至意識到蘇少初那刺穿自己的長劍!


    「三皇子,記得你曾說過!天道循環是一場笑話,天若有眼,你倒想看自己有什麽樣的下場、什麽樣的終點,那麽這場落幕,我替你劃下吧!」


    看著她不帶感情、悠深的麵容、毅然的神盼,朱毓想開口,濃濃的血己爭先從唇內淌下。


    「三皇子——」


    「皇主子——」


    晏平飛、封言、無憂、無愁,全為這突來的演變而震驚,卻被對戰的人纏住!


    封言欲趕過來,一記琴音如破風劃出,聲如細線慣耳,竟在他腳前的雪堆劃出深入雪地直見地表的窄溝渠,阻他之意甚明。


    「蘇、雪、初!」看向前方之人,封言恨聲切齒。「音圖殺聖女之子,謀害三皇子,任你蘇家有太子撐腰,也難逃誅九族之罪,連你這個第七子也別想逃!」


    「方才你的主子已說了,名義上的『蘇四少』正陪著長公主在千若寺禮佛,蘇家向來隻有六子,沒有第七子,何來難逃誅九族之罪。」


    聞言,封言內心已知不妙!


    「今日雲峰一役,三皇子微服而出,卻遇上了武林高手錯殺,晏平飛、封言等消失無蹤。」蘇雪初淡聲道:「隨身侍女與一幹侍衛都因受到過大的震驚而語無倫次,畢竟蘇家何來二位『蘇少初』。」


    「你們很好,早有預謀計畫這樣的事。」封言切聲。


    「武玄上人嫉惡如仇,一生義行為人樂道,所有的徒弟中,他對你的期望最高,哪怕你自幼便至中原擔任聖女之子的護衛,你每年的回歸期都是他最大的期盼,沒想到你如此助紂為虐!」


    每年,總有一段時間封言都要回南源接受師尊的武、劍傳授與考驗,直至他十六歲。


    「你眼之所見、耳之所聞,也盡是傳言,輕信傳言者,又有何指責他人的立場?南源小劍師!」如在嘲弄這個地位般,封言嗤聲冷冷迸殺氣。


    「傳言或真實,縛你往南源受宗老們之審,便可見真章,你的冤留在那時喊吧!」


    蘇雪初話聲一落,手中箏琴豎立於地,看不出他何時出手的劍,手上的虹芒開展,如以他為圓灑出光影,點點劍芒似毫光幅射而出,驚人之氣勢夾帶融雪化冰之威,密網般射向封言!


    封言手中劍也瞬間寒芒大盛,以同樣的劍雨護身相迎,紅光劍芒帶著沉厚的力量,縱化了泰半之威,點點紅鋒,也有無數撞向他手中的劍,震得封言手腕頓麻,暴退一步!


    「今夜,你若能進這一步,我蘇雪初便算輸,就此離開雲峰不再刁難。」


    那氣勢恢宏的穩健,眉宇內斂的精芒,令封言握緊劍柄,心知今夜這一戰不好過!


    雪地上的殺氣瞬間高湧彌漫。


    當封言再出手,蘇雪初再揚勢,一時間,周遭淨是劍鋒呼嘯,滿天眩日的虹、寒雙氣交擊的嗚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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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血始終不曾從朱毓身上停下的灑在雪色大地上,觸目的赤紅斑斑!


    「找你死角脈門,二根金針破你護身的功體,再近距離取你之命,要辦到這些,必得有最親密的互動接觸你全身軀體各處。」


    再加上對人體脈絡穴位和武學有一定的根基,才令蘇少初決定以自己為餌,做下這個選擇。


    「你……」朱毓終於擠出的聲,是湧出更多的鮮血,直至衣袍染紅。


    「少初說過,對你朱毓這樣的人,仁善是多餘的。」對他難以置信的眼神,蘇少初隻是繼續道:「如果不是一次吞下二片金縷紅葉,種下內傷,再故意與你翻臉出手,將內傷惡化到最大,還無法勾你朱毓的憐惜之心。」


    金縷紅葉隻能服以單片,連著服下二葉,過大的效力會反噬,原本雪初放下二片金縷紅葉隻是以備不時,卻讓她反生一計。


    朱毓竟笑了,哪怕穿身的劍令血痕逐漸擴大,哪怕鮮血不停的由嘴內湧出,他隻想問一件事……


    「假的嗎?無一是真嗎?」顫著手,沉重的傷,相阻的劍卻讓他無法碰到她,「我知你……必有意圖,但是……你對我都是假的嗎?」


    蘇少初沒說話。


    「那場噩夢中的醒來,第一次……你終於不再帶厭惡的眉……讓我抱你,都是假的嗎?」


    「還記得少初說過,隻讓認定的人碰我,不屬少初認定的人,碰了我,下場跟結果可別怨。」


    朱毓如遭雷擊,震於當場!


    「我……不會承認你朱毓……永遠不會……」


    記得承受著他歡情時,那帶著低然的聲,此刻清楚的回蕩在他耳畔。


    「你難過嗎?你也會嚐到被人玩弄輕賤感情的痛,你可知道宋梅萼為你心碎而亡時,心要比你更痛。」


    蘇少初抽出在他體內的劍,看到了濺揚的血雨與他無比痛苦扭曲的麵容。


    「皇主子——」


    「三皇子——」


    朱毓身形踉蹌跪倒在地,一身衣被血染到盡紅,但此時,幾可斃命的巨創,都比不過心中那股被活活撕開的感覺來得痛苦!


    「與你朱毓這場局,是我蘇少初今生最大的挑戰。」


    此時女子痛昂的聲傳來,無憂、無愁因心急朱毓,被風綽兒一劍劃傷手臂,手中利刃脫手!


    「無憂、無愁……」見到受傷的她們,朱毓咬緊牙關站起。


    「綽兒,不準傷害無憂、無愁!」


    在蘇少初嚴聲中,風綽兒一愣,隨即見到長劍脫手後,她們的掌心。


    「掌中紅點,她們是使女的女兒?!」


    風綽兒這一停,今無憂、無愁脫身而來。


    「皇主子——」


    不曾見過一身是血的朱毓,在她們心中總是無所不能,高高在上的主子,哪怕與她們笑,也是帶著不可侵犯的距離,既可怕又讓她們想接近,卻是她們心中唯一的依靠堡壘。


    「到我……身後!」麵對奔來的無憂、無愁,捂著胸膛重創,朱毓將她們推往身後,挺身而護。


    這一幕讓蘇少初眸瞳一動。


    「皇主子!」


    「皇主子,你傷得好重!」


    這堵擋在她們眼前的背影,哪怕重傷,帶給她們的是永遠不變的安全感!


    「使女的女兒,一定要帶回南源。」


    風綽兒人未近,劍氣先至,蘇少初眼快的揮開劍芒,雖化掉這波攻勢,尋常的劍刃卻不敵風綽兒的鋒銳劍芒,長刃當下斷成三節!


    「綽兒,住手!」見她要再動手,蘇少初製止的喊。


    「『少初哥哥』,你要擋我帶走使女的孩子,綽兒不理你了!」


    嗔嚷的聲才落,她奔雷逐電般的身形激射而來——


    「無知之女,放肆——」


    不待蘇少初出手,朱毓袖中短刃飛射而出,直取風綽兒胸口!


    「綽兒——」快得不及眨眼的短刃速度,是朱毓耗力的一擊,蘇少初駭然!


    避不及這迅然而來的刀影,風綽兒眨大了眼,江湖經驗甚少的她,麵對這樣的關頭,她連反應都來不及的愕視,就在離胸尺許時,一道迅光破空打歪這道鋒銳!


    「綽兒!」蘇雪初及時趕到,接住倒下的她,銳刃依然射中風綽兒,卻避過致命處!


    一旁,晏平飛和三玄劍也收招的趕到自家主子身旁。


    「誰……都別想將我的女兒帶離我身邊,無憂、無愁隻會在三皇府,不會到任何地方去!」


    朱毓的眼瞳炯炯凜然,直至封言、晏平飛來到身旁,他才再也撐不住的癱跪而下!


    「皇、皇主……爹——」


    「爹——你不要死——」


    無憂、無愁哭喊著!


    「我不喜歡看你們哭,不準……哭。」朱毓依然帶命令的威喝。


    兩丫頭卻哭得更厲害,眼睜睜看著朱毓幾乎倒在扶著他的封言、晏平飛身上,麵色如灰。


    「蘇公子……你殺了爹……我討厭你……」


    「無愁也討厭你……嗚……」


    麵對她們痛哭的指責,蘇少初忽摘下戒指上的金珠,含進嘴內,朝朱毓而去。


    「你、你想做什麽?」


    眾人才一驚,隻見蘇少初捧起朱毓的麵容已覆上他的唇。


    幾近半昏迷的朱毓,感覺到熟悉的氣息與喂進嘴內的丹丸,在他嘴內化開。


    「三皇子,旭日丹紅可助你撐這危急,隻要接過這一刻,以你的能力和蘭赤石,還有天泉地熱之源,要複原,並不難。」離開他的唇,蘇少初抽出他頸後的金針,看著他遊絲的氣息又漸漸轉為穩定,心口浮起異樣的安心。


    「少初!」見狀的蘇雪初喚。


    「這是我的決定。」


    對這第六子的率性而為,蘇雪初多半隻無言歎息。


    「爹不會死了嗎?」


    「會好了嗎?爹會起來嗎?」


    「他沒事了,你們別擔心。」蘇少初朝她們安撫一笑。


    「我為無憂、無愁而救你,希望你能善待自己的女兒,別再負了萼妃娘娘對你的一番深情與心意上


    就在她要起身時,朱毓忽握住她的手腕,猛一吐勁,朱毓再次吐血,蘇少初也痛呼而出,被迫與他同樣單膝跪倒在地,一抬首就對上他精然凜冽的眸芒!


    「三皇子——」


    「爹——」


    「少初——」蘇雪初見狀,趕忙放下風綽兒衝過來。


    「你……想做什麽?」蘇少初難受的緊咬著唇,原就隱隱作痛的胸臆此刻像爆開般痛苦。


    「你的……內傷可不假,二片金縷紅葉的力量太強了,蘭赤石也無法一次穩下你的內傷……哈哈哈——你總有一樣是真了嗎?」


    朱毓鮮血淌灑所呈現的模樣如瘋狂般,令在場之人皆一驚!


    「三皇子,旭日丹紅每動一分力,便反折三分勁,別輕動內力……對你較好。」


    蘇雪初已來到蘇少初身後,扶住她,星目沉起。


    「蘇雪初,你敢有任何妄動的念頭,本皇子拚著玉石俱焚,以最後的內力,反衝她的筋脈,就算殺不成她,蘇家第六子也將形同廢人,你敢賭嗎?」


    以朱毓的能力,確實有能力辦到,看他在重傷中還能射向綽兒的刀就知道,他的內功實力深厚,蘇雪初很難救這眨眼一瞬。


    「爹,你不要殺蘇公子!」


    「求求你,你和蘇公子都不要死,好嗎?」


    朱毓沒有看她們,隻是一逕鎖視蘇少初迎視的雙瞳,頭也不回的朝身後的晏平飛道:「平飛,我若真不在……上稟皇後,告知她老人家,無憂、無愁是我的女兒,希望父皇能賜給她們該有的……封號儀式,保她們一輩子的……榮華富貴,至於她們的母親隻是一個無緣的女人,知道嗎?」


    「三皇子,請您……放手吧!沒有必要如此。」晏平飛跪到他身旁,磕頭道。


    「別在這時跟我違抗,記住,她們的母親是!無緣的女人,絕不許有任何風聲傳出,我不會讓任何人譏笑我朱毓的女兒是……亂倫!」


    他有絕對的能力應付任何上身的事,但,他的兩個女兒沒有,他必須先給她們身分、地位,以權位築一道牆,保她們不受這些傷害。


    臨至此刻,他忽然好想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給她們,讓她們不用擔憂受怕,這就是一個父親的感覺嗎?嗬嗬,從沒想過他朱毓也會有體認這種感受的一天!


    「不要、不要,爹,我們隻要你、隻要你就好……」


    「你不要這樣……爹,我們不要你不在……爹……」


    無憂、無愁在他左右兩旁,拚命想拉著,卻拉不開他執著的手。


    「你究竟……想做什麽?」


    朱毓看著她,那終於又與他相對的麵容,他再問:「假……的嗎?無一是……真嗎?」


    「三皇子!」想都沒想過他對她竟是如此的執著,蘇少初啞然。


    另一隻手撫上她的麵頰,低著聲問:「少初愛弟……告訴我,以你的劍法,該可讓我……一劍穿心,為何沒辦到!」


    沒想到他會留意到這件事,蘇少初閉了閉眸,道:「我隻是刺偏了!」


    「你說謊……因為你對我不是全然無情,所以……你無法真的一劍取我性命,是嗎?」


    蘇少初深深長歎的搖頭。


    「三皇子,嗚蘭已絕響,真真假假盡如斷弦之琴,你我不再有過往與真假,恩怨就在雪峰上隨這一劍而了吧!」


    她的話令朱毓怔仲繼而笑起,握緊她的腕,道:「你認為你贏了嗎?嗬,少初愛弟,一同往地獄而行吧!」


    氣緩緩在他指上凝起,「本皇子說過,你蘇少初隻能埋骨在本皇子懷中,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有得到你的機會——」


    「三皇子,請您放手——」


    「爹——不要呀——你放手吧!」


    封言、晏平飛,無憂、無愁全驚駭大喊。


    蘇雪初伸臂環緊始終蒼白的唇不發一語的蘇少初!


    「毓兒,住手吧!」


    在雪夜中響起的聲,平和而渾厚,一股沉沉的氣流隨之像伏著雪地而行般,緩緩罩上了朱毓握住少初的手腕,令他動彈不得。


    月色下,一個清瘦卻器宇不凡的男子,輕步而來,看似才近中年之齡,卻一頭灰白之發,容貌頗具英氣,雙目精炯中透顯一份沉斂。


    「哼!」看到來人,朱毓不屑一嗤。


    「明宗劍師?!」晏平飛愕喊,不敢相信在南源中,神一般的人竟來到中原。


    封言也一愕,這傳言中已是六十多歲的老人,望去竟如三十許般。


    「毓兒,你知道嗎?你的到來,是你母親嫁到中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明宗來到他身,溫和道。


    「你的存在,卻是父皇和母親之間最大的隔閡!」朱毓冷睨。


    「我和飄萍是青梅竹馬,曾經以為這一生,我們會在南源快樂的共度白首,沒想到她為了族人百姓遠嫁中原,這對我曾經是承受不住的打擊,之後我一心求劍道的境界,不再理會塵俗瑣事。」


    「人嫁入中原,心可還在南源,當深愛她的父皇發現,母親心中另有人時,就注定了他們兩人的悲劇!」


    「飄萍熱情而仁慈,同樣的,她的性格也無比倔烈,你父皇因懷疑而開始囚禁她,或許因為太愛而怕失去,做出的一切與言行都是傷害的,受你父皇的妒火所激,飄萍對自己下毒,依她倔烈的性子,是不會低頭的,尤其你父皇要她死也離不開皇宮時,就更令她賭上命一樣!」


    聖女之死的真相竟是如此,令一旁聞之的蘇少初不禁慨然。


    「你父皇每得她一次,便是縮短她的壽命,到他發現時,己無力施救飄萍的性命,尤其飄萍臨死前告訴他,她找到真愛的地方是中原皇宮,她以生命告訴你父皇,她是真心愛他,就算死在他的善妒多疑和他的『愛』之下,她也無悔了。」


    「撇得真乾淨呀!」朱毓冷譏。「如果不是發現你們之間的書信往返,藕斷絲連,會有這些發生!」


    「我與飄萍就算不存男女之情,也有青梅竹馬之誼,關懷她在中原的一切,情義所在,隻能說你父皇對飄萍愛意重,得失也重,容不下半點砂,往事非一言可說清。」


    見他那雙怒恨猶未平的眼,明宗劍師搖頭歎,「對飄萍之死,你的父皇是滿心悲慟與內疚,飄萍身心都因他而亡,他讓她以聖女之榮回到南源安葬,因為他知道,在中原她將隻是一位妃子的下葬之儀;但在南源,她將得到最高的尊崇,此後他將全部的關愛與彌補放到你身上。」


    朱毓隻是冷著瞳,沒說話。


    「十五年前,梅萼的隨身侍女玲瓏,帶著信函到南源找我,從信函內我知道,梅萼與你之間的感情還有孩子,同時她身染不治之症,再活也沒多少時日,她求我十五年後走一趟中原,看看你是否真有一顆父親的心,我想,回南源我會到梅萼墓前告知她,她能含笑了。」


    聞言,朱毓放聲狂笑。「你很清楚我一掌擊斃她,你若想殺我報南源使女之仇,就不用假惺惺。」明宗劍師的地位,在南源極崇高,聖女、使女相繼而亡,豈是他會坐視的。


    「以南源劍師的地位,就算你是聖女之子,我也該殺你,因為你恃強玷辱我南源使女,最後還殺了她,但我相信你一掌擊斃她,是斷然結束她飽受疾病與心結的痛苦,同時,也結束自己這一段迷惑的感情。」


    「我沒那種良心,對梅萼,我不過倦了,她不再聽我話,總是愁東愁西,我煩了!」


    「你和你父皇在處理這種事情上有幾分像,你父皇希望飄萍得到崇高的儀式而忍痛讓她的遺體回歸南源;你心中也希望梅萼得到屬於她的使女儀規,所以殺了她之後,你想辦法讓皇宮中人發現她,否則你真有心殺人滅口,何不毀屍滅跡?」


    「還有呢?你還想再接著再說,本皇子其實本性不壞,心腸很好,為善不欲人知嗎?」他嘲諷道。


    明宗苦笑。「這樣的話我倒說不出口,你本性嗜玩、嗜虐頗見凶殘,看起來一派笑意,事實上存在殘忍。」


    「總算說出合我心意的話。」他再次握緊掌中的手腕,見蘇少初麵容再次痛苦一皺,不禁帶著殘意的笑,「少初愛弟,雖然受到打擾,但是就快了,既然你不想屬於本皇子,那就死後吧!」


    「梅萼曾在信中說,你是個不懂表達『情』的孩子,甚至內心總懷著失去的恐懼。」明宗在他緊握的手前蹲下,道:「毓兒,愛你的人如此之多、護你的人如此之多,你究竟在追求什麽?以你這種要感情的方法,握得愈緊,隻有失得愈多。」


    「輪不到你來訓我!」朱毓低吼。


    「毓兒,放手並不會讓你失去,有時候懂得放開是更大的得到,舍與得你不會不清楚。」明宗劍師溫暖厚實的大掌覆上他緊握住蘇少初的手。「有時當你以為掌握住了,以為在自己掌握中,事實上你得到了嗎?初兒還沒讓你認清這一點嗎?」


    「不可能——我朱毓怎麽可能有得不到的人——」


    他的權勢、地位,對人心與人性的弱點他了如指掌,他怎麽可能掌控不到,得不到!


    「此時不放手,你就是失去;毀了初兒,你就是永遠失去,你也該學一學感情的付出與互動,並非在你要,便能得到;強占、強取不會永久,隻有願意接受你,與你一起有互動的,才會一世。」


    「住口!本皇子不會放手,蘇少初是我的人,我朱毓的人——她的身心都是我的——」他更是狠握嘶咆。


    冷汗從蘇少初的麵頰淌下,痛苦的喘吟漸漸逸出唇畔,身後的蘇雪初感受到其姊的痛苦,雙臂將她環得更緊。


    「你想要從初兒身上得到互動、互有的感情,就放手吧!用你的心讓她明白,讓她願意接受你的感情互動,毓兒,你第一次遇上了想要的執著,第一次找到真心想要的人,當真要這樣就結束嗎?」


    朱毓雙瞳凶光狠厲,鎖視蘇少初那顫抖又蒼白的唇畔,明明痛苦至極,一雙眸光卻倔然不認輸的迎視他,清楚的告訴他:他什麽也沒得到!


    「一時的放手和永遠失去,你想選哪一樣?」明宗語重心長!慈聲道:「毓兒,給初兒,也是給自已一條活路吧!」


    當朱毓終於鬆手時,蘇少初也隨之昏厥在雪初懷中。


    「少初……」朱毓想探視她,黑暗卻已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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