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烏雲遮蔽了月光。


    麵上一涼,一滴水珠落在臉頰。


    藍朵朵抬頭,又有幾滴水珠落在頭上和臉上。


    “下雨了。”藍朵朵抬手遮蓋住靠在她腿上的李啟民的臉,小聲叫他,“李啟明,下雨了。”


    雨水打在池塘中泛起漣漪,打在樹葉上發出沙沙地響聲。


    清源睜開眼,就看到了為他遮蔽雨水的藍朵朵。


    “下雨了,你好些了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清源點頭,“沒事了,不用送我,一會兒,雨下大了,該淋雨了,快回去吧。”


    從池塘邊出來,兩人告別後分道而行。


    雨越下越大,藍朵朵覺得自己本該全身淋濕的,可那些雨滴卻像是特意躲著她似的,等她跑回房間,身上的衣服和頭發竟都是幹的。


    整座東籬山好久沒有下雨了。


    弟子們紛紛從窗戶探出頭去,望著天空中珠簾似的大雨。


    軒轅殿位於悟道山山巔,山巔由於氣候原因,雨下的也總是會比其他山峰要大一些。


    風吹動清源那身鴉青色衣袍,顯得他更加清冷孤高。


    “晴山居士,你的鞋濕了!”


    一個道童模樣的小男孩從殿內走出來指了指清源的鞋子。


    這小男孩看起來像是道童,但他的動作略微有些僵硬,其實是一隻很像人的傀儡。


    站在大殿屋簷下清源這才發現,傾盆而下的大雨,濺濕了他本來一塵不染的白靴。


    “無妨。”清源道。


    小道童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藍朵朵明明已經回到了學舍,她唱歌的聲音卻還好似縈繞在耳邊,柔軟的手指似乎還在他的頭上。


    輕輕吸了口氣,藍朵朵身上的香甜也似乎也還在。


    清源抬手,一隻繡著骷髏頭的香囊出現在手中。


    他拿著香囊湊到鼻尖嗅了嗅,是藍朵朵身上那種香甜的氣息。


    等明天的收徒儀式結束,他就再也見不到藍朵朵了。


    雨水打在地麵上嘩啦啦響著,沒穿書前,藍朵朵生活的城市一到雨季,幾乎是天天下雨。


    因為習慣了,不管是多大的雨都能睡得很香。


    但今日她卻怎麽也睡不著,腦袋想著都是李啟明說他明天就要走了,她以後就見不到他了。


    想到明天的考核很重要,關係到她的王位和財產,於是藍朵朵開始數羊,她翻來覆去數到了下半夜,才終於睡著。


    次日


    廣場上藍朵朵站在人群中,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盹。


    “老大?”


    聽到有人在她麵前說話,藍朵朵倏地睜開眼睛,迅速站好。


    “老大?”


    原來是大快頭,她還以為是長老。


    “長老們來了,今日考核結束他們就會收徒,老大你說我們要是都通過了考核,要拜哪個長老為師?”大塊頭朝她道。


    藍朵朵向廣場高台看去,上麵坐了七位長老。


    她記得當初山主跟她說的是,藍衣是錘修,粉衣的是媚修、青衣是劍修,褐衣的是丹修,穿白衣的是藥修。


    但是長老並不和弟子一樣穿弟子服,藍朵朵也分不清,他們到底修什麽?


    藍朵朵搖搖頭,要說不知道。


    大塊頭又道:“聽說最邊上的那個是劍尊,以劍入道。要是我們能拜入劍尊門下該有多好?”


    說著大塊頭伸出食中二指比了個劍招。


    圓臉的胖少年周小斌,湊到大塊頭身邊,“我看中間那位仙子好漂亮,要是能拜入仙子門下該有多好!”


    “那是白蓮仙子主要修煉媚術。”


    藍朵朵朝說話人看過去,站在她前麵的是一位青衣少年,上課時他做過自我介紹,藍朵朵記得他叫季然。


    “好什麽好?你一個男人學什麽媚術。”大塊頭照著周小彬的後腦勺拍了一下。


    周小彬捂著自己的後腦勺,望著台上的仙子,“媚修,那還是算了。”


    旁邊的季然忍不住笑出聲。


    聽季然說,他似乎是認識台上那些長老,於是藍朵朵問道:“台上哪個長老是教錘修的?”


    錘修是全長老,季然偷偷看了看大塊頭,“全長老比大塊頭還要壯實,左邊第二個。”


    看到全長老,藍朵朵有點後悔了,她覺得自己站在全長老麵前,他一隻手輕輕鬆鬆,就能將她自己拎起來甩飛。


    但她在山主麵前已經說了自己要做錘修,總不能反悔。


    不一會兒,宗主也到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箭袖長袍,顯得更加威嚴。


    高台正中央為他預備好了座位,他剛走上去,還沒將座位暖熱。


    山主以一頭白發,白衣的模樣出現在高台。


    “山...山主。”


    江左賢卡了一下殼。


    他以為山主可能是一時興起,所以昨天才突然去了考試現場。


    沒想到今天他又來了。


    山主在,他總覺得自己身上有一股無形的壓力。


    見清源來,長老們忙朝清源行禮。


    “拜見山主。”


    高台下的弟子們連連學著長老朝山主行禮。


    清源示意他們起來,“不用管我,你們做你們的事情就好。”說著他像昨天一樣找了把角落的椅子坐上去。


    廣場上響起了竊竊私語,“你不是說做夢才能見到山主嗎?我們這兩天可都見到山主了。”


    “聽說山主是貌比潘安的美男子,大概是說他年輕的時候。”


    “現在雖然頭發白了點,不也很好看?”


    “好看,就是另人少了一點點幻想。”


    “你思春了吧你?”


    “鐺,”隨著不遠處第一聲鍾聲響起。


    眾人停下了私語。


    “今天要進行兩項考驗,通過這兩項考驗後,就可以正式入東籬山為弟子。收徒的長老有七位,等大家參加完考驗後,會給大家介紹。到時候你們再想想自己想要學習什麽,想要拜哪位長老為師?”


    江左賢說完,朝一旁的林長老使了個眼色。


    林長老接話道:“我來宣布一下兩項考核,第一項是過三生橋,第二項是入小秘境。這兩項考核都是考驗我們的道心。三生橋是考驗大家是否還對塵世中的欲望懷有貪戀,而小秘境則是考驗大家是否有堅定的道心。”


    聽到林長老說是否對塵世的欲望懷有貪欲,藍朵朵心髒咯噔一下。


    她來東籬山目的就是為了繼承王位,然後繼承妖王的財產。


    完了,藍朵朵想:她肯定通不過三生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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