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怒火暗生。


    他想見自個兒的親爹,卻被福康安以聖諭擋在外麵。任他賠笑說情,都是一句話,“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擾。”


    若不是……


    若不是……


    五阿哥狠狠的捏著拳頭,將一口惡氣忍下去。


    富察家對於乾隆來說是不一樣的,雖孝賢皇後仙逝多年,乾隆仍時時懷念,悼亡詩不知寫了多少,因此對富察家極為優容,屢有加恩。


    這個福康安更是自幼被乾隆帶到宮內撫育,愛之如親子。就是皇太後,說起福康安也是笑容滿麵、稱讚連連。


    太囂張了。五阿哥咬著牙,極力的控製自己的情緒。


    孝賢皇後再好,再高貴,也是去了的人。


    剩下的皇子與富察家並無血緣關係,而他,諸皇子中唯一入住景陽宮,最得聖意,宮內朝中誰不給他三分薄麵。


    五阿哥咽下這口惡氣,卻是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五阿哥被阻時,福爾康看不過,挺身而出仗義執言。


    福康安冷冷一笑,你愛去通傳就去通傳,反正我是攔過了,總不能打斷你的狗腿。


    不一時,福康安就見福爾康鼻孔朝天的出來,蔑視的掃了福康安一眼,再奉口諭請五阿哥進去,而後飄然而去。


    福康安叫住他,“你去哪兒,這是在當值!”額頭青筋直跳,為什麽他每次手氣都這麽臭,跟這個二百五一道當值?


    “皇上命我日後去五阿哥那裏當差。”


    福康安呆了一下,這個討厭的家夥要走路了?


    哼哼,嫉妒了吧。福爾康瞟福康安一眼,得意的去找什長辦理交接手續。


    福爾康離開了,福康安覺得空氣都清爽了幾分,沒片刻鍾,五阿哥麵帶歡喜的出來,經過福康安時,眼珠子往邊兒上一斜,唇角往邊兒上一勾,三分冷意三分諷刺三分傲然拂袖離去。


    你再尊貴能比得上皇阿哥麽?怎麽樣,皇阿哥再寵你,也不過是個看大門兒的。


    福爾康毫無職業道德的拍屁股走了,總不能讓福康安一個人守大門兒。


    馬上替補就來了,布達賚眼睛裏帶著笑,在另一側站好了,對著福康安促狹的眨眼:真有你的,終於把那家夥弄走了。


    福康安笑笑:哪裏,他自個兒找死。


    自來便有皇上賜侍衛給皇子以示恩寵,不過像那些外班或者什麽冷宮僻院當差的被賜皇子,估計會心理平衡些,本來前途就不大光明,跟著皇子,就是皇子的門人,日後也好借力謀個外放的差事什麽。


    像福爾康,好不容易祖宗墳頭兒冒青煙,被點禦前內班,哈哈,竟然被賞了五阿哥!


    福康安心裏偷笑,行了,你們兄弟都去景陽宮團聚吧。


    至於五阿哥會不會做太子,然後做皇帝的事兒,福康安冷笑,皇上現在不過五十出頭兒,身康體泰。宮內五阿哥雖然得寵,中宮嫡子更為尊貴。誰輸誰贏還得兩說,他們富察家深受皇恩,這個時候若腳踩兩隻船,那就是找著掉水裏淹死呢。


    過午到了換值的時候,布達賚是被他哥拉來救急的,和交班的侍衛說了兩句話,就跟福康安一道出去了。


    路上就忍不住笑了一回,“咱們全什的兄弟都得念著你的好。”怎麽把那二傻子給弄走的?說說唄。好奇啊。


    布達賚,正白旗,老姓鈕祜祿氏。


    說起來,他家是真正與皇太後有些關係的,若幹年前,大家有一個共同的祖宗:滿洲開國五大臣之一、後金第一名將、巴圖魯額亦都。


    不過,皇太後娘家也沒布達賚家的底子硬。現在亦如此。


    通俗的講,皇太後的娘家隻是鈕祜祿家族的旁枝,好比當年,同樣出自鈕祜祿氏,布達賚的曾祖父遏必隆的女兒進宮即為皇貴妃,死前得封孝昭仁皇後。另一個女兒也是溫禧皇貴妃,p育了一個讓人糟心的人物——聖祖十阿哥。


    而皇太後初選秀被賜入當年的雍親王府時,隻是最低等的格格,連個庶福晉都算不上。


    盡管如今太後的娘家得以賜爵一等承恩公,領了世襲佐領。可說實在話,那一家子實在沒啥拿得出手的人物。


    像布達賚,且不必提他家煊赫的祖宗,就是如今,他爹阿裏袞入值軍機,兼戶部尚書、太子太保、協辦大學士、禦前大臣。更不必提他家那些要人命的親戚。


    此人家族曆史之博大,後台之強橫,即便是富察家也得禮讓三分。


    福康安笑笑,“誰知道呢。前頭明晃晃的一個木頭樁子,偏有不長眼的兔子撞上去,這都是天意。”


    “天意。”咀嚼著這兩個字,布達賚瞅瞅青天白日,圓圓的臉上露出一抹會意的淺笑。


    “今兒又不是你的班,怎麽進宮來了?”


    “送我額娘進宮給皇太後請安。”


    這家子人向來是眼尖手快的,雍正年間,因鈕祜祿家出了兩位大名鼎鼎的鐵杆兒“八爺黨”——十阿哥(鈕祜祿家的外甥)、阿靈阿,很為雍正厭棄了一陣。


    不過雍正拿他家也沒折,鈕祜祿氏是滿洲八大姓,別的不說,人多。雍正即便心裏不喜,可也不能不用鈕祜祿姓氏的人,隻要你用,好吧,或多或少都跟這家子有關聯。


    所以,即便鬱悶,雍正也忍了。


    雍正那會兒,鈕祜祿家也難熬,不過他們很快跟皇太後的爹四品典儀官淩柱搭上關係,明裏暗裏的沒少給當年的四阿哥——弘曆幫忙。


    待弘曆一上台,了不得,從龍擁護之功,那會兒,雍正爺去地下陪聖祖爺了,人家鈕祜祿家拍拍身上的塵土抖擻抖擻重又站了起來。


    還跟皇太後親的不行,八百年前是一家啊。


    布達賚給福康安透了個信兒,“皇上下旨把探花郎指為侍衛了,聽說要分到內班來,估摸著就是咱們這什了。好不好的那家夥空了位子出來。”


    福康安嚇一跳,“探花不得去翰林麽?”


    “誰知道呢,天意唄。”布達賚挑眉,學著剛剛福康安的語氣,笑了笑,“還不知道探花能不能拿得穩刀槍呢。我哥正為這事兒發愁呢。”


    他哥豐升額,就是這一什禦前侍衛的什長。


    原本做官有規矩,兄弟、父子得回避,可乾隆硬不按路數來,他瞧這家子人順眼,還特意把布達賚指到了豐升額這什,說得也好聽,“看你年紀小,跟著你哥,別挨了欺負,有什麽事兒直接問他就是了。”


    福康安聽到善保被點了侍衛,心裏高興,日後他跟善保一道當值,嘖嘖,簡直是神仙一樣的侍衛生涯啊。還假裝淡定的問,“愁什麽?探花到咱們什,別的什指不定怎麽眼紅呢?”


    “你真會說,原本該去修書著文的,改舞槍弄棒了,我二姑母家的表哥念書念得,別說拳腳了,太陽底下多站會兒就得小病一場。”布達賚小聲道,“咱們這活兒,其實沒啥要求,聽話、身體好就成。一站兩個時辰,對咱們來說沒問題,探花郎麽……”不確定了。


    福康安道,“人跟人怎麽一樣,善保也是鹹安宮出來的,你安心吧,他騎射還不錯。”


    布達賚馬上警醒了,“怎麽,你跟探花郎挺熟?”幸好剛才沒說人家壞話。


    “我也在鹹安宮念過書。”


    “你都說不錯,那就是有些本事。”布達賚對福康安的騎射還是挺佩服,笑道,“這樣的話,真是好事了,我跟我哥說一聲,省得他再犯難。”變臉的本事是遺傳的。


    布達賚之兄豐升額沒啥犯難的,犯難的是他們兄弟的老爹——阿裏袞大人。


    阿裏袞跟索綽羅.林卓道,“除了侍衛服、還有侍衛腰牌、佩刀,林大人念的書多,七品禦前侍衛要要何等規格,您叫底下人商量出個辦法。萬歲爺點了頭,都要現備的。還有五六天,禦駕就得起駕熱河,禦前侍衛隨駕,萬歲親點了探花郎,咱們也得麻溜些。把事兒辦妥。”


    此刻,完全顯示了官員辦事效率的彈性。


    他他拉.林卓第二日就拿出了七品禦前侍衛一應服侍腰牌佩刀的規格說明,乾隆瞟一眼,冷哼,“怎麽把朝珠去了?嗬,到時當值,就一個沒朝珠,可得顯出不同來,是麽?”


    “奴才愚鈍。”


    “你是夠愚鈍的,加上朝珠。衣服上略做些區別就是了,佩刀怎麽短三寸?那刀是用來護駕的,連護駕的東西你們都敢隨意變動!”


    他他拉.林卓在乾隆的挑剔中一頭冷汗臉色慘白的交了差,吩咐下去,衣裳腰牌抓緊時間趕製。


    善保覺得在地震。


    他被乾隆一出又一出的抽風給震暈了。


    咣鐺——


    他爹的爵位砸了下來,當然,這本來也應該他襲的。不過當年他老爹過逝時,沒人肯為他出頭兒,錯過了襲爵的最好時機,按規矩,隻得成年再行請封。


    不知道誰提醒了乾隆,這會兒就將爵位賜了下來。


    這隻是第一震。


    接下來第二震更凶猛。


    啥,他去做禦前侍衛?


    還是超品?超級低等品級!


    史上從沒有的,聖上欽點的,正七品的禦前侍衛!


    比宮裏最低等的藍翎侍衛還低一個等級?


    皇上啊,你確定是在抬舉俺?


    善保懵懂加懷疑的暗自嘀咕,君保已經從地上爬起來,請傳旨太監到小廳用茶,善保自然跟隨。


    君保笑道,“君恩深如海,奴才等感激涕零。”小廝端上茶,善保遞了一盞給傳旨的太監,那太監忙起身接了,客氣道,“大人折煞了。”


    善保笑,“公公太客套。”坐在叔叔下首,善保露出一抹小羞澀的微笑,麵兒上帶著疑惑,“按例,我隻是探花,翰林七品編修。這突然就成了侍衛……說實話,心裏又驚又喜。”


    傳旨太監也是宮裏數得上名號的,知道這位探花郎很有幾分聖寵,用茶蓋撥拉撥拉盞中的浮葉笑,“這是萬歲爺的恩典,探花郎受著就是。禦前侍衛向來是自上三旗遴選,禦前大臣執掌。聖上破格抬舉,想不到的福氣不是。”


    善保總算微微放心,傳旨太監也不能久待,不一時,劉維捧了個托盤進來,裏頭放著一個繡著芙蓉的荷包,幾樣小玩意兒。


    傳旨太監笑意更深,眼睛彎彎的道謝告辭。


    君保帶著善保將人送到大門口。


    折返回屋,君保道,“這是好事。平常乾清宮內班最低也是三等侍衛,那是正五品官職。探花按例授正七品編修,聖上有心抬舉你,但開始總不能讓你的品級越過狀元、榜眼。”


    當然是好事。


    君保想得很清楚。


    當官兒靠什麽?靠皇上的信任。


    你中探花,成天在翰林院悶頭子編書,那裏是清一色的漢人,咱跟人家又不熟。瞧之前劉老頭兒的作派,很有些排擠滿人的意思。真有功勞,怕人家也不給你上報,奪了給別人也是備不住的事兒。


    在翰林院想出頭兒,難。


    做侍衛就不一樣,尤其乾清宮侍衛,哈哈……


    那真是皇上的貼身侍衛,皇上去哪兒你就跟到哪兒,不怕混不了個臉熟兒。


    漢人做官,多由科舉入翰林,由翰林入內閣。


    滿人則不同,滿人不善科舉,出仕的法子也有多種:如常見的官吏出仕;內府出仕;府邸出仕;旗內出仕。


    其中內府出仕和府邸出仕針對的是旗人包衣。


    旗人出仕則要去軍營當兵,辛苦不說,軍中還得有後台,否則並不容易往上爬。當年君保就是這樣出仕,九死一生。


    最佳出仕方式則是官吏出仕,兩條路,被選為禦前侍衛和考取筆帖式。


    其中筆帖式是在六部為書吏,品級極低,七品、八品、九品都有,不過升遷迅速,不失為一條晉身之路。


    但最為旗人青睞向往的則是禦前侍衛出身。近在禦前,品級也是自正六品起,每逢節慶賞賜豐厚。


    善保這個雖然是有史以來最低品的侍衛,可也無妨,有史以來也從沒有探花做禦前侍衛的事兒。


    禦前侍衛大都是上三旗的子弟,下五旗非常少,遴選條件:出身好後台硬。


    侍衛入仕,以往君保想都沒敢想過。


    滿洲將相出侍衛。從遠的說,聖祖年前兩大權相索額圖、明珠都做過禦前侍衛;近裏講,軍機處傅恒大人、阿裏袞大人都是禦前侍衛出身。


    握著善保的手,君保欣喜若狂,狠狠的咽口唾沫,一拉善保往祠堂去,“走,先把這好消息跟你阿瑪說一聲。”


    佳保跟福保嘀咕,“就大哥那拳腳,也能做禦前侍衛?”佳保頭一遭對大內侍衛的素質提出質疑。


    福保小聲道,“大哥是探花呢。”沒啥底氣。


    雪丫脆生生的道,“真是笨,大哥拳腳雖然比不上阿瑪,在翰林院那幫書呆子裏肯定是高手。禦前侍衛,聽著好聽,哼,肯定都跟你倆似的,念書能要了命的莽漢,大哥卻是堂堂探花。你們想,論武功,大哥強於翰林;論才學,更超過那些侍衛十萬八千裏。這兩相一對比,大哥怎麽就不能做侍衛了?”


    是啊,大姑娘,這年頭兒講究個綜合實力。


    董鄂氏開始忙善保隨駕的事。


    善保就一侍衛,身邊兒隻能帶一個小子伺候。


    選誰呢?


    得心靈手巧,不說別的,編辮子就是個大工程。另外,洗衣縫補之類的,也得小子來了。


    還要知進識退。能隨駕的,都不是普通人,別弄個愣頭青,丟主家的麵子不說,更容易得罪人,倒給善保惹禍。


    該帶的衣裳,隨用的藥丸,夏天蚊蟲多,薄荷油也要備上……


    雖然接了旨,新侍衛要進侍衛處,要辦的手續還有很多。需要由所在旗的佐領、副都統、都統驗明證身,隨即發放文書,然後去侍衛營報道。


    這些事已交由大管家劉維去做,善保先去富察家請教了福康安一番,帶著身份文書進宮,先去禦前大臣阿裏袞那兒請安,辦理登記手續,領腰牌,等著安排差事。


    阿裏袞是頭一遭見善保。


    善保十五歲,在同齡人中不算高,也不矮,中等模樣。略瘦,皮膚白,容貌自不必說,唇紅齒白的,這幾年更是養得流光水滑,肉皮兒水嫩,頰上透出淡淡的粉。唇角微翹,未言先笑,極是乖巧。


    這長得也忒好了些。阿裏袞心裏想著,溫聲道,“你是萬歲欽點的,好好當差,不要辜負聖恩。”


    打發走了善保,阿裏袞琢磨著,莫非萬歲就是瞧這小子生得好才點到禦前?


    阿裏袞四個兒子,長子豐升額早便補了侍衛,有他這個軍機處的爹,升得也快。豐升額辦事細致,乾隆也喜他周全。二子三子也補了侍衛,好幾年了,還在三等上晃,當差的宮殿也不好,後來,阿裏袞想法子給他們謀了外任。


    到四子布達賚,這小子純粹是運氣好,去富察家找福康安玩兒,碰到了微服私訪小舅子的乾隆,愣頭愣腦的得了乾隆青眼。乾隆一問,嗬,不是外人,阿裏袞家的小子,直接點了侍衛。


    不能不說,冥冥之中,的確有一種叫做“命運”的東西在指引人們的前行。


    善保打聽了一圈,去侍衛處找豐升額。


    善保見到豐升額的一瞬,腦子裏想的內容竟和阿裏袞八九不離十:這長得也忒好了吧。


    如果不認識的,沒事先進行過了解的,絕對想像不到阿裏袞大人和豐升額什長是嫡親的父子。


    阿裏袞身量高大,寬額環眼,五官略深,膚色微黑,估計是打仗時曬的,雖已年老,不減彪悍。


    豐升額也不矮,可人家從頭到腳那叫一個俊秀斯文、溫潤如玉。


    以此可推斷,阿裏袞大人有個漂亮老婆。


    豐升額讓善保坐了,說話極和氣,“咱們什加上你就滿員了,我估摸著你這幾天就得過來,衣賞、佩刀、朝珠也是剛送來。瞧你年紀還小,多大了?”


    “今年十五。”


    “常聽人提起你,一直未能得見,真是少年俊才。說起來咱們還是一個姓兒,不必外道。你這歲數比布達賚還小一歲呢,估摸著你跟他能合得來。我聽說你跟福康安是鹹安宮的同穿,就跟他一個班兒吧。“豐升額笑著指了指善保手邊兒的茶,“嚐嚐,這是我從家裏帶來的,味兒還不賴。”


    善保端起來喝,比福康安家的也不差,笑道,“是今年的龍井嗎?”


    “可不?總算碰到個懂茶的。”豐升額欣慰一笑,大有伯牙子期之感,“平常擱這兒,常給那幫小子呼嚕呼嚕的牛飲,可惜了我的好茶。跟你說說侍衛處的事兒吧,咱們都是禦前侍衛,在萬歲爺跟前兒伺候,每天當值兩個時辰,做六天,休六天,並不累人。禦前當差,衣食上的忌諱,你去跟福康安打聽打聽。再有一樣,嘴巴要嚴。還有,記住咱們是禦前侍衛,直接聽命於皇上和禦前大臣。”


    “是,卑職記下了。”善保起身道。


    豐升額見他謹慎有度,心裏暗暗點頭,擺擺手,“坐。瞧你也是個懂事的,不過白囑咐你一句罷了。”


    豐升額指點了善保一番,叫他回家準備隨駕的東西。


    善保路上想想自己,再想想福康安,到今天的豐升額,冷汗直冒,天哪,雖然類別不一樣,可全是清一色的美男子。


    莫非這侍衛處是乾隆的小後宮?


    善保冷不丁打個寒顫,自個兒就搖頭,不能不能,這些人都是貴族子弟,乾隆不可能去做這種天怒人怨的事兒。


    善保歎口氣,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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