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一見慕容絕現身,心中一凜,暗道:“糟糕!”但事已至此,卻也不能硬闖,隻好恭恭敬敬地深行一禮,道:“見過爺爺!”


    慕容絕“哼”了一聲,道:“雪兒!你要到哪兒去呀?”


    風清揚等人見了慕容絕還不覺怎樣,慕容雪一見爺爺卻不禁一驚。


    幾個時辰之前她見到的爺爺精神矍鑠,軒然高舉,絕無半分衰老之態,這時僅一會兒不見,慕容絕已是駝背彎腰,好似一下子老了二十年一般,連語聲也不再清朗有力,而是變得蒼然緩慢了。


    晨光之下,她見到爺爺鬢邊上的縷縷白發,忍不住心頭一酸,雙膝跪倒,道:


    “爺爺!孫女兒不孝,要與風郎同歸華山去了!你老人家莫要牽掛,多多保重身體,雪兒過一段時候便回來看您!”


    此刻在這四人的心目中,無一不以為慕容絕若非衝衝大怒,便會百計留難。


    哪知他隻淡淡地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你好好兒地去罷!”


    這短短幾字在風清揚和慕容雪聽來不啻雷震。


    他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喜道:“爺爺!你準雪兒去了?”


    慕容絕緩緩道:“準!不準還有什麽法子!”


    雪兒心花怒放,從地下一躍而起,摟住慕容絕的脖子道:“爺爺!你是天下最好的爺爺!”


    慕容絕神色慘然,緩緩扒開雪兒圍在他頸上的雙臂,輕聲道:“雪兒!爺爺以後不能再照顧你啦,你事事都要小心,不要頑皮,聽見了麽?”


    雪兒聽爺爺這般慈愛的說話,鼻子一酸,兩行淚水流了下來,哽咽道:


    “我知道啦!爺爺,你也要多多保重,雪兒答應你,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慕容絕臉上愛憐橫溢,深深盯著雪兒看了一眼,緩緩道:“去罷!”


    雪兒跪下磕了三個頭,哽咽道:“爺爺!雪兒去了!”


    慕容絕再不答話,揮了揮手,兩行老淚再也控製不住,緩緩落下。


    慕容雪站起身來,隨著風清揚等三人緩緩行去。


    走得幾步,回頭看看,慕容絕蒼老的身影立在晨曦之中,東風微微吹動他的衣袂,益發顯得孤寂無比。


    再行得十餘步,慕容雪又忍不住回頭一望,突地厲聲叫道:“爺爺!不要!”


    風清揚等三人被她慘厲的叫聲嚇了一跳,轉頭看去,隻見慕容絕緩緩舉起右掌,正猛向自己頂門擊下!


    說時遲,那時快,風清揚瞿然一驚,身形早動。他輕功之高,連素來眼高於頂的趙鶴亦自佩服,除了師尊段子羽之外,可說普天下已不做第二人想。


    這時全力發出,當真是星劍光芒,如矢應機,竟在此間不容發之際欺至慕容絕身畔,伸手架開了他雷神擊鼓般的一掌。


    但風清揚是猝然出手,慕容絕是有備而發,二者力道相去實是不可以道裏計。


    風清揚手掌架開,隻覺一股大力壓下,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噴出。


    慕容絕這掌被他一托,向下一滑,“砰”的一聲,結結實實地打在自己胸口,饒是他內力深湛,也難抵擋自己全力一擊,身形晃了幾晃,栽倒在地。


    風清揚疾步飛出,架掌受傷隻是電光石火間事,這時三女才跑到他二人身畔。


    慕容雪托起爺爺的身體,抱在自己懷中,珠淚盈盈地道:


    “爺爺!為什麽你要這樣?你何苦如此啊!”


    慕容絕一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花白的胡子登時被染得通紅。


    雪兒潔白的衣衫上也濺得斑斑點點,有如桃花綻開,觸目驚心。


    慕容絕張著黯淡無神的眼睛,緩緩道:


    “我曾許下誓言……風清揚若想帶得你去,除非等我死了以後……我敗在他手下,阻攔不得,那也隻好自盡……應誓……雪兒……


    “你爺爺一生奔走複國,卻是……一事無成,可是……他說話還是算數的……說到這裏,胸間劇痛,再也支持不住,頭一歪,暈了過去。


    雪兒大急,哭道:“爺爺!爺爺!”


    轉頭道:“風郎!快救救爺爺!快救救爺爺!快救救爺爺呀!”


    風清揚調勻氣息,伸手過來搭住慕容絕的腕脈,但覺脈弛而滑,乃是心力衰竭之像。搖頭道:


    “雪兒!你莫要悲傷,爺爺年事已高,這一擊又是沉重之極,他……他是不成的了……”


    雪兒聞言,淚花有如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叫道:


    “爺爺!爺爺!你不要死!”


    秋夢站在身旁一直默默無語,這時突然開口道:


    “風郎!你不是有師父賜給的‘白虎返魂丹’麽?若有一粒,慕容老爺子的性命便有救了。”


    風清揚黯然搖頭,道:“我原也想到這一節,隻是那‘白虎返魂丹’留在華山之上,沒帶出來,那也是枉然啊!”


    桑小娥眼前一亮,伸手於懷,然後將手掌攤開在風清揚的眼前,微笑道:


    “風郎!你看這是什麽?”


    風清揚一見之下,大喜過望,直跳起來,叫道:


    “白虎返魂丹!小娥姊姊,你從何處得來的?”


    桑小娥笑道:“你忘啦,我這條命是師父救的,臨下山之際,師母贈了我幾顆白虎返魂丹,以備不時之需。不料今日還用得上!”


    風清揚與雪兒都是喜上眉梢,當下也不及多說,指出三粒丹藥,喂在慕容絕口中。但此時慕容絕絕昏昏沉沉,知覺已失,哪裏還會吞咽?


    風清揚雙手食指與拇指虛拿,成“鶴嘴勁”勢,以食指指尖點在慕容絕耳尖上三分處的“龍躍竅”,運起內力,微微擺動。


    這手法乃是武當秘傳,他自“還施水閣”中看書學來,據書上說,當年張三豐真人曾以此法救治他的三弟子俞岱岩,那是百試不爽,隻要內力深厚,縱使新斷氣之人也能還魂片刻。


    哪知慕容絕傷勢極重,風清揚的“鶴嘴勁點龍躍竅”直擺到二十餘下,慕容絕仍是毫無動靜。


    桑小娥道:“我來試試!”


    她自風清揚的大師母張宇真處學得救的扶傷之術,運用之妙也是醫林中數得著的高手。


    當下雙手捏成劍訣,掌心向下,兩手雙取慕容絕腮上牙關處的“頰車穴”,陰手點過,立即掌心向上,翻成陽手,一陰一陽,交互變換,翻到第八次時,慕容絕終於張開了口,緩緩將丹藥吞入喉中。


    風清揚與雪兒、秋夢一直在旁提心吊膽,這時“啊”的一聲,同時叫了出來。


    過了好半日,慕容絕悠悠醒轉,眼前模模糊糊地見到雪兒等人,含含糊糊地道:


    “我……我還沒死麽?”


    慕容雪喜極而泣,道:“爺爺!你好了!你好了!”


    風清揚右手一直搭在慕容絕的腕脈之上,這時覺得他脈象雖微,卻已跳得甚是平穩,當下鬆了一口氣,知道他這條命算是揀回來了。


    他沉思片刻,對慕容雪道:“雪兒!這裏風大露重,還是將爺爺背回房中靜養才是。”


    慕容雪點了點頭,風清揚運力於臂,將慕容絕輕輕抱起,腳下放鬆,行得又快又穩,沒有一絲一毫顫動,將慕容絕重又抱回到秘道下麵的瓦舍之中。


    慕容絕躺在床上,過不多時便沉沉睡去,雪兒輕聲問道:


    “娥姊姊!我爺爺傷勢怎樣,多久才能複原?”


    桑小娥麵有憂色,緩緩道:“爺爺性命已然無礙,但他這次實是傷得極重,非靜養半年才能複原,不過他真元有損,武功嘛,怕最多也隻能恢複八成了!”


    雪兒點點頭道:“這已是最好。娥姊姊,今日若非你在,我……”


    話未說完,雙膝一曲,盈盈拜倒。


    桑小娥驚道:“這算甚麽?雪妹,快快起來!咱們姊妹一家,怎麽好如此呢?”


    此後的幾日之中,四人輪番護理慕容絕,慕容雪更是衣不解帶,席不暇暖,殷勤周至。


    眼見慕容絕雖仍不能開口說話,卻是一日好似一日,四人心中均是十分喜慰。


    這一日,雪兒服侍爺爺喝過了燕窩雞粥。


    過不多時,慕容絕便沉沉睡去。


    秋夢守在一旁,見雪兒雙目深陷,臉色蒼白,知她這些日子以來極是疲勞,甚是憐惜,輕聲道:


    “雪妹!爺爺睡了,你也去好好兒睡一覺吧!這裏我來守著。”


    雪兒回眸一笑道:“有勞姊姊了。”


    轉身出了慕容絕的屋子,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心力交瘁,委實倦得狠了,腦袋沾上枕頭,便即睡著。


    她這一覺睡得好長,好甜,迷夢之中,恍恍惚惚地看到風清揚輕袍緩袖,神態飄逸地緩緩行來,雙手把她摟在懷中,親吻個不住。


    她又是激動,又是羞澀,也不抗拒,隻任郎君溫存。


    過了一刻,覺得風清揚的雙手撫上身來,遍體摩娑,一股熱力油然自丹田升起,渾身酥軟。


    她一把將風清揚摟在懷中,昵聲道:“風郎!風郎!”


    這時耳邊一人輕聲笑道:“雪兒!我在這裏!”


    她本來迷迷糊糊之中,聽到真的有人答話,這一驚非同小可,當即便清醒了。


    睜開雙眼,隻見自己頭上方一張臉棱角分別,眉目清俊,正自含情脈脈地望向自己,卻不是風清揚是誰?


    她神智一清,已覺遍體生涼,低頭一看,不禁大羞。


    其時正當夏季,外麵酷暑難當,此處地勢雖低,較為涼爽,那也甚是苦熱。


    睡覺之時便和衣躺倒,哪知此際非但外衫盡除,褻衣也已被弛去,羅裙半解,香帶輕分,一具白玉般的女兒身體已盡數暴露在外。


    外間正是苦夏無比,紗賬之中卻是春光洋溢。


    她已知這無行浪子趁自己熟睡之際,爬上床來,將自己衣物除去,轉念之間雙頰生暈,啐了一口道:


    “小鬼頭不懷好意,趁人家睡熟來動手動腳。我要叫啦!”


    她嘴上說得雖然硬氣,但被情郎抱在懷中,聞到他身上濃烈的男子氣息,早已心魂俱醉,萬分樂意,一雙剪水明眸婉媚如絲,聲音又澀又滯。


    風清揚笑道:“你叫啊!我不信你舍得叫!”


    他一見雪兒醒來,謹慎之心登去,放肆之意橫生,雙手齊動,三下五除二地已將雪兒內外衣衫全然除去,將她一個白玉羊脂般的嬌軀緊緊貼在自己身上。


    慕容雪不言不語,把頭垂在一邊,一任他上下其手。


    待得被他緊抱懷中,“嚶嚀”一聲,猶如飲了佳釀一般薰然而有醉意,神魂飛越,渾不知身在何方。


    慕容雪與風清揚一年不見,空閨獨處,種種難熬,不能盡述。


    此際一被意中人摩娑揉捏,隻覺四肢四骸全都懶洋洋地沒有一絲氣力,壓抑了許久的情欲有如決堤洪水一般迸發出來。


    二人陰陽成道,龍虎交濟,使出“夫妻雙修大法”,款款動作起來。


    兩人正自情濃之際,房門“吱呀”一響,桑小娥的俏臉露了出來。


    她一見二人這般姿態,臉上登時羞得有如大紅布一般,格格嬌笑道:“啊喲!真對不住,我打擾兩位雅興,這可來得莽撞了!”


    關上房門,轉身便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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