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荀易通過宙光樹,忽然明白了很多。


    從荀易種下宙光樹的那一刻開始,未來就已經注定。他必然成為登臨九重天的上帝。但是,在宙光樹種下的這一刻,他的心境、感悟遠不如天尊上帝。


    所以,帝嚳才會保留一抹幻影,代他執掌上帝之位。


    “如今你已經出師。經過古紀元的磨礪,經過一年時間的時空之旅。你已經可以真正登臨上帝寶座。而且,如今這一場時空跳躍,有關你的過去已經徹底填補。”帝嚳露出溫和的笑容:“接下來的時代,需要你來奮鬥。”


    “但……但是陛下作為上帝,未必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或許——或許可以轉世?”荀易露出悲哀之色。


    從帝嚳歸來的時刻開始,他就一直在跟時間賽跑。他僅存的這段光陰,隻是為讓自己能真正坐穩上帝寶座。


    如今雛鳥長大,小樹成材。再不需長輩的羽翼庇護,再也不用長輩來遮擋風雨。


    帝嚳搖頭:“朕早就死了。早已在古紀元中就已經徹底消亡。如今一縷飄蕩在時空之中的亡靈,又有何麵目踏著後人的屍骨而苟延下去?”


    “東皇能做到的,難道朕不如他?”帝嚳有作為聖皇的驕傲。作為軒轅家最初的幾位聖皇,他的自尊不容許自己苟活下去。


    “朕的布局已經完成。意誌也通過你而傳承下去。總算……總算是死而無憾。”


    祖自軒轅,玄囂之裔。生於窮桑,木德治世。撫寧天地,神聖靈賓。順定四時,明並日月。


    這是炎黃對帝嚳的歌頌。


    帝嚳之後,血裔代代傳承。萬年光陰匆匆,有一個人從帝陵走出,手持軒轅劍斬殺龍相帝化身。而他的後人中,也有一個和帝嚳一樣從神桑之下誕生的男孩,最終培養出震動諸天的宙光樹。


    “你是我的後裔。”帝嚳靜靜看著麵前的青年。


    這一刻,被荀易定格,時光無法流動。二人站在特異點默默對望。


    傳承自己的《俊極天道書》,擁有自己的血脈傳承,登臨宙光上帝的寶座,更具備和自己一般無二的誌向。最終,也必將率領族人,率領諸神開辟新紀元。


    麵對這樣的後人,帝嚳還有什麽不放心呢?


    “未來有無數可能,茫茫而不可測。但朕相信,有你在,就有希望。”帝嚳的身影越發稀薄。他這縷徘徊在時光中的幻影,最終無法繼續存在。


    雙腳、下身、雙臂、身體、最後是頭顱,帝嚳的存在一點點淡去:“你要記住,我們軒轅家重視血脈。因為我們深信,血脈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會背叛自己的紐帶。意誌、精神,通過血脈代代傳承。雖然朕不在了,但後裔祭祀先人,祖靈的意誌和精神就永遠不會斷絕。”


    終於,在荀易麵前。帝嚳這一縷來自古紀元的幻影徹底消失。


    時光重新開始流動,荀易回到宙光樹下。


    神聖之光從大樹照耀宮殿每一個角落。


    上帝更易,本應對天地造成莫大影響。但接下來又有一位帝嚳出現在荀易麵前。


    看著這時候的帝嚳,荀易不欲相見,而且他也沒辦法相見。


    “現在是年底最後一個月,我在這段時間仍然回歸過兩次。”


    在帝嚳隕落的下一刹那。十八歲的荀易從外界歸來,而現在的他,隻能老老實實回到宙光樹裏,前往時間軸避開悖論。


    在他離開後,帝嚳重新出現在這一時刻。


    撫摸氣息變化的大樹,帝嚳露出一點笑容:“看樣子,我的命定之刻快要來臨。”


    他在宙光樹下默默等待。此刻的他,在未來耗盡力量,而宙光樹的本源已經易主,隻能老老實實靜候消亡。


    ……


    “原來如此!”到這一幕,荀易徹底明白過來。


    自己前往過去銘刻先天神印,帝嚳同樣幾次跳躍時空,為的就是幫助自己完成這一個壯舉。


    站在時空彼岸,荀易雙手間已經多出一條光帶。這是帝嚳的人生經曆。從他複活登帝開始的經曆。


    望著帝嚳的人生,荀易的心越發沉重。


    一開始,帝嚳登基上帝之位,和諸神一起過年。


    但因為荀易從癸醜年正月十五離開世界。未來的荀易降臨這個時間點,帝嚳從複活登帝以來,開始自己的第一次跳躍時空。


    宙光上帝施展不滅體,跨越一年時間出現在荀易十九歲的誕辰,也就是甲寅年正月十五。從這時候開始,他已經察覺到這個時間點上的自己已經消失。


    因此,對宙光大道造詣精湛的帝嚳馬上明白。自己的死亡已經確定,確切時間還在這個時間點之前。而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


    於是,上帝用過去身繼續扮演自己的未來形象。等荀易來到帝宮拜見,然後坐看青年跟火神王賭鬥。


    具體扮演到什麽時候,帝嚳並不清楚。但他在荀易被詛咒的時候,潛入異域奪取地神王的寶印,默默在天上假扮這個時代的宙光上帝。


    直到荀易死亡的這一刻,帝嚳忽然明白自己的使命,便再度進入時間軸。


    這是帝嚳第二次跳躍時空,而目標是古紀元。協助荀易擊退燭龍神,助荀易一臂之力回歸世界線。


    “等等——”荀易觀察帝嚳的經曆,忽然想到什麽。


    “如果宙光樹的本源此刻在我手上,那麽上帝憑什麽去擊退燭龍王?”荀易當機立斷,手一招,宙光樹拿在手中,破開時空,匆匆趕往古紀元。


    那是剛剛十八歲的荀易,前往古紀元的時刻。


    青年看到古紀元的真相,正準備尋找東皇遺留的創世神器時,突然被時之王伏擊。


    想到曾經的記憶,荀易臉色徹底變了:“本以為,當初是上帝幫我擊退神王。但現在看來……”


    他趕到時,正好看到五色霞光籠罩古紀元。此刻的帝嚳從荀易死亡的那一刻趕來,麵帶疲憊之色。


    在那段時間裏,上帝無法從宙光樹中獲取任何補充。


    勉強擋住時之王一擊,再也無力反抗。


    就在這時候,宙光樹內部突然冒出另一股神力。神力不單單幫帝嚳恢複神力,也讓他有餘力對抗時之王。


    荀易默默收手,望著遠處時之王對他們師徒的談話。


    “果然,帝嚳你也看到古紀元的事情。那麽你們師徒倆應該明白,兩界真正的敵人並不是彼此,而是東皇鎮壓的那些存在。”


    “合則兩利,分則兩敗。兩界內鬥隻會讓彼此消耗實力。何不攜手推出幾位第十天的至高存在?若你們將宙光樹給本王,本王就會成為兩界唯一的時光主宰。然後站在絕對中立的立場——不,本王可以幫你們將其他八位神王的大道法則奪取,助天庭多出另外幾位第十天的存在。”


    ……


    但最終,談判破裂。


    帝嚳撫摸宙光樹,通過大樹的力量,他能感知到遠處注視的目光。


    “是這小子的未來嗎?”帝嚳忍不住看向躲在樹下的青年。此刻的荀易剛剛看完古紀元的真相,根本沒有插手神王之戰的力量。


    “但是未來的他可以和上帝神王們抗衡。”感覺到宙光樹中的力量,帝嚳眼睛放光:自己苦苦等待,最終沒有白費!


    於是,帝嚳開口:“你交出時光長河,天庭可以留下一尊無上神人的尊位。至於第十天,免談!”因為,宙光樹已經有主了!


    “那麽,宣戰吧!這是本王最後一次和你們和談,日後見麵,本王再不留手!”說著,一股時光偉力轟向宙光神樹。


    不妙!已經執掌宙光樹的荀易看到這一幕,連忙出手施救。他和帝嚳的力量聯合,勉強抗下這一股攻擊。


    “噗……”荀易被這股力量震得吐血。默默擦拭嘴角的鮮血,荀易苦笑:“這尊神王的神力未免太雄厚了吧?”


    帝嚳油盡燈枯,荀易也身受輕傷,至於這個時候的荀易,則被打入時空亂流,開始他為期一年的曆練。


    但是,總算安全了。荀易起身,往遠處看了看,默默從這裏退去。順著時光軸往回走。


    帝嚳也從這個時刻回到未來。不過,他並沒有回到自己死亡的時間。而是重新回到荀易自殺的時間點。


    “從這裏跳躍,最終又回到這裏。莫非我在未來還有一些事情要做?”於是,帝嚳耐心等待下去,直到……直到荀易的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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