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乙界,中央功德樹下擺著八張座椅。


    荀易在首,左側是孟晨、烈融、經郎、玄瓔,右側是任婰、山鬼和王翏。除卻任婰地位特殊外,其他兩邊人分別屬於“四神”和“九歌”兩個體係。


    九歌體係是帝穆氏建立的體係,荀易順勢繼承,同樣用這個名字。但他的心思和帝穆氏不同。


    九歌,指的是九神。帝穆氏將包括自己在內的九人稱為“九歌”。將自己和四季之神稱呼為“五聖”。


    但荀易把自己獨立出來,作為更高一等的“太一”,用王翏國殤之神替代九歌的位置。九歌,名義上是九人,實質上是十人。而四神也是如此,名義上四人,實則是五人。


    眾人坐成一個圈,中央有五色光球徐徐轉動。光球中有功德樹、功德塔,有炎穀、朗山、雷澤,分明就是泰乙界的微觀模型。


    荀易靠著功德樹,一陣陣金光灑在身上,神聖而莊嚴。他雙手扣起,問孟晨:“損傷情況如何?”


    “還好,任婰殿下以大神通將花妖精靈救下,雖然折損諸精靈元氣,但所幸無人身死。目前已經重新散開,在新世界中紮根。”


    孟晨清點資料,繼續說:“通天塔,不,功德塔的小世界已經建成。天空群星並無大礙,裏麵生靈損傷不多。”


    “最關鍵的不在於那些,而在於主世界。主神,你說我們的主世界要怎麽修改?”


    光球徐徐自轉,旁邊有一片流星雨正在緩緩逼近。諸神打量模型,心中已經察覺到威脅。


    第四重太育天還算簡單。可第五重太常天是九天中的正中央,等級最苛刻。世界晉升入太常天,就意味著要麵臨萬星打擊。


    “不經過這一步,直接飛入高層天宇。剛剛那人的遭遇你們也見了。”


    萬星轟擊,度過去了,這上萬星辰就會成為世界的資源。過不去,世界破碎,重新打落下去。


    天界神主萬萬數,可九天一重難過一重,就跟鯉魚躍龍門一樣,最終成功建立九重天的有幾人?


    天庭崇拜造物主的創世神通,因此天庭鼓勵眾生開辟世界。每一位神靈對世界的領悟不同,他們開辟的世界千差萬別。


    但這些奇思妙想構造的世界能不能存在下去,需要經過九天試煉。每一重天進行一次打擊,一步步升抬,最終成就自己的小宇宙。


    荀易當初雖然創界倉促,但他對世界的理解屬於最穩妥普及的世界觀,四門四象四神四天,四平八穩的風格正是軒轅一脈特有。


    可到而今,世界並不單單是效仿旁人就可以的。


    當流星雨飛入泰乙界,頓時將世界轟擊的千瘡百孔,最終化作銀色碎片散落在穹空。


    接著,荀易重新將模型複原,再度進行下一次測試。情況一樣,同樣被星辰轟碎。


    “泰乙界太脆了。雖然裏麵的大道法則很強大。經過主神和四季之神修繕,已經構成天道輪回的循環。但時間太短,整個世界的土地、山河都不足以和星辰的強度對比。”


    “那就重新來過!”荀易手指一動,諸神麵前紛紛出現一份白紙所寫的方案。


    “取五色土重塑山河?”任婰的聲音提高:“主神,你知道這需要多少五色土麽?”


    “知道。所以這個規模有點大。但以五色土為原料,我就不信未來過不去流星雨這一關。”


    土係神物材料分作三大等。第一等是先天息壤,第二等是後天息土,第三等是由息土衍生的五色靈土。


    五色之土分別為:黑澤玄土、蒼昌脂土、赤恒丹土、黃岡明土、白漠素土,各有玄妙功用。按照荀易的設計,四神和自己分別掌管五方,用五色土打造五片大陸。


    “煉五色土,未來晉升天神的時候把世界歸一,化作後天息土所凝造的大世界。等先天的時候,晉升先天息壤所在的神界。這對未來而言,是一條真正的坦途。”


    荀易解釋後,問孟晨:“記得去年我在天庭得到不少後天息土?還有當初從地母宮帶出來的神城。那座神城不就是五色土鑄造的?拆分之後,分別埋入北方和中央。破而後立,以往不舍得大改造,但是這一次,統統按照這個標準來!”


    似乎看出荀易態度堅決,任婰也不好阻攔,隻能幫他想辦法:“即便是這樣,五色土也不夠。必須讓四季之神在天地外轉化元氣,祭煉五色土。順帶……主神手中寶庫不少,回頭拿些寶物去跟其他神靈進行交易。對了,孟翰閣下精通大地之道,他的靈山世界裏暗藏先天息壤,實在不行可以去找他。”


    “他的世界都忙不過來,指望他幫我?算了吧,回頭我來想辦法。”荀易想到孟翰,不自覺想到帝穆氏的重天世界。


    在帝穆氏的世界中有一座七重靈山。帝穆氏手中的生命之瓶,原先就供奉在靈山之巔。


    那是帝穆氏某位故人的墳墓,或者說衣冠塚。根據荀易考證和研究,靈山之中有幾位常年守孝的巫女。那到底是誰的靈山,還有想麽?


    “所以,他到底是死在哪一次大戰?從他留下生命之瓶來看,和地神王,不,騰蛇王脫不開幹係?”


    古紀元中,地德神君孟翰的死亡和地神王息息相關。因此,他是燭龍神另一個在意的對象。


    放下心思,荀易暗道:“沒事,既然我知道了。日後看著孟翰,不讓他送死就成。”


    隨後,諸神開始動工建造新世界。


    荀易站在功德樹下,看到樹上又有一道虹光升起。和原先諸色神光形成彩虹七色,掛在天邊象征新世紀的晉升。


    “第四重天嗎?”這一重天晉升,諸小千世界形成,已經有最初的宇宙雛形。


    忽然,荀易麵前多出一本書。書上有一行金字:“塗魚,歲黃星修士,曆雷劫而飛升。”


    荀易定眼一瞧,所謂歲黃星是泰乙界天空中的某顆星辰。在達到星辰世界的極限後,裏麵的修士開始前往泰乙界的主大陸。


    這就是凡人所言的飛升。對鳳凰星這種小世界而言,泰乙界主大陸就是仙界,是天界,是神界。


    任婰分布任務後,過來陪荀易。看到他捧著金冊,解釋說:“我和青龍閣下在各個小世界布置純陽雷霆結界。在他們修煉到一定程度後,會自行進入泰乙界主庭。這是我們為主神準備的眷屬。”


    一般,神主們的眷屬都是這樣一步步培養出來的。


    “有心了。”荀易翻看金冊,目光探入這顆星辰,觀看塗魚渡雷劫。


    任婰看不出荀易的情緒,小心翼翼說:“這是‘天人金冊’,但凡渡劫飛升之人,名諱都在其上。不過,凡間修士到底能不能飛升,全看‘天意’。”


    何為天意,並非天地之意,而是荀易的意思。


    荀易雙目中升起光影,時光之力將這個名叫“塗魚”的人看得分明。


    塗魚是歲黃星的修士,但他品行不良,平日裏作惡不斷。而他飛升,也是將恩人的妻兒殺害後方才得到這個機會。


    ……


    那是一間茅草屋,婦人大著肚子正在難產,四周無人,無法呼救。所幸,她有道行在身,有法力護體,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塗魚此刻走入她家中。


    塗魚和她們家有舊,曾經被她夫君搭救過。因此,婦人毫無戒心,眼看自己命不久矣,勉強將孩子遞給塗魚:“等他爹回來,先生記得讓他父親取名……”


    塗魚“哦”了一聲,伸手將孩子接過。


    隨意看了兩眼,將孩子往地下狠狠一摔。啪的一聲,鮮血四濺,然後將嬰兒幼小的心髒掏出。


    婦人驚呆了,她臉上還沾染孩子的鮮血,似乎有點回不過神。


    塗魚這時候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齒:“大嫂啊。我如今需要煉一味‘飛升丹’,需要一對靈性十足,且在特殊時日出生的母子心髒來入藥。正巧大嫂和侄兒符合條件。大哥現在不在家,不如我便代替他做主,用用嫂夫人和侄兒的心髒?你們天天行善施恩,想必我這麽做,你不介意吧?”


    說完,一掌震碎婦人天靈,取心髒入藥。不久之後成為此界第一人,飛升傳說中的天界。


    任婰臉色頗為尷尬。她和孟晨為荀易挑選眷屬,誰想到第一個碰到的就是這種人?


    挖心?這可是荀易最大的忌諱。而且母子挖心,母親是至陰命格,兒子是至陽命格,分明是荀易和趙瑩的翻版。


    更別提,塗魚還口口聲聲說:“你們行善積德,這是你們應該付出雲雲”。


    “主神他可是功德神啊。”任婰臉上露出悲哀之色,同情看著星辰世界中的塗魚。自作孽,不可活啊。


    樁樁件件觸碰荀易的忌諱,簡直是找死。


    “你說,飛升與否全憑天意?”


    “沒錯。全憑天意。當然,對泰乙界而言,您就是天意。”


    “那就好。”荀易隨手將定雲錘變作朱筆,在金冊上輕輕一劃,朱批把塗魚的名字劃去。


    “罪大惡極,誅!”


    立時,星辰上空冒出無邊雷霆,須臾間把這個修士轟殺。


    “任婰,你記著。挑選眷屬,最重要的不是實力,而是誌同道合。讓這種人來神庭,一開始敬畏你我實力,尚且不會作惡。但未來養虎為患,當你我虛弱之時必然反噬。”荀易麵露厭惡之色,揮揮手,將塗魚這個人的痕跡徹底抹去。


    “至於他害死的那家人。你回頭拿我的青華鍾複活,算是給他們一個教訓。為善可以,但善惡不分,更是大惡。”


    荀易回返中央神宮歇息,可能是世界晉升後的大機緣恩澤諸多小世界。除卻塗魚之外還有兩個修士嚐試飛升。


    其中一人乃功德善人,大善之人,德感上蒼。


    荀易看到蓮花池和功德林中自動多出蓮花和寶樹,滿意一笑,又拿朱筆在金冊上勾畫。立時,劫雲消散,白日飛升。


    “夫大善功德之人,無需曆劫,可自行飛升。”這種功德善人壯大功德林,成為荀易的一部分力量。這種人越多,荀易的蓮花池和功德林也會隨之擴大。


    七寶功德林,八德蓮花池,都是功德神一脈的特有地域。七寶上帝就是憑借七寶功德林,登臨上帝之位。


    第三人倒是善惡參半,或者說清修苦行,不沾紅塵。因此功德幾乎沒有,孽債也幾乎沒有。所以,荀易不幹涉他渡劫。成也好,敗也罷,反正死後魂魄重新轉生。來世根基渾厚,且已經入荀易眼中,更容易修行。


    他以自身苦修,最終將將突破,從星辰飛入主世界。不過這倆剛飛升的人不過是媲美四重天,還不如真正的天人。從泰乙界跳出,落入太常天中才算是真正的天人,堪比天神。


    “任婰,你隨我迎接人。”荀易和任婰分開。荀易前去迎接功德善人,把苦修之人交給任婰。


    不過他的舉動為此世定下道標,日後在泰乙界的小世界作惡可以。但想要來到主世界作惡,來荀易麵前胡鬧,那麽不好意思,飛升這一關你就過不去。荀易絕對不會容忍,自己的世界被其他人攪得一團亂。


    此刻,荀易逐漸明白那些神主們的想法和念頭。


    “創世神,才是神主的深層含義。我們擁有創造大能,擁有無窮世界。因此,我們不需要成為全才,隻需要成為創造人才,挖掘人才的主神即可。”


    炎帝本人並非以武力著稱。他作為天底下最大的神主,身邊有專門的武神。同樣,他也不以鍛造技術而著稱。他身邊有相應的工神匠神。


    荀易效仿先人,要做的並不是提升個人武力,而是拿出一支自己的大軍,為自己在異域戰場進行征戰。不然,孤身前往戰場,會跟荀曇嬴琇一樣,在某些神靈身邊效力,屬於炮灰一流的人物。


    經郎當初,不就是因此才慘遭厄難?


    還有帝嚳所知的某位悲劇先天神。現在不過是孤家寡人,連參與異域戰場的機會都隻能一一錯失。不然,真身降臨,是要去給某位神主打工麽?先天神,如何丟得起這個臉麵?


    荀易有世界,可以參與天神級別的戰爭。這是世界對世界的征伐。換言之,他日後去戰場,是以神主的姿態降臨。高坐雲霄,負責操控戰場的勝負成敗,而不是自己奮力在前頭孤零零殺敵。


    禦人者,還是殺人者,這正是神主胸襟的不同。隨著世界重建,一縷縷王氣匯聚在荀易身上,為他培養屬於自己的帝魂。


    從這個角度看,目前嬴琇在神主道仍然不合格。她隻知道個人殺伐,還無法拿出自己的軍隊,沒有培養自己的世界。


    不過,嬴琇勢單力孤,也沒有荀易的機緣,去哪裏找軍隊人手?跑去戰場寄人籬下,也是無奈之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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