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折釉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接過來,小口小口地喝了。


    肖折釉趁席間其他人不注意,偏過頭望著沈不覆,用口型對他說:「想吃蝦。」


    沈不覆搖頭,夾了塊豆腐給她。


    肖折釉蹙眉。


    豆腐的味道和蝦的味道也差了太多吧?


    沈不覆放在桌子上的手,食指輕輕叩了兩下,似乎陷入掙紮。片刻過後,他拿起一隻蝦開始剝,剝了殼兒,又將粉嘟嘟的蝦掰開,在肖折釉的碗裏放了半隻。


    她如今脾胃受了損,哪能沾海鮮。


    沈不覆看向肖折釉,目光堅定,隻許她吃半隻。


    低著頭的漆漆,眼珠子向上翻,轉來轉去,將沈不覆和肖折釉之間簡短的互動盡收眼底。當看見肖折釉帶著嗔意地瞪了沈不覆一眼,漆漆猛地咳嗦起來,竟是被湯嗆著了。


    「怎麽了這是?」肖折釉立刻轉過身拍了拍漆漆的後背,又給她倒了杯水。


    幾個丫鬟端著菜推門進來,外麵的風也一並跟著卷進來,將漆漆氣胸的襦裙向後吹去。漆漆幾乎是瞬間變了臉色,慌忙地去拉裙子。


    肖折釉望著她的裙子,愣住了。


    漆漆幾乎是落荒而逃。她一口氣跑回屋,還沒來得及關門,肖折釉已經追了進來。這倒成了這姐妹倆這麽多年來,肖折釉第一次追上漆漆。


    漆漆連連向後退,最後踩在窗邊的美人榻。


    「你、你、你……你別過來!這麽個大喜日子,你去吃喜宴去!你不管婚宴了!」漆漆瞪大了眼睛,色厲內荏地指著肖折釉。


    肖折釉深吸一口氣,緩步朝美人榻走去。


    見此,漆漆立刻爬上美人榻旁邊的桌子,後背抵著牆,警惕地瞪著肖折釉。


    肖折釉怒道:「你想穿牆嗎?下來!」


    漆漆猶豫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踩著美人榻,從桌子上下去。看得肖折釉膽戰心驚,急忙伸手去扶她。


    「幾個月了?」肖折釉問。


    「四個月?五個月?四五個月吧……不知道!」漆漆胡亂說。


    「誰的?」肖折釉又問。


    漆漆目光閃爍,隨口敷衍:「就、就隨便睡了個長得俊俏的侍衛,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兒!」


    肖折釉深吸一口氣,朝追過來站在外門的綠果兒喊:「來人!把我的藤條拿來!」


    「姐,我又不是三歲的不棄,你不能打我呀!」漆漆急了,她又起來,還想往外跑。


    肖折釉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摁到美人榻上坐下。肖折釉又回頭看向仍愁眉站在門外的綠果兒,說:「關門!守著!」


    「是是是……」綠果兒急忙將房門關上,自己守在外麵。


    肖折釉壓了壓情緒,深深看了漆漆好一會兒,然後去解她係在胸口的束帶。兩層襦裙落下來,露出她纏著幾層白綢的肚子。


    漆漆雙手交疊不太自然地在腹部遮擋,她垂著眼睛,眼中略顯黯然,沒了先前的無所畏懼。


    肖折釉被她氣笑了,說:「你當女扮男裝裹胸呢?」


    漆漆沒說話,抓著落在腰際的裙子往上拉,去遮掩鼓起的孕肚。


    肖折釉拿開她的手,輕歎了一聲,去解開她纏了幾層的白綢布。白綢之下,她的肌膚勒得有些發紅。


    肖折釉怕她冷,又將裙子給她穿上,沒好氣地係上束帶。她的力氣有點重,勒得漆漆胸口有點疼,漆漆悶不做聲地揉了揉胸口。


    「前些日子稱病不吃去吃飯是為了瞞這個?如果不是今天陶陶大婚必須出去,你是不是要一直瞞下去?最後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請過大夫診脈沒有?喝過安胎藥沒有?注意過飲食沒有?」肖折釉連連追問,越問越生氣。


    「沒有,都沒有。」漆漆低著頭。


    肖折釉想要指責她,可是看著她垂著頭蔫蔫的樣子,又舍不得說她。


    肖折釉起身走出去,吩咐綠果兒立刻請個擅生育的郎中回來。她重新走到漆漆麵前時,心裏的火氣已經消了大半。肖折釉最生氣的就是漆漆這麽大的事兒居然瞞著她,瞞著她不說,自己又沒能照顧好自己。


    「為什麽要瞞著我?」肖折釉問。


    漆漆低著頭,沒吭聲。


    「說話!」肖折釉加重了語氣。


    「怕你罵我不要臉,怕你給我講奸生子留不得的狗屁道理讓我墮胎。」眼淚落下來,落在漆漆青綠色的褶襇裙裏。她攥著裙子的手匆匆去擋眼淚染濕的裙子。


    「嗬!」肖折釉笑了一聲,「那個口口聲聲說著逍遙痛快的肖折漆去哪兒了?」


    漆漆惱怒地瞪著她,忍不住頂嘴:「肖折釉你不是聰明人嗎?聰明人不知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道理?感情這回事,說別人誰不會說啊!要是自己也能一盆涼水澆下來,從頭冷靜到尾。那是和尚念經,不是感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小戶嫁龍門 卷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攏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攏煙並收藏小戶嫁龍門 卷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