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總管,節哀順變!”超度夏子衿的靈堂小太監看著夏盛卿失魂落魄的走過來,險些被欄杆絆倒摔倒在地上,連忙迎了上去,將他扶了過來。


    誰都知道,在這場政變之中,夏盛卿立下了大功,等事情塵埃落定他該眷寵更勝往日,富貴權勢紛遝而來,不免更加討好。


    小太監紅著眼圈擦拭著眼淚,小聲的說道:“夏總管還沒別看了,公主……公主都被燒的看不出人樣來了,看了也徒增傷感!”


    “誰說她死了?”夏盛卿聽著這話,猛地拂袖將小太監甩開,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公主是不會死的!我不相信他會死,他說過,她會等我的……我們說好一起去江南,她養花,我種田,她怎麽會死呢?”


    他憤慨的辯駁著,到後麵喃喃低語,失魂落魄的模樣倒有些魔怔了。


    小太監低著頭抽動嘴角,心裏不由腹謗,宮裏那麽多雙眼睛看著明珠公主被越妃燒死的,那還有假?人都燒成灰了,灰燼中還殘留著公主的首飾,瞎子都能認清的,偏他還要自欺欺人,著實可笑。


    也是,到嘴的駙馬爺飛了,難怪會心傷了!


    明珠公主那麽美的人兒,就算不能占有,過過嘴癮也是神仙才能有的日子。


    “子衿!”夏盛卿不死心的走到棺木前,鮮花圍繞的棺木裏,一具燒焦的屍體躺在地麵,雖然已經換上了夏子衿的衣服,打扮的富麗堂皇仍然覺得有些可笑。


    不,不可能……這麽一個黑成碳,躺在棺木裏一動不動的死屍怎麽可能是他的子衿?


    要他怎麽相信,隻不過一天時間,那個說好和他共度一生的女人,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他?


    “子衿,我不信……我不信……”夏盛卿突然之間跳上棺木,將棺木裏的“女人”抱了出來,荒唐大膽的舉動,嚇得眾人臉色發白。


    他們奉命前來為公主誦經超度,因為夏總管的身份特殊,所以這才放他進來,哪裏知道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要是陛下責怪下來,誰擔待得起?要是因為公主的事情,讓國運受損,多少人的腦袋得拿來給夏盛卿陪葬?


    “夏總管快快放下公主……”


    “大膽,夏總管瘋了,居然褻瀆公主屍體,這會驚擾亡靈的……”


    “亂了,亂了!”


    ……


    夏盛卿的瘋狂舉動,讓眾人臉色發青,有個識趣的小宮女看到情況脫離掌控,連忙從小跑了出去給明聖帝匯報情況,等待定奪。


    “什麽?夏總館竟然做出這種事情?”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宮女,明聖帝虎目一瞪,有些不敢置信。


    “是啊,夏總管就和瘋了一般,他不肯相信公主被火燒死了,跳進棺木將公主抱了出來……估計是想仔細辨認一番吧!”


    “荒唐!”明聖帝一巴掌拍在身前的台麵上,震得桌上的筆墨搖晃,“公主是被人從閨房抬出來的,當時衣服,首飾都在,自然可以辨明身份。”


    “子衿遭受逆子這等凶殘對待,亡靈定然難安,朕好不容易找到佛門聖經,命人念經七七四十九天不要間斷以度亡靈,現在他鬧這一出,是枉顧朕的命令嗎?”


    明聖帝暴怒,這些天大萊的江山風雨飄零,顯得十分不太平。


    夏斌叛逆,夏子衿去世,他的心裏本就覺得有些慌亂,在這個節骨眼上,夏盛卿又這樣不知死活的鬧,這在迷信的鬼神的明聖帝眼中,便是不祥之兆!


    要是因為夏盛卿的這個舉動,惹得夏子衿亡靈不安進而影響到自己的江山,那就是賜死夏盛卿也難消他心頭之恨的。


    “放肆,真的太放肆了!”明聖帝吹胡子瞪眼,氣的胸口不平的上下起伏,難道他真的老了嗎?就連一個奴才他也製不住了?


    夏盛卿此舉,就在挑戰他的權威。


    “給我把他拉下來,壓入天牢!”明聖帝微眯著眼睛,狹長凶橫的眼睛中帶著嗜血的鋒芒!


    經過夏斌的叛逆,現在的明聖帝便是驚弓之鳥。


    對於任何不跟隨他意誌行動的人和事,他都隻想用狂暴的手段鎮壓。


    “慢著……”睡在床上的月靜安聽到明聖帝的吩咐,虛弱的右手從被子中探出,輕輕的握在明聖帝手上,好像短短的動作就用盡了力氣一般,劇烈的咳漱起來。


    明聖帝偏頭看了一眼滿臉虛弱的月靜安,連忙將她扶了起來,靠在自己身上,“讓你好好休息,幹什麽為一個奴才的事費心?”


    奴才?月靜安聽到這話,心裏很是不爽快,夏盛卿在他眼中是奴才,可是對她來說,那就是心尖上的親骨肉,哪裏舍得讓明聖帝下到天牢去?


    更何況夏盛卿剛剛還為明聖帝立下了汗馬功勞,要不是因為他進入宮內傳遞消息,送出聖旨,精武將軍怎麽可能攻打京城,救駕成功?


    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狠心了。


    “陛下,夏總管你不能送入天牢?”


    “怎麽?愛妃難道還想為一個奴才求情不成?你沒聽到那小宮女怎麽說的?他居然枉顧朕的旨意大鬧靈堂!簡直無法無天!他真以為朕真治不了他了?”


    “您啊,還真是高屋建瓴!”月靜安戳了戳明聖帝的手心,嬌憨的說道:“您隻看到他沒聽你的話大鬧靈堂,也不想想他鬧的是誰的靈堂……”


    “誰的靈堂?”明聖帝咀嚼著這幾個字,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子衿的?”


    這天下人都知道,還用問嗎?


    “對啊,就是明珠公主的!”月靜安輕輕說道:“這明珠公主是夏總管的未婚妻,他們兩人情感深厚,夏總管剛剛聽到這個消息,不能接受,趕去靈堂查個究竟也是情有可原的!”


    “要是他真的冷血無情,對這個事情不聞不問,那陛下倒要擔心了,這種沒良心的白眼狼養在身邊,不是更可怕嗎?”


    明聖帝聽著月靜安的分析,輕輕點了點頭,夏斌不就是一隻白眼狼?平時處世處處周全,一副孝順模樣,可到頭來……明聖帝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然後變成冷厲。


    月靜安說的對,這種人才容易拿捏,譬如這次……他如果願意,就可以借著這個由頭,名正言順的處死夏盛卿。


    “愛妃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那是自然的,江山什麽的我不懂,可我懂愛,懂一個人愛另一個的心……”她幽幽的說著,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又帶著幾分幽怨,明聖帝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在月靜安的身上大抓了一把,“愛妃這是責怪朕以前不懂你的心了?”


    “你放心,經過這一次,朕是真的明白了,以後任它後宮佳麗三千,朕獨寵你一個!你要好好養身體,趕快好起來……到時候,你還有一輩子的時間看朕怎麽寵你呢!哈哈!”


    “哼……臣妾才不敢這樣霸著陛下,否則這後宮裏的姐姐妹妹都要戳著臣妾的脊梁骨罵了……”


    嬌媚的聲音傳入明聖帝耳中,明聖地也跟著笑了起來,眼中帶著幾分揶揄,“語氣這麽酸,我看你是巴不得朕就寵你一個吧!”


    “這話可不是臣妾說的,是陛下說的……”


    “哎呦,還害羞了,朕明白你的,朕明白……”


    調笑著,明聖帝的身子倒了下來,一個吻便要落在月靜安的身上,恰好這時小夏子走了進來對著明聖帝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明聖帝大步離開,末了還不忘在月靜安臉上抹了一把,卻沒有看見月靜安望著他背影時的那一抹嫌棄。


    “出來吧!”


    “娘娘!”一道黑影恭敬的落在地麵,跪在月靜安麵前。


    “你主子是怎麽回事?剛才要不是我及時阻止明聖帝,他就要被關到天牢裏麵去了,我早就告訴過他忍,忍,他都忍了這麽多年了,難道要在這一刻功敗垂成?”


    “娘娘息怒!主子隻是一時聽聞明珠公主被燒死的消息,有些難過才會做出這樣衝動的舉動!”


    “一時衝動?這吃人的地方是可以容許一時衝動的嗎?下次如果不能看管好你們主子,我就從你開始罰!不長記性,腦袋是長不牢的!”


    “奴才明白了!”


    月靜安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黑影,無意識的婆娑著手掌,深沉的眼睛深遠的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突然便嗬嗬笑了起來,“也好,夏子衿死了從此他也就沒了牽掛,沒了軟肋……那丫頭我以前看著就是個壞事的!”


    “心太軟,成不了大事!偏偏又還有幾分小聰明,惹得你們主子放不下,為了她你主子也不知道和我鬧了多少次,這一次,我倒是要感謝水嫣然了!”


    “燒的好啊!”


    “燒的好?”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月靜安抬頭便看著一身青色玄衣的夏盛卿從門後緩緩走來,俊逸的臉上寫滿了哀傷,那雙眼睛望著她時,帶著別樣的光芒。


    “娘娘早就知道越妃要對子衿不利嗎?為何我派在子衿身邊的影衛沒有救下她?娘娘是否可以給我一個解釋?”


    “荒唐!你這是懷疑我?這就是你對母妃說話的態度?”月靜安看著這幅桀驁模樣,冷言冷語質問她的夏盛卿,勃然大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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