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驚訝的抬頭看去,隻見阿魏那張憨厚的麵容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卻立刻將其隱藏起來,仍舊以笑意對著她。


    “沒事啦,別怕!”


    阿魏對她報以安慰一笑,他的雙臂張開,額間隱隱滲出幾絲細密的汗來。


    小葵向他身後偷偷看了一眼去,隻見那賊人將那鋒利的匕首直直插入了阿魏的腰側,猩紅的血從他玄色的衣裳裏頭滲透出來,沒入深色之間不見蹤影,卻又滴滴落在地上。


    那賊人見到沒有報複到小葵,又傷著了阿魏,意識到大事不妙,連忙拔腿便跑。


    而此時阿魏雖勉強撐站著身子,回頭怒瞪了那賊人,卻已然是疼得根本彎不下腰去,更別談去追上他了。


    在緩緩的抽了口氣後,他臉上的不適之意更是明顯了。


    “你沒事吧阿魏!”小葵擔憂的出聲問道。


    她瞧那傷口處甚是可怕,刀子深深的沒入了阿魏的體內,可他仍然硬氣的沒有喊一聲疼。


    她想著若是那東西插進自己的身子裏頭,即便隻是一把小匕首,她定是要疼的嗚呼哀哉的。


    小葵這樣擔心的模樣,倒是讓阿魏十分歡喜,深覺著替她擋了這一刀也是值得的。


    “我沒有事,你莫要擔心。”阿魏這般說道,又強撐出一抹笑意來,隻是他還未說出下麵的話,被刀傷重的身體卻痛得忍不住整個人搖晃了起來。


    小葵慌忙就去扶他,隻是兩人的個子實在懸殊太大,阿魏的身量恐怕也有小葵的兩倍之多,此時小葵嬌小柔弱的身子支撐著他的身體,又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你撐著些……我現在帶你去找大夫!”小葵吃力的安慰他一句,卯足了勁將他往巷子外遷挪。


    阿魏從未感受過小葵如此細心的照料,雖然此時身上疼得使不出力氣,可能夠如此近的看著小葵,又得她照拂卻然是歡欣的。


    小葵扶著比自己高了一個多頭的阿魏在大街上不停的走著,尋找著最近的醫館。


    如此一番奇異景象,自然是讓路人諸多注意的。小葵扶著阿魏不停走著尋著,漸漸有些精疲力盡,可她卻絲毫不敢鬆手,生怕阿魏從她身上滑下去之後,她便再也扶不起他了。


    好在二人尋覓了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變找到了一家醫館。小葵一進門便大聲的叫喚道:“快來人!這裏有傷者!”


    醫館小童一見此況就連忙上前來把阿魏從小葵的手上接過去,將他扶到醫床上,小心翼翼地將他扶下躺平。


    “小心一些,他的傷口在後頭!”小葵見那小童就要將阿魏平躺著扶下去,擔憂的叫了起來。


    小童抱歉一聲點頭,把阿魏扶著側躺下去,又連小跑著上了雕花木樓梯,噔噔地上了二層,去裏屋將坐館大夫給請了下來。


    那大夫是一個六十年歲之多的老者,腿腳有些不便,慢慢悠悠晃晃當當地從二層由小童指引著到兩人這邊。


    大夫眯著那細小渾濁的眼,往前探了探頭,看著阿魏傷口處的匕首沒入腰側,又伸手輕輕探查了傷勢,直起腰來指著阿魏的傷處咂嘴搖了搖頭。


    “姑娘,你這一上來的時候可否是晃蕩得太過了,你瞧他的傷口處血跡有些發黑跡象,顯然是受傷有一會兒了,此時此刻仍舊是流血不止,乃是傷口崩裂所致。”


    小葵想著自己方才將阿魏帶到醫館來的路上,的確有好些時候因為力氣不足,而將他往自己身上扶上去動挪了好一陣,聽大夫這般說又有些慚愧兒內疚起來。


    “阿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葵懊惱的說道,又連忙問大夫說:“大夫,他的傷口什麽時候能夠處理好?”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她既擔心著阿魏,想親自把他送回皇長孫府上,又怕晚了回宮的時辰,讓夏子衿擔心。


    “小半個時辰吧。”


    大夫說了一聲,便將兩邊的廣袖左右開工挽了上去,由小童將處理傷口的一幹用具端上來。


    大夫從端盤裏挑了一柄細小鋒利的銀刀,在火上烤了片刻,就認真謹慎地朝著阿魏腰側傷口處左右輕輕劃寬一些,將那深深插陷在皮肉之中的短匕首快速給拔了出來。


    拔匕首的時候阿魏並未有什麽太激烈的反應,隻是咬緊牙關,眉頭緊皺著哼了一聲便痛過去了。


    反倒是小葵嚇得像什麽似的,他從來沒有見過什麽傷口拔刀的場麵,大夫將短刀子從傷口拔出之後,阿魏身上那個血窟窿就不停的往外頭出血,她看在眼裏更是急。


    “大夫,你拔刀子怎麽這樣隨意,也不悠著些,他已經傷得這樣重,莫把他再騰得更疼了!”


    大夫行醫多年,什麽樣的傷口沒有處理過,更何況是阿魏身上這個被匕首插出來的小傷口。


    “姑娘,急什麽,疼不壞人的。”大夫一麵麻溜地銀針在傷附近的幾個穴位紮下去止疼,又一麵為傷口止血上藥包紮。


    抽出繃帶在身子左右一跨就打出一個活結來,墊上藥草防止用在他傷口上的藥粉再混著血水撒漏出去。


    小葵認認真真的看著,見阿魏後來沒有太多痛苦的神色,才放下心來,一刻也未曾走神的照看著他。


    或許小葵未曾發現,阿魏的麵頰之上雖還帶著一絲絲的疼,卻包含更多的是絲絲的甜意,恍若是那春雨過後,撒在唇齒間的甘露,清涼後又轉為深潤與甘甜。


    小葵回到墨生園的時候已然是夜幕初升,她踏著一彎明月進了宮門,心中卻仍舊是恍恍惚惚的,想著白日裏發生的那些事情,除了驚歎一句有驚無險之外,更為阿魏替自己無畏擋了一刀,而感到十分的感激與內疚。


    “還好他傷得不重,否則真不知如何辦了……”小葵一人兀自念叨著,當時看見阿魏的傷口出血那樣多,以為他定是傷到了什麽筋骨。


    好在後來大夫包紮過後交代了幾句,說他身子骨強健壯,隻是傷在皮肉裏並未傷著什麽經脈骨頭,隻要養著數日,便能夠康複的,她這才放下心來。


    小葵一人這般念叨著,一路走,又一路想,行至門前還在記掛著阿魏。


    隻是她與阿魏這一番驚心動魄的境遇,墨生園的人是全然不知的。


    按照往日的情況,夏子衿估摸著小葵在晚膳前便能夠趕回宮中的。


    可沒想到,直到晚膳時分過了,小葵也沒有回來。


    夏子衿擔心小葵,又派了小桓子出去找她,問到那家絹花店的時候,掌櫃如實交代了,小葵的的確確到他這店中來過,又與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前後腳出了門去。


    經那掌櫃的描述,小桓子確定是阿魏無疑,便報了到夏子衿跟前,既有阿魏照顧著小葵,也是無多大問題的,夏子衿就著遂下心來,在墨生園中等著小葵。


    此時見到小葵入了門口,麵前還掛著些異樣的神色,夏子衿手中端著一杯清茶淺淺地抿了兩口,便隨手放到了桌岸上,坐起身子來語氣半溫不火出聲。


    “怎麽,終於舍得回來了我的好丫頭?”


    夏子衿拖長幾分偉尾音,雖是板著張臉,語氣後卻又藏有幾分笑意。


    小桓子此時也是為夏子衿幫腔說道:“有些人遇見個熟人便逛走著忘了時辰,害得公主與咱家擔心許久,也不知道他回不回來呢。”


    小葵白日裏隻遇見阿魏一個人,自然是明白了小桓子話中所指之人正是阿魏,急忙就反駁了道:“才不是那樣,我此番出宮本就是為公主買娟花的。”


    “那本公主吩咐你買的絹花呢,買到何處去了?”夏子衿見她兩手空空,揶揄道。


    小葵正要從袖袋之中將東西給掏出來,摸了兩下卻摸了個空,這才恍然想起白日在那小巷之中受歹人脅迫時候慌亂過頭,不知怎麽的便把東西給丟了。


    “公主,我……”小葵支支吾吾的低下頭去,又三言兩語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通。


    聽完小葵的一番描述,夏子衿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侍從如何,可是送回去了?”


    小葵點點頭,又道:“今日誠然是他救了我一條命,公主你說他若是要再生出什麽事來,我這輩子自是心中難安的……”


    自古有英雄救美人,美人許終身的佳話,已是於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


    女子對於救過自己性命而又對自己溫柔相親的男子,往往是回報一往情深,癡情不悔的,夏子衿現下見小葵這般內疚擔心阿魏,心中又不由的多了幾分腹疑,難不成這小丫頭的心,經過這一遭,竟是真被阿魏給收走了?


    “你若是覺著對不住他,便多擇些厚禮送去,若是覺著名頭上不妥,可以以本公主的名義,他救了本公主的貼身侍女,本公主命你送禮於情於理,也無人會詬病你輕浮。”


    小葵點了點頭,覺著這無疑是個好辦法,他既然救了她的命,她就報答回去,一分一毫也不要欠他的,隻要不欠著他,她心中便不會如此難受了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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