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還未出。


    勢卻已成。


    的確是劍道高手才能擁有的風範。


    原本奔著楚中闊而去的紅燭翁聞言後猛然回頭,看向那似乎已經緩過勁來的秦蒼,陰鬱神情瞬間消失不見,變得“笑逐顏開”。


    “嘿嘿,秦小友,你這一劍的威力還在靈術的範疇,形式卻已抵達了神通的地步,我紅燭翁不說縱橫天下,當年卻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但像你這麽比人才還人才的人,真的不多見。我倒是挺想試試你的一劍,不過冥冥中的靈魂契約還在看著呢,你我雖然問心無愧,但總要注意點兒,千萬別做些讓人誤會的事才好。”


    聽得紅燭翁這般說辭,秦蒼也是不禁笑了起來。


    “燭翁,我算是知道你長壽的秘訣了。”


    “噢?”紅燭翁仿佛來了興趣,目光中頗有期待之意。


    秦蒼道:“臉皮這麽厚,閻王爺想派人把它扒下來,隻留下森森白骨太不容易,自己動手又太費勁,你具備這等萬中無一的特質,想不長生都難啊!”


    紅燭翁嘴角抽搐,卻不甘示弱,很快笑道:“秦小友這麽風趣,他日憑借一張巧嘴擊退億萬雄師,說破大天,捅出個長生秘訣,也不是不可能啊!”


    秦蒼冷笑道:“手上能解決的,我絕不動口,燭翁把自己當動口不動手的君子,我可不這麽想。”


    紅燭翁道:“我也沒這麽想過啊,剛才不就對你動過手了麽?”


    秦蒼道:“那一手讓秦某開了些眼界,但可惜時間太短,看得不夠全麵,要不燭翁你在露兩手讓我好生瞧瞧。”


    紅燭翁口中哈氣,竟是向下流竄,吹起自己的胡須,道:“眼界這玩意嘛,開個一次兩次就夠了,就跟玩笑一樣,宜少不宜多,年輕人嘛,節製點好,畢竟你還沒有到我這般歲數。”


    秦蒼突然道:“歲數這東西,也不是不可能追上。”


    紅燭翁一臉驚異,明顯不信道:“這要如何追上?”


    秦蒼拇指倏然再動,推動劍柄時帶動劍鋒,與此同時,其劍氣再漲,由三尺變作三丈!


    “如若有朝一日燭翁不幸作古,而秦某尚在人世僥幸不死的話,那麽總有一天,我活的歲數能追上你的。”


    紅燭翁臉色一僵,遽然間竟不知曉作何言論。


    這般眨眼工夫,秦蒼劍氣又升,綿延至三十丈!


    如此長度,距離紅燭翁已然不遠。


    前有一劍,後有一刀,紅燭翁仿佛進退維穀,被夾在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的不僅是表情,還有處境。


    他當然知道自己與甘願受那一劍的蓑衣客不同,以他的修為,即便舊傷未愈,全力施展之下,戰力也非秦蒼所能比擬,哪怕秦蒼還能催動不止一次的怒劍神通,也無法對他造成多少損傷。


    然而秦蒼不能,不代表上麵那塊天也不能。


    當初他執意與秦蒼定下靈魂契約,雖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但念及如此一來,便有更多的機會推測出有關秦蒼的信息,包括冥冥中的因果,乃至前世的經曆,他便覺得利大於弊,故而還是與秦蒼定下了靈魂契約,還把蓑衣客也搭了進來。


    不曾想,兩年多的時間轉瞬即逝,他對秦蒼的前世因果的推測連一點明顯進展都未取得。


    那種感覺,仿佛有一方世界大小的混沌在蒙蔽著有關秦蒼的諸多重要經曆和訊息,讓旁人無法窺見。


    強如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所在。


    他隻知道,這樣一來,定下那靈魂契約,自己就真的等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有些悔。


    但悔卻無用。


    他自己也很是看不起那些做了一件事後很快就心生悔恨,自怨自艾的人。


    所以他在盡可能地掐滅心中悔恨的念頭,盡可能地采取措施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錯”。


    不過按照如今的局麵來看,他似乎又“錯”了一次。


    “好像還真的是老了啊......”紅燭翁皺眉沉思,眼看秦蒼的劍氣就要由三十丈變為三百丈,將他圍在中心,他立時改變稱呼,急聲呼道:“秦兄啊,你在劍道上的造詣當真是冠絕同輩,直追先賢啊,不過我對劍道並不精通,你無需向我展示這麽多,更何況多了非但無用,反而對你自己也不利。”


    紅燭翁思維運轉如電,表麵上改變稱呼,與秦蒼同輩相稱,退讓一步,實則眼力毒辣,感應力亦是超強,看出了秦蒼的劍氣雖然在時刻疊加,但下一瞬與上一瞬之間的呼吸相隔時間也是時刻增大,明顯氣過之處,力有不殆,消耗極大不說,更難以持久。


    這樣的劍,他欣賞歸欣賞,可若真要動手從外部破去,即便後方有個楚中闊,對他而言也非難事。


    當然,前提是他與秦蒼之間沒有靈魂契約的束縛。


    原本打算“步步緊逼”的秦蒼聞言後,內心也是暗鬆一口氣,當即收斂氣勢,再度還劍入鞘。


    劍鳴之後,刀聲再起,赫然是楚中闊所發,不過與秦蒼一樣,他也是散去刀勢,將手中長刀重新化為靈力,吸收入體內。


    “還好,和聰明人說話不算太費勁。”


    紅燭翁笑了笑,原先不計後果的瘋狂之意快速壓製下來,雙眼中的烈焰符文亦是消散。


    除了蓑衣客體內還未爆發也未解開的怒劍神通之外,一切似乎都已算得上歸於平靜。


    ......


    一條虹光垂落。


    一道身影顯化。


    秦蒼率先自虛空而下,來到蓑衣客的身側,沒有一劍得手後的高興,也沒有朋友再見後的關切。


    他隻是帶著些許好奇的態度看著蓑衣客身上尚還留存著幾分縱橫劍氣的蓑衣,道:“原本在我的計劃內,它應該還要再多上一倍的裂痕才對。”


    蓑衣客沒有惱怒,笑道:“我的衣服可不多,毀的太過,我會讓你賠的。”


    秦蒼聽出了言外之意,淡笑道:“所幸我向來都是個有分寸的人。”


    語罷,他抬手一按,正欲抵在蓑衣客的肩上,傳輸靈力,解開種在蓑衣客體內的怒劍神通,卻是被蓑衣客扼住手腕,強行阻止。


    瞧得此幕,秦蒼沒有太多意外,卻還是提醒道:“我約莫猜得到你的用意,但將自己的身體作為研究別人神通的對象,未必是一個好的方式,它會帶來許多束縛。”


    蓑衣客道:“力量是相互的,束縛同樣也是,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原本互不打擾,但當你的道強行闖入了我的世界,我便一定要將它變作我的道,才會罷休。”


    秦蒼一笑置之,旋即主動收回手臂。


    “接下來有何打算?該不會是繼續閉關,到了悟道境再出關吧?”彼時,紅燭翁也是來到,向秦蒼問道。


    秦蒼看了看他,道:“暫時不會閉關了,我要先拿到我該得到的東西。”


    紅燭翁自是明白他話鋒所指,很快笑道:“就欣賞你這種讓人難以反駁的土匪作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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