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承邪跌落下生死台卻仍舊被斬殺的消息很快在青雲劍閣之中傳開,在眾目睽睽之下卻是被人不著痕跡地砍斷了腦袋,這是任誰也會覺得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


    而關於訾承邪的死因,也是有著諸多猜測,有人說他是與秦蒼一戰傷勢過重,體內經脈骨節錯位,方才不治而亡,有人說他是被那名魔劍峰的弟子所害,也有人猜測是秦蒼的那一劍太過玄妙,雖未曾真正觸碰到訾承邪的身軀,但卻憑借劍勢在無形之間了結了訾承邪的性命。


    眾說紛紜,其中多數人更傾向於前麵兩種猜測,而隻有少數人隱約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尋常之處,認為訾承邪是被秦蒼所殺,無論如何,這一則消息在青雲劍閣之中都是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風暴,秦蒼這個名字也是被劍閣中的更多人所熟知,與上一次不同的是,此番秦蒼並非是因為風醉塵而成名,而是因為他自己的實力。


    訾承邪乃是造化境中期的修為,又身兼天魔朝聖訣與邪神之力,真實戰力早已能比肩一流的龍庭境強者,連宿絕塵都是敗在他的手中,而秦蒼不過通玄境中期的修為,卻能正麵將訾承邪擊敗,甚至是擊殺,這樣的實力,已然是配得上親傳弟子這四個字!


    單是這一場戰績,便證明了風醉塵眼光無誤,秦蒼的確有著成為峰主親傳弟子的資格,以往青雲劍閣中人談及秦蒼這個名字時,往往都是持著質疑的態度,而今他們卻是由衷地生出一股拜服之意。


    年歲不足二十,入青雲劍閣不足一年,便能跨越一個大境界,擊敗訾承邪這等年輕一輩中的頂尖高手,這等戰績在青雲劍閣之中可謂是史無前例!又有誰還會對他產生質疑?還敢對他產生質疑?


    即便是陸嘯、奕無情、慕心雨這等早已站立於親傳弟子最頂端的人物,在此戰過後,也是對秦蒼開始重視起來,那些因為有事耽擱而未能親眼目睹此戰的弟子更是對秦蒼有著強烈的好奇心。


    便在訾承邪與秦蒼一戰落幕後不久,其餘四峰中的一眾弟子便是齊齊來到悟劍峰中,想見識一下這位突然湧現出的風雲人物。但秦蒼早已秘密動身前往亂魔島,他們此來無疑是撲了個空,風醉塵召來悟劍峰中的一些山間精怪,隨便找了個理由便是將這些人盡數打發走。


    作為當事人的秦蒼對這些倒是全然不知,早在斬殺訾承邪後的一個時辰,他便是溝通了令牌中的符文,通過空間漩渦傳送到了亂魔島的周邊區域,之所以沒有選擇停留幾日休整再出發,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想避開殺死訾承邪後所引起的一些風波。


    生死台之戰雖有明文規定,不許事後滋事,但卻也是明麵上,他雖然是風醉塵的親傳弟子,但劍閣中的高層人物若真想要花心思暗中對付他,也不是什麽難事,陰謀陽謀,暗箭冷槍,這些把戲他已見得多了,警惕心自然也是十足,故而他才會如此迅速地動身,離開青雲劍閣,以免夜長夢多。


    ......


    動亂海域。


    與西海不同,玄域南境以陸地為主,其中的海上區域並不算多,且大多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偏僻之地,世人都沒有花太多的心思去關注,唯有這片動亂海域很是特殊,在南境之中可謂是赫赫有名,隻不過並不是什麽好名聲,而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凶名。


    這處海域之內小型島嶼無數,大型島嶼則共有十三處,一座是凶獸出沒之島,一座是天地靈氣稀薄的荒島,還有一座據說是上古流傳下來,資源極其豐富但內有諸多禁製機關的神秘之島,至於另外八座島嶼,便是這處海域凶名的來源,被統稱為亂魔島!


    八座島嶼分別對應了八大魔門,即天魔門、古魔門、玄魔門、幽魔門、陽魔門、大衍魔門、煉獄魔門、羅刹魔門,每一個魔門分別占據一座島嶼,開宗立派,廣納門徒,上百年的時間,已然是使得八大魔門不斷壯大,魔道傳承愈發興盛。


    雖仍舊不及冥界與青雲劍閣這等勢力強大,但其中也是高手輩出,據傳這八大魔門之中共有著不下十位的悟道境大能坐鎮。具體修為實力如何無人知曉,但這些年來進犯過八大魔門的外來強者皆都無一例外地被魔門高手所殺,其中便不乏為了八荒魔珠而來的人。


    此時正值黃昏,在亂魔島周邊區域的一處海峽之內,正有一行船隊準備渡海,船上男女參半,約莫五十人左右,除卻幾名長者之外,其餘皆是清一色的年輕修士,身上有著一股明顯的魔道氣息,稍微有些見識的人都能看出這些人是八大魔門中某一門的弟子。


    時有浪潮襲來,伴隨著烈烈颶風,拍打著船身的底部,但這艘船艦無比沉穩,如山嶽一般,連絲毫晃動的跡象都是沒有發生,唯有桅杆上高高豎起的一麵黑色旗幟隨風飄動,一股若有若無的魔氣自這麵旗幟上擴散開來。


    在這行船隊不遠處,還停靠著一艘木舟,木舟之上坐著一位頭戴鬥笠身穿蓑衣的老漢,寬大的蓑衣將老者瘦削的身軀完全包裹住,使人看不清他的身形相貌,他身上的氣息也是微弱得可憐,仿佛一位重病纏身的世俗凡人。


    可若真的是世俗凡人,又豈會在這動亂海域之中擺渡?又豈會在麵對這行魔道船隊時,不閃不避,仍舊是安坐於孤舟之上?


    “應長老,這老頭到底是誰啊?這麽些年了,我們每次出行和返航都能遇見他,而且無論是晴天還是雨天,他都是一身蓑衣,最詭異的是我還從來沒見過他這艘破木舟載過其他人。”船艦之上,一名身著錦袍的束發男子向旁邊的一位長者問道。


    被稱作應長老的長者卻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隨後轉過頭去,說道:“不該問的別問。”


    “這......”錦袍男子遲疑了片刻,本欲再度開口,卻是被這位應長老用威嚴的目光凝視了一下,瞬間嚇得冷汗直流,不敢再問。


    “時間到了,開船吧。”應長老輕咳一聲,聲音低沉,但卻是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


    “是!”


    不知何人應了一聲,原本停留在岸邊不動的船艦隨即陡然發動,如同是被一股強勁的順風托起,瞬息間便是駛出了近百丈,茫茫海麵之上,這行船隊很快消失不見。


    蓑衣老者仍舊與他的木舟停留在岸邊,他的頭一直向下低著,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熟睡,直到一陣腳步聲緩緩傳來,老者方才緩慢地抬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老者的眼睛很小,小到即便是他傾盡全力睜開,也不過是相當於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一道修長的白衣身影在他所睜開的這道縫隙之內快速放大,慢慢地變得清晰起來。


    他意識到,來的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麵容普通,對他而言也很是陌生。


    但他最喜歡的就是和陌生人打交道。


    白衣青年也是注意到了蓑衣老者,不過還未及他開口,老者便是用著如破敗風箱拉扯的聲音問道:“你從何處來,欲往何處去?”


    “我從舊時來,欲往明日去。”白衣青年道。


    老者似乎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回答,皺紋如溝壑縱橫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他旋即笑道:“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麽有趣的年輕人了。”


    白衣青年也是笑道:“我也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麽有趣的老前輩了。”


    “噢?嗬嗬,那你倒說說......我如何有趣?”老者的聲音本就沙啞難聽,此刻又刻意將語氣拉長,更是添上了幾分詭異的色彩。


    青年卻是毫不介意,反問道:“如今並無下雨之兆,前輩卻是頭戴鬥笠身穿蓑衣,豈不有趣?”


    “很快就會有一場大雨了。”出人意料地,老者卻是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大雨,怎樣的大雨?”青年疑問道。


    “一場足以將人群吞沒的大雨。”老者道。


    青年的神色變了變,忽而看向天空,眼中異彩閃過,又看了看老者,問道:“去往亂魔島,需要多少靈石?”


    “一塊下等靈石足矣。”


    “當真?”


    “當真,對於我而言,靈石其實並沒有多大用處,一塊和十塊,下等和上等,都沒有什麽差別。”


    青年神色微怔,但終究是沒有多說什麽,自懷中儲物袋中拿出一塊下等靈石,遞給老者之後,他旋即登上木舟,盤坐下來,這木舟空間本就不大,大概隻能容納三人左右,青年剛剛坐下,便是聽聞一陣咯吱之聲。


    “我似乎不重,還不足以將這艘木舟壓垮,看來是老前輩你的木舟有些問題。”青年看向老者,緩緩說道。


    老者笑道:“無妨,不是什麽大問題。”


    青年半信半疑,便在這時,老者劃動雙槳,木舟在海麵上緩緩行駛,速度雖然不快,但還算是平穩,青年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行駛之際,老者突然開口問道。


    “秦一劍。”青年言道。


    “秦一劍,不錯的名字。”老者微微點頭。


    “前輩呢?”


    “你便叫我蓑衣客吧。”


    “蓑衣客,我記住了。”


    木舟緩緩行駛,茫茫海麵之上,兩人也是逐漸消失於落日的餘暉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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