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府上,要是突然發生什麽事情,必然是由她這個當家主母來處置,至於如何處置,就看她的本事了


    她不想再等,今晩她就要弄死陸詩妍那礙手礙腳的丫頭,她要移開這塊擋路的大石頭。


    來到門邊,她先推倒廊上的花盆,發出聲音。


    不一會兒,在房裏照顧陸詩妍的線兒聽見聲音,開門察看,見花盆倒了,她沒有多想地上前想將花盆扶正,她一蹲下,趙氏便以沾了蒙汗藥的絲巾上前捂住她的口鼻。


    「嗚……」線兒掙紮了一下,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趙氏將她拉至一旁放著,迅速潛入房中,來到床邊。


    陸詩妍昏迷三個多月了,若是她就這麽在睡夢中離世,相信也不會有人感到意外,畢竟大夫早就說過,她可能就這麽一睡不起。


    她冷眼注視著這個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姑娘,眼底沒有一丁點的愛,隻有深刻到讓人發毛的恨。


    一樣是陸家千金,一樣是陸忠賢的女兒,可陸詩妍一出生坐穩了陸家大小姐的位置,且注定是靳家的準媳婦,而她的女兒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是。


    雖說這兩年也有不少安陽的富戶托人登門提親,可比起靳家,那真是天壤之別,為了搶走陸詩妍的一切,她想盡辦法推掉了那些親事,就是為了今天。


    「詩妍,別怪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是個母親,為了我的女兒,就算讓我下阿鼻地獄,我都願意。」趙氏對著昏迷的陸詩妍說道,「反正你現在這樣要死不活的活著也沒有意義,我就送你上路吧!」說完,她抬起雙手對著她的頸子伸去。


    突地,她想到這樣掐陸詩妍的脖子會留下印子,她思緒一轉,抓起被子朝陸詩妍的麵上一蒙。


    就在此時,一直昏迷不醒的陸詩妍身子一震,一把抓住趙氏的手。


    「啊!」趙氏縱有天大膽子,也嚇得驚呼出聲。


    陸詩妍一手掀掉覆在麵上的被子,一手攫住趙氏的手,瞪著麵露驚恐的趙氏。


    「你、你……」趙氏驚慌失措。


    「母親,」陸詩妍神情凝沉地問道:「為什麽?」


    「你……你醒了?」趙氏倒抽一口氣。「你是什麽時候……」


    「在母親跟詩媚殺了向姑娘的時候,我就醒了。」陸詩妍回道。


    趙氏陡地一震。「你怎麽……怎麽會……」


    趙氏難以相信她竟會知道向麗平的事,她不是一直在安陽昏迷著嗎?為什麽會知道發生在景安的事情?難道是靳雪鴻告訴她的?若是如此,不就表示靳雪鴻也知曉此事?


    不不不,不可能,沒人知道是她將向麗平沉入春溪,沒人知道是她動了手腳讓馬車失事,沒人知道!


    「母親,我視你如親娘,為什麽你要如此對我?」陸詩妍悲憤低喊,「您還將詩媚也拖下了水,讓她做出傷天害理之事,行至發瘋的田地,身為娘親的您,於心何忍?」


    趙氏掙開了她的手,倒退兩步,驚怒地瞪著已從床上坐起的她。「你什麽都道了?」


    盡管內心充滿疑惑,無法理解陸詩妍是如何知道這些秘密,也不知道陸詩妍是何時蘇醒,又是如何蘇醒,但此時此刻,她也沒有時間深究,她隻曉得一件事,陸詩妍更留不得了!


    「你不該活著、不該醒來,有你就沒有詩媚,你非死不可。」趙氏眼底迸射出可怕又瘋狂的殺意。


    「母親,事到如今,您還不悔悟嗎?」


    趙氏哼哼冷笑,「十幾年了,我走到今日,是該有個了結了。」說罷,她突然一個箭步衝上去,掐住陸詩妍的脖子。


    陸詩妍抓著她的手反抗著。「母親,別一錯再錯了!」


    趙氏眼中爬滿了紅絲,決心要置她於死地,一邊咒罵道:「你不該活著!你怎麽不死?你怎麽不隨著老馬跟碧水一起死?可惡的丫頭!你快去死!」


    忽地,一雙大手捉住趙氏肩膀,趙氏都還來不及反應,身子便被往後拉倒。


    她一個踉蹌跌坐在地,忍不住哀叫一聲。這一跤跌得不輕,她一時竟起不來。猛回神,她發現眼前站了一個人,她的視線自那人的雙腳往上快速的移動,然後猛然一驚。


    此時,站在她麵前的正是靳雪鴻,他唇角微勾,但直視著她的眼神卻是冷厲又讓人驚懼。


    「你……」太多突發的狀況讓趙氏慌了。


    「趙氏,」靳雪鴻冷然一笑,「夜路走多了,總會撞鬼的。」


    她麵露驚恐。「什……這、這是……」


    「你所有惡行我都知曉了。」靳雪鴻目光一凝。「很遺憾,你這顆埋了十多年的邪惡種子,終究無法開花結果。」


    聞言,趙氏驚覺大勢已去。「難道一切都是你……」


    「沒錯。」靳雪鴻神情冷肅,語氣嚴厲,「這是一個局,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是咎由自取!」


    「你、你們……」趙氏看著他,再看著陸詩妍,仿佛發狂地說。「你們想弄死我嗎?你們……你們……」


    就在這時,有另一道身影自夾間裏慢慢走出——


    【第十章】


    一直隱身在夾間裏的陸忠賢心如刀割,亦心痛如絞。


    要不是親耳聽見趙氏所言,他實在無法全然相信先前靳雪鴻跟他說的那些事。今早,靳雪鴻說是想在安陽開鋪子,請他為他物色幾家店麵,他不疑有他,便跟著靳雪鴻出門了。


    路上,靳雪鴻告訴他,他以為仍在昏迷的女兒詩妍已經趨醒,還說詩妍搭乘的馬車會發生意外全是人為,當他問及為何詩妍已蘇醒,卻還要佯裝昏迷時,靳雪鴻卻說隻要他今晩借故不與趙氏同床,前往詩妍房間躲藏,就能知道真相。


    為著靳雪鴻口中的真相,陸忠賢以到碧山寺與住持秉燭夜談為由,製造不在府內的假象。


    黃昏時,他從正門離開,入夜後,再喬裝由後院小門進到府內,前來長女的小院,並見到經趨醒的女兒。


    當他詢問女兒細節時,她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最後隻這麽說道——一


    爹,女兒實在不知從何說起,但若今晚蛇出洞了,您必會看見真相。


    詩妍的回答就跟靳雪鴻一樣充滿玄機,為了盡快得到答案,他暗自期盺著女兒口中所謂的蛇出洞。


    他等了又等,終於等到了蛇出洞,而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這條蛇竟是他一直以來疼愛及信任的繼室。


    在夾間裏聽見趙氏跟詩妍的對話,一字一句都像是利刃般插進他的心窩。他以為替一出生就沒有母親疼愛的詩妍找了個視她如己出的繼母,卻沒想到這個繼母處心積慮的想奪走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性命。


    他太震驚,而且與其說是憤怒,其實更多的是痛心和失望。


    這些天,陸詩媚病了,府裏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傳言,關於女鬼什麽的,他總認為是無稽之談,還要趙氏立即找大夫為陸詩媚看病。


    沒想到陸詩媚的病,全是因為趙氏的惡毒而導致,身為母親的她,居然將女兒往地獄裏推。


    他的血液像是停止流動了,他的身體好冷好冷。


    陸忠賢顫抖著聲音道:「趙氏,你好狠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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