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商社,湖霖正那忙著整理賬目,前幾天之前的三千個銀幣的貨物也完成了周轉,小賺了一些,比起玻璃要差得遠,但這畢竟是他自己完成的,比較了一下利潤,琢磨著隻怕以後這慈善商社還真要以玻璃為主。


    一些上好的塊玻璃剛剛運到船上,有人押送到都城,希望在那邊賣出去一些。


    加之作坊生產也步入了正規,一切看起來都欣欣向榮。


    這種好心情最終被那些氣勢洶洶的閩城各個玻璃作坊的雇工所破壞了,或許是巧合或許是早有預謀,總之不隻是一家的,而是整個閩城的玻璃作坊的雇工都來了。


    旁邊跟著好多看熱鬧的人,湖霖心中一驚,急忙喊來一個夥計。


    “去報官!快!”


    那夥計也聰明,急忙從巷子跑開,湖霖看著遠處正朝這邊憤怒而來的人群,無奈地吹響了哨子。


    商社裏的雇工放下了手中的活,領取了棍棒和長杆,帶上了一塊紅布,聚集到了商社的門前,幾個人在裏麵維持著秩序。


    幾十個人站成了兩排,竟然有幾分軍中的氣勢,雖然歪七扭八,可比起對麵正施施然走來的憤怒的人群還是要整齊一些。


    他們是商社的雇工,很多人已經在商社做了很久,從一開始就是。薪水雖然不高,但是商社有完善的各種製度,每年據說還有一筆或多或少的分紅,而且居然還有辭退後的象征性三個月的補助,這些都是明明白白寫在商社的製度中,上麵也都是印了手印的,雇工們很相信。


    一些人聽過陳健或是湖霖講故事,一些人則單單就是為了這份相當不錯的工作,還有一些人則用他們父母的話說就是吃飽了撐得。


    這些雇工裏有不少軍中退下來的長矛手,這裏又沒有雇傭兵的行當,退下來後也是無用武之地,隻好在各處做事。


    如今身上雖然沒有穿板甲,手裏拿著的也不是長矛而是木棍,但是在軍中棍棒下的習慣還是讓他們很順利地站成了一排。


    湖霖走到了前麵,附近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衝著這邊指指點點,小聲地討論著。


    對麵那些玻璃作坊的雇工們走到了商社門前,大聲叫罵著。


    “砸了這害人的商社!”


    “對!我們要吃飯!”


    “讓你們商社的陳健出來!”


    叫罵中,混在人群中的幾個人看著商社前麵站著的胳膊上紮著紅布的商社雇工,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對。


    湖霖站在最前麵,也不著惱,笑問道:“諸位啊,我們慈善商社怎麽惹到你們了?我們雖然捐出的錢不多,可怎麽說也是做了些善事,怎麽就害人了呢?”


    “我想大家也有認得我的,有什麽話咱們可以說說啊。”


    人群中一人吼道:“你們做善事又沒做在我們身上,你們的錢也沒給我們,可是你們卻讓我們沒法過下去了!”


    “對!狗東西,偽君子!”


    湖霖站在一塊拴馬石上,站的高高的,喊道:“諸位,怎麽會讓你們沒事可做呢?我們商社的陳健說了,凡是……”


    話剛說到這,人群中飛出一塊石頭,重重地砸在了湖霖的額頭上。


    “別聽他胡扯!咱們衝進去砸了這害人的商社啊!”


    “不砸咱們都要沒事情可做了,玻璃作坊一個月發的薪水是多少?難不成你們想要去當農工?”


    “砸啊!”


    幾個人率先衝了出來,朝著戰成一排的商社的雇工那裏衝過去,後麵的人被這幾個人一帶,也都紛紛往裏麵湧著。


    湖霖眼前黑乎乎的,鮮血從額角一直流下來,遮住了眼睛,鹹腥的味道就在嘴角。


    出手的人砸的很準,正好砸中了他的額頭,想來常人是沒有這樣的準頭。


    湖霖此時並沒有想這麽多,兩個夥計把他抬下來,對麵的人群已經和商社這邊的人起了衝突,但是商社的人戰成一排,對麵的人亂哄哄的,接觸到一起的隻有前麵那一排,就像是洪水想要衝破堤壩,卻一直衝不破。


    “報信的人回來沒有?”


    “沒有。”


    湖霖捂著傷口,拚命站了起來。雖然陳健早就和他說過可能會出這樣的事,可是卻沒想到會這樣。當時陳健和他說的時候,他認為動手隻是最後的可能,早作準備是對的,不過他還是比較理想地相信憑自己一席話語便能讓這些人安靜下來。


    然而沒想到對方有些人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剛開口就被砸倒了,隨後人群就亂了起來,這就更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他明白現在已經到了危機的關頭,雖然從陳健那裏帶回了硫酸也帶回了準備毆鬥的想法,但是在心頭他還是傾向於靠說話來解決這些事。


    現在以商社這邊雇工的組織力,最多還能在那裏保持理智十幾個呼吸的時間,這還是他苦口婆心說了好久的結果。


    一旦真要動了手,商社這邊的人肯定也會不管不顧,到時候兩邊可都是要受傷的,這是他很不願意看到的事。


    巨大的混亂中,湖霖大聲喊道:“諸位!聽我說!”


    可是對麵的叫喊聲將他的聲音完完全全地壓住了,根本沒有容得下讓他說話的條件,這時候之前去報信的那個夥計回來了,湖霖一把抓過來問道:“怎麽樣了?”


    “不行啊!今天治安官說是出城了,他們正往上報呢……”


    “出城了?”


    幾句話的時間,商社這邊也有人喊道:“柱乾先生!和他們幹吧!”


    “是啊,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轟……


    幾個罐子飛到了商社的門窗上,將新換的玻璃砸的粉碎,一股淡淡的桐油味四處飛濺。


    對麵一人拿起一塊紅磚狠狠地拍在了一個商社雇工的頭頂,直接把人砸倒在地。


    這一聲拍人,讓商社這邊再也撐不下去了,最後的一絲理智和時間太短的組織力徹底崩塌。


    不知道是誰先罵了一句,緊接著動了手,第一排的人拿著木棍朝著衝過來的那些人的身上狠狠地砸過去,後麵一排拿著長杆的端平了長杆,或是在軍中做過頭排兵的雇工喊了一聲,幾十根長杆平平地戳了出去。


    屋前,一個陳健熟悉的亡命徒笑看著窗前的桐油,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劃了一根古怪的小木棒,用身體一擋扔到了桐油上,誰也沒有注意到。


    桐油迅速地燒了起來,那個人衝著商社的雇工喊道:“他們放火了!這是要燒了咱們商社讓咱們沒飯吃啊!”


    “跟他們幹了吧!”


    “全完了!咱們的賬本還在裏麵呢!還有那麽多的玻璃!”


    “放火了!”


    “不讓咱們好好活,那他們也別想好好活!”


    場麵頓時混亂了起來,商社這邊一個人端起一個兌了水的酸壇子,朝著對麵的人群潑了過去,對麵幾個人慘叫著捂起了眼睛。


    湖霖知道場麵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就像是不久前陳健和他說的一樣,一旦人多起來根本控製不住場麵,也就是在這一刻他才明白所謂的糾察隊到底有什麽用。


    這時候再不忍心也得忍心,隻能贏下來控製住場麵,否則怕是要死人,


    透過眼前的血,看到了商社的雇工用長杆戳倒了幾個人,一個拿著木棍的商社雇工狠狠地砸著一個躺在地上的玻璃作坊工,那個人彎曲著身體像是一隻蝦,在那裏慘叫著,連同砸在身上的、悶悶的木棍聲竟讓湖霖覺得聽得很清晰。


    一個年輕人可能是被絆倒了,兩個人踩在他的身上,他努力想要站起來,卻被一個人踩住了手。弓起腰想要站起來的瞬間,又被一根棍子砸倒在地。


    毫無組織的玻璃作坊的雇工此時已經完全處在了下風,第一排被衝散之後就變為了各自奔逃的踩踏,商社的雇工們提著棍子在後麵追著,把一個又一個其實和他們根本無冤無仇的人砸倒。


    門前到處都是哭喊聲,到處都是慘叫聲,身後的商社火焰的爆裂聲加上木架的的濃煙,宛如地獄。


    玻璃作坊那邊領頭的幾個逃走了一些,有些人是藏在後麵鼓動喊話的,但也有幾個因為衝的太靠前,萬沒想到商社這邊這些人像是早有準備一樣,根本衝不開。


    …………


    等結束的時候,滿地都是傷者,十幾個人的手腳或是肋骨骨折,躺在那裏慘叫,或是朝遠處爬行。


    九個人眼睛被潑了酸,紅腫起來,捂著眼睛還不知道自己的後半生隻怕徹底要完了。


    二十多個人被圍在那裏,蹲在地上連動也不敢動,商社這邊傷了七八個,湖霖額頭上還流著血,場麵一片混亂。


    整個商社都被燒沒了,裏麵其實也沒什麽東西,商社的人正在忙著將火熄滅以防燒到別人家,旁邊的人也都圍過來幫著救火。


    湖霖不斷給鄰居道歉,隻說要是燒了什麽東西商社賠償。一邊喊著商社的人注意著別讓人再混進來以致出了人命。


    商社這邊,兩個人盯著躺在地上的一個人。


    “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四哥讓咱們不打架,就在遠處盯著誰使壞,這活咱們以前常幹,熟的很,看不錯的,就是那小子扔的桐油還用石頭砸的柱乾先生。”


    “拖走,打,必須讓他說出來有人指使。他們不鬧了?咱們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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