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優勢的力量麵前,抵抗是毫無意義的。


    這些首領被選出後,最重要的就是保證族人的生存,她們很容易在被趕走和遷出大山做出選擇。


    唯一擔憂的就是不久後就要下雪了,那時候自己和族人在哪裏取暖呢?


    彼此間詢問著,卻沒有得到任何的答案,隻能期待陳健會給他們一個答案。


    幾天後,隊伍越發地擴大,四個背叛盟誓的部族、三個從得到弓箭、捕魚、陶罐後就沒有再來的部族,都被陳健以各種各樣的借口帶走了。


    八百多人的隊伍在秋日的荒原上緩慢地前行,陳健看了看前方,那裏就是最後一個部落的居住地了。


    這裏已經很靠北了,陳健估計距離村落有一百五十裏左右的距離。他騎在角鹿上,等待著斥候們回來,這一次的等待遠比之前要久。


    就在他準備派出第二批斥候的時候,狼皮從前方趕來過來,沒有和別人說話,直接來到了陳健麵前,手裏拿著一點東西。


    狼皮的臉色有些凝重,陳健接過那個東西後,眉頭也皺了起來。


    那是一張頭皮,人的頭皮。


    從邊緣不規則的切口來看,應該是用鋒利地石片切割的,在顱骨上切了一圈,把整張頭皮都撕了下來。


    頭皮已經幹枯,上麵有個缺口,這張頭皮應該是撕扯的時候碎掉了,所以被扔在了那裏。


    “沒有人了?”


    “沒有。我讓幾個人繼續朝前去了。”


    “屍體呢?”


    “應該是被吃光了或者被野獸叼走了。”


    陳健回身讓隊伍警戒,自己帶了幾個人和狼皮一同到了前麵查看。


    被煙熏黑的洞穴入口此時沒有煙霧,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安靜,留下的痕跡來看這裏已經很多天沒有人居住了。


    洞穴裏除了那一堆草木灰外,隻有幾柄小孩子玩的小弓箭,仔細搜尋中終於發現了一樣東西。


    一張圓形的皮革,看起來是張鼓皮,可能是敲鼓的人用力太大,鼓皮碎掉了,所以就被扔到了這裏。


    鼓皮不算大,也就有碗口大小,但這張皮陳健怎麽看都覺得不舒服,似乎不太像是動物的皮,很是光滑。


    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什麽,拿著這兩張皮走出了洞穴,遠處的幾個斥候也回來了。


    “健,前麵有好多動物的蹄子印,很大很大的蹄子印,比角鹿的還要大。”


    等陳健趕到的時候,幾個族人已經站在爛泥裏好奇地觀察著這些奇怪的蹄子印,他們從未見過這種動物,卻知道這種動物一定很大。


    不會是老虎之類的捕食動物,因為腳印很多,要是這麽多的捕食動物聚在一起早就餓死了。


    陳健蹲在地上看了一眼,極力壓製著內心的震撼,盡量不讓族人看出來。


    這些爛泥中的蹄子印是略帶缺口的橢圓形,很明顯是馬,數量很多,旁邊還有一些人的腳印。


    “有馬的部族!”


    他暗暗心驚,自己的部族至今為止還沒見過馬,從這些蹄子印的數量來看,少說也有百餘匹。


    旁邊有一根粗大的原木,痕跡也是不久前被砍倒的,這些人應該是站在原木上方便上馬。


    仔細辨認了一下,除了馬蹄印之外沒有車轍的痕跡,看來還是原始的騎乘法,甚至連方便上馬的繩套都沒有。


    旁邊的族人詢問著陳健,陳健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或許也是一種能夠騎乘的動物吧?”


    “真的?這種動物肯定比角鹿還大吧?咱們再往前走走,追上他們。”


    狼皮有些激動,他在猜想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動物,會長成什麽模樣。


    陳健看了看遠處的叢林和草甸子,搖搖頭道:“我們先回去,這個部族的人很多。哥,你帶幾個人跟在族人後麵,每隔一段時間就跑到隊伍裏告訴我一聲。”


    狼皮從未見過陳健如此鄭重,吹了聲口哨,帶著幾個人分散開。


    陳健帶著剩下的人回到了隊伍,那些遷徙的人已經有些慌亂,他們猜到可能出事了。


    但陳健沒有直接說,而是將首領叫到了一起,包括那幾個遷徙部族的首領。


    將手中的頭皮拿出來給她們看了一眼,她們立刻認出了這是什麽,驚慌地問道:“這個部族的人都死了?”


    “不知道。”


    陳健盯著那幾個遷徙的部族首領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嗎?”


    “人的頭皮。”


    “是啊,這就是別的部族對待我們的辦法。”


    “我讓你們遷走,那是母親教訓犯錯的兒女、哥哥教訓犯錯的弟弟。但你們要記住,縱然哥哥可以拿起藤條抽打犯錯的弟弟,卻也不允許外人打弟弟一下,哪怕隻是碰一下手指。”


    那幾個首領第一次聽到這種古怪的說法,卻很容易接受。


    她們既是首領,也是母親,還是姐姐。


    既然當過母親,當然理解做母親的感覺:縱然孩子犯了錯,打碎了陶罐,自己免不得要抽一巴掌,可卻不會允許外族的人斥責一句。


    陳健收好了頭皮道:“走吧,到了草河邊,咱們聚在一起,不會有人敢這麽這對對待你們的。”


    那十個部族的首領有些緊張地問道:“健,我們怎麽辦?”


    “麥豆成熟還要些時間,馬上就要下雪了,那個部族應該不會在雪天出來的。你們留一些人照看族人,再來一些人去村子,趁著下雪前蓋出屋子。我們的橡子也不算多,你們要自己帶吃的。”


    “嗯。”


    商量好這一切,將這件事告訴了族人,並又沒太多的慌亂,因為他們身邊還有手持石矛石斧的士兵。


    回去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狼皮和七八個人一直在後麵盯著,每隔一會就回跑過來告訴一下沒什麽動靜。


    陳健則在思索那個出現的部族,現在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世界太小了,隻有這百裏範圍。


    文明的發展不是同步的,有快有慢,和環境息息相關。自己部族的之前的發展速度明顯落後,可能和幾十年前的那場大遷徙有關,隻有定居才能有足夠的人口,才能琢磨出一些技術。


    這個時代的騎兵並不可怕,堂堂正正的交戰騎兵現在還是配角,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戰術機動性,需要提防繞後、襲家之類的情況,軍隊的陣線也需要相應加厚一些。


    陳健覺得等到明年收獲之後,必須要派些人沿著草河而下。


    如果草河是直通大海還好說,自己可以算作這一代的霸主。


    如果草河隻是一條大江的支流,自己就必須要考慮一下部族今後的發展了。沿江一代,必然會有原始的定居文明。


    回去的路上相安無事,回到村落,各個首領留下族人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部族,過幾天還會有不少的人前來,為杏黃之後的遷居做準備。


    陳健帶著一些族人,將那幾個遷徙而來的部族送到了村子下遊十五裏左右的地方。


    每隔幾裏地便安排下一個村落,用木樁定下了每個部族可以耕種的土地以免紛爭。


    天氣已經涼了,當務之急是幫他們把屋子蓋起來。


    為了區別他們的身份,也是為了搶時間,這次蓋的屋子和村落裏的完全不一樣。


    在地上挖出一個坑,用挖出的土在坑的四周夯成土牆。


    這樣可以節省一半的時間,屬於半地下室的結構。


    缺點就是有些陰暗,不過至少冬天不會冷了。


    用這種辦法,半個月的時間這些遷來的部族都有了自己的屋子,形成了七個簡單的村落。


    每個村子每年需要繳納的數量也按照人口規定下來,不算多,每年祭祖他們也必須參加,也需要為祭祖貢獻出獵物、柴草之類。


    打完巴掌是甜棗。


    為了安撫他們,陳健給他們送來了一些陶罐陶碗和打孔的石製工具,並且承諾會在收獲了麥豆後給他們種植的種子,不需要償還。


    除此之外,每個村落還給了一對羊、一對角鹿。羊是為了方便他們抓回的活羊馴養,角鹿是萬一有什麽突發情況可以去通知他。


    怎麽清洗浸泡橡子的辦法也無償地告訴了他們,並且聲明這是祖先的庇護。


    他們可以自由出入村落,有人生病也可以去村落尋求幫助。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等到他們證明了自己的忠誠,便可以住到村落裏,可以成為士兵,可以分戰利品,可以住那種平地而起的屋子。


    當然,他們也需要需要服徭役。


    在蓋完了他們自己的村落後,這七個部族的所有男人都前往了上遊。


    陳健估算了一下,明年這個村子就要有將近兩千人了,需要規劃一下,不可能這麽雜亂無序地住在一起。


    簡單的城牆和壕溝是必須要挖的,非居住的祭祀宗教場所也需要盡快建設,學堂、部族倉庫、公有倉庫、簡單的集市街、打穀場、菜地、魚塘、牲口棚……這一切都需要從無到有,現在終於有了足夠的人口,這個村落以後也可以算作一個城邑了。


    人口足夠的情況下,也可以嚐試著在冬天熔煉出第一批銅,有了金屬便有了鋸子鑿子等,可以造石磨、碾子、木板、木頭船……


    以及最重要的東西——輪子。


    木直中繩,方能輮以為輪。沒有金屬工具,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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