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歌站在門外,呆呆的看著席墨年。


    他冷著臉,仿佛在壓抑著什麽痛苦的神色。可對麵的席淑媛卻完全沒有感覺到,又將手中的盒子打開。


    「哥,生日快樂,我幫你戴上。」


    「出去!」席墨年突然冷聲道。


    「哥?」席淑媛有些受傷的看著他,「難道你現在連我的一個生日禮物都不肯收了嗎?」


    隻是,話未落音,席墨年突然大吼道,「我說出去,滾!」


    席淑媛被他這麽一吼,手中的盒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哥,你……你是不是又生病了?」說罷,她不僅沒有離開。反而往前走了兩步。


    「哥,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淑媛。小時候下雨的時候,都是我陪著你。」說罷,她突然笑了。


    「今天沒下雨,可是哥你又回來了……」


    席淑媛說罷,張開雙手就要擁抱席墨年,卻被席墨年一把推開。他的力氣太大,席淑媛生生的跌在了地上,撞到了一邊的櫃子,發出了很大的聲音。她手腕上的表也被撞碎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摔碎的表,喃喃道,「不,不對。你沒回來,不是你……」


    有傭人被吵醒,跑過來看到這一切,慌忙將席淑媛扶了出去。


    全程,席淑媛都呆愣的跟著傭人的安排,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魂魄。經過門口的時候,她看見葉笙歌站在那裏。


    她突然悽然一笑,用力的將葉笙歌推進們。


    緊跟著,門砰地一聲被關上了。


    傭人嚇了一跳。「小姐,您這是做什麽?三少生病了……」


    「誰說我哥病了?你來席家幾年了?今天不打雷不下雨,你胡說什麽?」


    「可是……」


    「閉嘴!再亂說,我饒不了你。」說罷,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傭人,「還不回去休息?」


    傭人不敢違背,隻好回去了。


    葉笙歌手裏捏著那件衣服,站在門口的位置,好一會兒也沒回神。剛才席淑媛的那一番話太奇怪了。


    如果按照她的意思來看的話,她那對手錶很顯然是要送給發病後的席墨年的。可是,現在席墨年不是發病了嗎?為什麽又那麽凶的把她趕走了?


    所以,現在的席墨年到底是生病,還是沒生病?


    正想著,席墨年突然衝上前按住了她,他的目光裏麵看不到一絲的情感,隻有無盡的慍怒。


    他掐住她的脖子,仿佛要將她吞吃入腹。


    葉笙歌驚惶的伸手就要去抓門上的鎖,可是門竟然被人從外麵鎖住了。她怎麽也拉不開。


    她終於肯定了,席墨年真的生病了。


    手中的襯衫,嘩啦一聲掉在了兩人錯合在一起的腳背上。


    席墨年低頭看了一眼,整個人突然愣住了。他的目光凝在襯衫中間的那枚精緻的瑪瑙扣子上。


    良久,他的呼吸變得粗重了起來。


    當他的目光再一次回來投向葉笙歌驚慌無助的臉龐上時,他突然鬆開了手。


    獲得自由的葉笙歌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好一會兒她才從窒息的錯覺中解脫出來。


    來不及管席墨年怎麽樣了,她覺得當務之急她應該馬上叫人去請醫生。


    可是無論她怎麽叫,外麵都沒有人回應。仿佛這書房已經被隔絕成了一個第三空間。


    而這個第三空間裏,就隻剩下了她和席墨年兩個人。


    終於,葉笙歌也累了,她癱坐在地上。


    空氣一度陷入了詭異的安靜,角落裏的席墨年突然又傳來了痛苦的呻吟聲。葉笙歌最終還是沒忍住,起身朝他那邊走去。


    「席墨年,你怎麽了?」


    「滾開!」席墨年咬牙道。


    葉笙歌順著燈光看過去,此刻的席墨年,完全沒有剛才那種凶神惡煞的樣子。反而更像是平時正常的席墨年。


    隻是,大概因為生病的緣故,比平時的席墨年似乎又多了一些隱忍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葉笙歌突然問道。


    她以前一直都不知道,一個人還可以有兩重人格。而且,還是完全不相同的兩人,甚至連性格脾氣以及人生經歷都不同。


    席墨年渾身顫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又補充了一句,「你覺得我是誰?」


    「更像是白天的席墨年。」葉笙歌蹙了蹙眉,如果是生病後的席墨年。感覺沒那麽輕易放開她。


    這麽一說,葉笙歌更加覺得自己的猜想是對的。當即她忙道,「我說的對嗎?」


    席墨年蹙了蹙眉,臉上的表情更難看了些。他抬手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按了幾下,才冷笑道,「愚蠢!」


    葉笙歌眸光微微一暗,但還是有些狐疑的看著席墨年。


    仿佛是為了證明他真的不是白天的席墨年。席墨年突然起身按住她。猝不及防的動作,讓葉笙歌完全沒反應過來。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席墨年卻已經將她困在了地板上。


    她慌忙掙紮了起來,「你放開我!」這樣的情況,讓她想起了五年前那個打雷的雨夜。


    「怎麽?不懷疑我的身份了?我不介意重新讓你認識一下。」


    「不!」葉笙歌慌忙躲開他的鉗製,這是第一次席墨年在她的麵前說自己不是白天的席墨年。


    這讓葉笙歌的心裏產生了極大的障礙,一想到那個席墨年。她就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背叛了他的事情。


    這樣的情緒太過於矛盾,幾乎讓她崩潰了。


    事實上,她也確實崩潰了。席墨年終究是沒有再為難她,將她放開了。


    她趕緊將自己蜷縮起來,再也不敢靠近他了。


    席墨年看了她一眼,突然從書架後麵的箱子裏拿了一個錘子出來,三下五除二將門撬開。


    然後再葉笙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她推了出去。


    很快,門便關上了。席墨年這才低下頭撿起了地上的襯衫,溫柔的摩挲著襯衫上精緻的扣子。


    重新走回書架角落的位置坐下,席墨年十分認真的換上了那件襯衫。


    翌日,天還沒亮,莫北就來到了席家。


    不需要傭人帶路,他自己直接進了笙默閣的書房。還沒進門,便看見書房的門被眼中損壞,他微微蹙眉,推開了房門。


    書房裏,書本和書櫃淩亂不堪。在這一堆淩亂中,席墨年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裏,整個人仿佛剛從地底下爬上來一樣。


    莫北嚇了一跳,忙將他從書架後麵扶出來,幫他檢查了一番才道,「我是誰?」


    席墨年看都沒看他一眼道,「神棍!」


    「對了!」莫北鬆了一口氣,「你醒過來了。」


    席墨年沒有回答他,也完全沒有清醒後的喜悅。他看著麵前淩亂的書架好一會兒才道,「我昨晚就清醒了。」


    「那你這……」莫北環視了一圈這如同被洗劫過的書房。


    好一會兒,才聽到席墨年說道。「昨天沒打雷。」


    莫北聞言,神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耳邊是席墨年淡淡的說著,「你不是說,我這種情況是因為精神損傷所以才會在特定的時間段出現不同人格的體現,可是現在沒有規律了,這又代表什麽?」


    「代表什麽……」莫北喃喃的念了一遍之後才道,「你已經想到了不是嗎?當另外一個人格開始掌控你的思想的時候,那麽你原本的那個人格就會漸漸的被取代……」


    聞言,席墨年眼中最後一點希望的光芒突然熄滅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我還有多長時間?」


    莫北抿了抿唇,「其實,我們還在想辦法,不一定完全沒有希望……」


    可是這一次。席墨年沒有再回答他。而是起身,慢慢的走出了書房。


    莫北嘆了一口氣,衝著他的背影道,「我不會放棄的,你也不要。」說罷,他拿起包便便走了出去。


    院子裏,席淑媛走上前攔住他道。「莫北哥,你來看我哥了?」


    莫北嗯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不太喜歡席淑媛,從小就覺得這個小姑娘神神道道的。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莫北說完就要走。


    「莫北哥,我哥是不是生病了?」席淑媛突然問道,「昨晚上……」


    「怎麽會呢?」莫北突然曬然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的病都是固定天氣會有的,昨晚天氣那麽好,他怎麽會生病?」


    「可是……」席淑媛不甘心的還想說,莫北再一次打斷了她的話,「他不過是昨晚高興,喝酒喝多了。」


    沒有再給席淑媛任何說話的機會,莫北說完便轉身走了。


    隻留下席淑媛站在那裏,不知道想什麽。


    ……


    席墨年從書房出來之後,正好看見一個傭人經過,他便問道,「少夫人呢?」


    這個傭人並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便如實道,「少夫人早上一直沒出來,我剛才去收拾房間,門也是反鎖的。」


    席墨年心下一沉,慌忙去擰門鎖。果然和傭人說的一樣,門被反鎖了。


    他忙敲門,可是不管他怎麽敲門,房間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想到昨晚,她十分崩潰的樣子,席墨年再也顧不得什麽了,轉身回書房裏又把昨天的那個錘子找出來,砸開了門鎖。


    一推開門,席墨年便看見房間中央的歐式大床上,葉笙歌正靜靜的平躺在那裏。


    他心頭一跳,走上前去。卻意外地發現,葉笙歌的眼睛是睜開的,她就那樣呆呆的看著天花板,眨也不眨一下。


    這樣的葉笙歌讓席墨年心髒的位置仿佛被人掐住了一般,澀澀的疼。


    他後悔昨天晚上明明恢復了記憶卻還要故意那樣對她,當時他的思緒是很混亂的,仿佛有兩個人在他的身體裏打架。


    一旦現在的他輸了,那麽就像莫北說的一樣,會被另外一個取代。


    他不想傷害她,所以才想辦法逼她離開。可是,想不到卻對她造成了更大的傷害。尤其是,她後來驚恐的看著他的表情。


    是不是,以前他生病的時候,她都是這樣麵對的呢?想到這裏席墨年突然有些痛恨自己,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病?


    緩緩的伸出手。他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指尖放在她的手上。「笙歌,是我……」


    仿佛是感覺到了他的觸碰,葉笙歌的眼珠子稍稍動了一下。可是很快,她的瞳孔迅速放大,繼而她驚慌的將自己蜷縮起來。


    席墨年忍不住將她抱在懷裏,「別怕,是我回來了。」


    席墨年說罷。拉著她的手按在了他胸前的扣子上。「這是你為我準備的生日禮物,還記得嗎?」


    葉笙歌這才仿佛終於回了神,又仔細的看了一眼那扣子才一把抱住了席墨年,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一直告誡自己,隻要想辦法拿到小秋的撫養權就離開。


    可是昨晚,她親眼看見席墨年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時候,她還是萬分的害怕。那種感覺真的很難以言喻,就好像你那麽親密那麽親近的一個人,突然有一天變成了陌生人。


    好一會兒,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從席墨年的懷中出來。看見席墨年濕了半邊的襯衫,窘迫不已。


    早餐兩人都去晚了,年怡慧端坐在上席,臉色十分的不悅。不過等看見席墨年臉色不太好之後,她便道,「聽說莫北一早就過來了,你哪裏不舒服嗎?」


    席墨年搖了搖頭,「沒事,莫北來這裏隻是拿點東西。」


    「那就好!」年怡慧說罷,便看向葉笙歌,「你最近在忙什麽?天天早出晚歸的?」


    葉笙歌完全沒想到年怡慧會問她。以往她不都是將她當做空氣的嗎?想歸想,她還是道,「我在忙月下笙歌的事情。」


    席淑媛當即解釋道,「是啊,媽。嫂子的月下笙歌要開業了。」


    「啪!」年怡慧放下了筷子,「雖然我現在不怎麽管公司的事情了,但是家裏的事情我還能說了算的。如果你還想嫁進我們席家,那麽月下笙歌你就別再做了!」


    聞言,不僅是葉笙歌,就連席淑媛都愣了。


    「媽,您說……」席淑媛愣愣的看著葉笙歌,好一會兒才擠出了一絲笑意,「嫂子,恭喜你了。」


    葉笙歌卻完全笑不出來。她以前或許真的想過自己有一天要嫁給席墨年。可是經過了現在這麽多事情之後,她就真的沒再想過了。


    再說了,就算她要嫁給誰,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年怡慧這樣的獨斷,她是無法理解的。


    所以,當即她便直接表示道,「抱歉,月下笙歌是我爸爸留給我的,我是一定要做下去的,不會被任何條件改變!」


    「你這是威脅我了?」年怡慧也不甘示弱。


    「不敢,我隻是說出我的想法。」葉笙歌淡淡道。


    「你……」年怡慧抬手指向葉笙歌,「你現在是在跟我叫板?你還有沒有一點尊重長輩的意識?」


    說罷,她便捂住了胸口的位置,顯然是氣得不輕的,席淑媛忙上前幫她撫背,一邊又勸慰道,「嫂子,你別惹媽生氣……」


    「好了!」席墨年突然出聲阻止了這一場鬧劇。片刻,他十分認真的說道,「我並沒有說過我要和誰結婚。而且,我決定了,我以後都不會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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