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道金光襲來,白帝子本能的就將本命劍器招出,眼含警惕的看向了來者。隨後卻見那金光之內,赫然是一個與光輝天使略有些相似的身影,同樣是近乎完美的麵孔,身後則是一對金黃色的羽翼,不斷的往外發散著赤金光輝,輝煌耀眼。


    白帝子在眼神微凝之餘,卻也暫時放下了警惕,他已知此人的來曆,並未是他們的敵人。


    “吾為鴻鈞座下,東皇太一!”


    那金翼人以赤金色的雙目,掃了在場諸人一眼:“道主均令,那天穹法器隻係於張信一身。所以此戰汝等無需心憂,道主與神尊自有手段,使那神威真君道消身亡!”


    風軒轅聞言,頓時精神一振,眼含欣喜的與在場諸人互視了一眼。


    他雖對東皇太一所說的,能夠讓神威真君道消身亡的‘手段’半信半疑,可至少已從此人的口中,得知那兩位準備介入戰局的態度。


    ※※※※


    當張信返回到艦群之時,軍中五十萬因織命師入夢術而暈迷的弟子,都已全數蘇醒。


    可此時全軍上下,並無任何輕鬆歡快的氣氛,反倒是一片愁雲慘霧,哀聲四起。


    這是因徹地神淵那邊的消息,已經傳至此間,全軍上下都已得聞。


    此戰日月玄宗可謂大勝,可從紙麵上,卻是很難展示出來的。很多人隻看到這一戰,光是日月玄宗一家,就戰亡了十四萬人。


    盡管這一次他們誅滅的邪魔,也達千萬之巨,可如果考慮到地淵之下封禁破碎,這在任何不知情的人看來,都是一場可以撼動玄宗根基的大敗。


    聯軍中的諸多高層,倒是清楚真相,知道此戰中日月玄宗穩據勝勢。可問題是,這時候從他們口裏麵說出的話,怎麽聽都像是故意寬慰人心之語,當不得真。


    幸在他們在北海這場未完成的神域之決中,確實是大勝而歸。聯軍上下的軍心,倒還算穩定。


    所以張信,並沒有刻意去解釋糾正,不管徹地神淵那邊勝負如何,日月聯軍一方戰死三十萬道兵,總是事實。


    便是他現在,其實心情也一樣傷感異常,並沒有多少大勝之後的歡喜之情。


    這一戰,他有好幾位熟識之人,隕於徹地神淵,其中就有當初接引他進入天柱山的王封,還有已晉升第十道種,刑部司主的李光海。


    當那份詳細的傷亡名單,通過真君印璽傳到他這裏的時候,張信當即就枯坐原地,久久不能言聲。


    大軍征戰,難免死傷,日月玄宗要屹立北方,不墜傳承,也總免不了有弟子犧牲。


    可此時戰死在徹地神淵的,卻是他接觸過,活生生的人。


    張信終究是身經百戰之輩,已經鍛煉出了一副鐵石心腸,隻用了小半刻時間,就已將自身的心緒調整過來。


    而就在他剛返回獨霸號不久,就從甄九城處,拿到了一張神秘的信符。張信將此物拿在手中,隻權衡了片刻,就又在所有人知覺之外,悄然離去。


    直到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張信才再次出現在獨霸號的甲板上,而此時他的唇角旁,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笑容。


    “感覺主人你現在的心情,很輕鬆呢!明明之前不久,還是很傷感的。”


    “自然輕鬆。”


    張信確實心情甚佳,從容答著:“有了這一紙密約,至少可讓我日月玄宗,減去至少百萬弟子的傷亡,豈能不感愉悅?”


    葉若憂心忡忡,凝眉道:“可主人你對那個人的承諾,就這麽信任?如果那人毀約了怎麽辦?”


    張信聞言笑了笑,語聲自信的回複:“不能說沒有這種可能,可我對那位,從始至終都談不上信任,真正信任的,隻是當前的時局。”


    “時局?”


    “時局所迫,對那位而言,還能有多少選擇?”


    張信目中光澤閃動:“且本座可從未說過,要將所有希望寄托於他,這次勢必需做兩手準備。所以兩家究竟是否有攜手合作的可能,還是得看那人之後的所作所為。怎可能隻憑此人的幾句保證,就輕易將既定的戰略改弦更張?”


    “原來如此!”葉若頓時長舒了口氣:“我就擔心,主人你會輕忽大意,被那人給騙了。”


    張信啞然失笑:“不妨對你主人多點信心!這個世間除了我那師尊,還從來沒有人能騙過狂刀的這雙眼。”


    他說到這裏,又語聲一頓:“其實我倒是真心期冀,他能遵守承諾。否則這神相宗境內的百姓,未免太可憐了。我更不想在靈龜島,再添億萬殺孽。”


    “殺孽?我倒覺得主人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主人你拖到現在才攻往靈龜島,其實也有給神相宗時間,讓他們將百姓撤離的打算吧?”


    葉若不以為然的說道:“至於可憐二字,更無從談起。據我所知,日月玄宗現在的靈稅,隻有十稅一的稅率,這是整個北地最輕的靈稅。而神相宗這邊,兩年前就已是十稅四,許多人都活不下去了喵。按照古人的說法,主人你領軍西征,是以有道伐無道,吊民伐罪——”


    張信聽到此處,不禁哭笑不得。心想那神相宗之人,可未必是這麽想。如果不是日月玄宗的威脅,神相宗何需定下這麽高的稅率?


    這次日月玄宗的西征,也是赤裸裸的侵略之舉,可與‘大義’什麽的,扯不上關係。


    就他本心而言,其實是很不願意的。相較於‘吞並’這種霸道極端的手段,他更喜歡融合與同化。


    之前日月玄宗的前輩,也是這麽做的。日月玄宗的八百群山,可不全是自家所有。


    在他看來,一家頂級的宗派,絕不能隻片麵的追求體量,向心力才是最重要的。


    昔日雷神的東征之戰,可以為前車之鑒。那雖是讓日月玄宗,多出了四家上院,可也埋下了七千年後,幾乎覆亡的禍根。


    要不是他在臨死之際,遇到了葉若,此時的日月玄宗,想必已土崩瓦解。


    之後他再沒理會若兒的這些奇葩言語,隻因此時,大軍之內諸部首腦,已經陸續奉他之命前來獨霸號參與軍議。


    之前的密會,他從某人的口中,得知了一條出人意料的消息。而此時聯軍的戰略,也勢必需要改變不可。


    就在軍議開始之前,已經端坐於帥位的張信,再一次以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向了靈龜島方向。


    太一神宗的九十萬道軍,還有讓他道消身隕的手段——


    此時的張信,忽然生出了一股強烈的不安感,竟對即將到來的靈龜島大戰,生出了幾分忐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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