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我軍令,命各部圍繞此山,依托地勢列陣!此後所有靈師,盡一切可能趕製箭隻與符籙。神師以上,除了別有職責的,其餘都隨本座布置萬木逢春大陣,”


    可當宗法相說完之後,卻見身旁的左神通,正是默默不語,他不禁蹙眉。


    “是在擔心本座?這是多餘。木係枯榮之法的奧妙,超乎你的想象。這次元氣虧損是大了些,可隻要接下來沒有太大的損耗,那就隻需一年休養,便可恢複如初,並不損我根基。”


    左神通聞言,臉色卻更加的蒼白難看,暗忖道接下來的大戰,宗法相至少需應戰一位十六級的魔神,又豈可能沒有損耗。


    宗法相這些話,隻是安慰他而已。他這位主上,隻怕是已生出了死意。


    而此時此刻,此間包括那些聖靈在內,各艘戰艦內幾乎所有的靈師,都是神色震撼的,看著眼前這株參天巨樹。


    ——這樹雖是龐大的過分,可卻並不能使幾位聖靈驚奇。真正讓所有人心驚的,是那樹冠範圍內的特殊氣機。


    這棵大樹,竟然有著法域,且是可以與一座靈山比較的固化法域!


    “傳說之中,古代有一名為‘建木’的聖樹,可以溝通天地人神。那些神靈仙人,都以‘建木’為梯,降臨人間——”


    一萬丈雲空之上,皇極抱劍盤膝而坐,低聲自語著,到最後他又滿含愁意的一歎:“你這是何苦來哉?”


    ※※※※


    雲浩等三人被關押的所在,在碎星號的船首處,就在張信之前使用的居室內。


    可能是認為他們三位,在張信被擄一事上,並未有太大責任,故而上至皇極宗法相,下至張德懷這些負責看守的神師,都沒怎麽難為他們。


    隻有紫玉天的情況嚴重些,不但身上被釘入各種樣的金針,還帶了重枷。


    再然後,就是軍律司的人問話時,讓林厲海感覺難受。


    “你主動離船,是否為配合司空皓?”


    “——唆使紫玉天迎戰赤金,是怎麽考慮的?”


    “這次摘星使被暗算,你是否認為自己失職?”


    林厲海都懶得答話,一直都冷笑不已。


    他與紫玉天二人離船,確實是給了司空皓與九觀出手暗算的機會。可以赤金之能,在場誰能擋得住?那個家夥的一項天生神通,名為‘靈’,可幹擾許多靈術。


    世間八成以上的術法,對那位都不起作用。


    他與紫玉天這兩個鬥術大能不出手,難道還能讓芮晨這些長於靈術之人,與之近戰搏殺?


    至於配合司空皓,更是荒唐。他林厲海又不蠢,沒有好處,憑什麽去幫司空皓?


    這些軍律司的人,難道都是不長腦袋的?


    雲浩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他本身,也並無太大問題。


    至於紫玉天,軍律司之人並無問話的興致。


    好不容易等軍律司的人離去,林厲海也不顧張德懷在場,就直接一聲怒罵:“我當初該是多蠢,才會想到要給那個愚蠢狂妄的家夥當手下。”


    又神經質般的呢喃著:“早該想到的!他們對他這麽看重,雷照與司空昭,好幾個人陪他過來。平常的天柱級,哪裏可能會有這樣的優待?林厲海啊林厲海,你怎麽就這麽蠢?這次如是僥幸脫難,一定要記住教訓。不對,我還有以後麽,這次都完了吧?這裏從上到下,全都要完——”


    可他語聲未盡,就聽到一個冷笑:“我也覺得,你林厲海是很蠢的,蠢透了!”


    聽到這聲音,原本是默默無聲的紫玉天,卻頓時目光收縮,本能的就往聲音來處掃望過去。


    “張信?”


    當望見這室內一角,一個熟悉的身影顯現,紫玉天的目中,不禁滿透著不可思議之色。


    而那邊林厲海則是雙眼圓瞪,下巴微張,一時之間,竟是合不攏嘴。


    “主上?”


    此時任何言語,都難形容林厲海的驚喜與驚訝。


    好半天之後,他才醒過神來,難以置信的問道:“這是假的吧?這一定是幻術!不對,這種目若無人,目空四海的眼神,還有這個神念特征。要想瞞過我,除非是法域聖靈——”


    他現在雖被困住了靈能,可感應的能力仍舊還在,卻並未感覺到張信身上的氣機,有半點不協調的地方。


    而隨後林厲海,就發現這室內,張德懷與雲浩,都反應平淡。尤其前著,更是神情恭敬的,向那張信微微一禮。


    ——這顯然非是因這二人,有著處驚不亂的城府,而是早有預知。


    眉頭微皺,林厲海依舊半信半疑的問著:“真是主上?主上你沒事?之前不是使用了乾坤神符?司空皓呢?他在哪裏?”


    “不是本座還能是誰?至於司空皓,他在哪裏,我怎麽知道?乾坤神符那種東西,沒法控製方向的。想來多半是在兩萬多裏外,說不定就被困在了那座山底裏出不來。”


    張信似笑非笑的,從暗影中走出:“可能那位別有苦衷,所以之前觀星台上,他隻是裝模作樣,本座也很給麵子的稍稍配合。否則以本座的智慧,誰能算計我?”


    “隻是裝模作樣?”


    林厲海仍覺不可思議:“可這怎麽可能辦到?我之前沒察覺到半點破綻!常理而言,主上既然沒走,那麽司空皓的乾坤神符,也就該失敗才對。”


    張信懶得解釋,目視張德懷,後者麵無表情的解說:“曆代能引動大衍摘星陣者,無不都身具天元霸體。”


    林厲海先是一陣迷惑,須臾之後才呢喃著道:“我倒也知道,主上與鞏天來,擁有一樣的靈體。可那個傳聞,難道是真的?”


    他的眸內,終於現出恍然之意。修界之中,早就有傳聞,以虛空石為基礎製作的乾坤神符,乾坤鬥轉大陣,與小虛空袋等等,都與天元霸體有著極大關聯,甚至可能是二而一,一而二的關係。


    “也就是說,主上你配合司空皓,而後者也放縱你以天元霸體脫身。可這如何能瞞過在場那麽多人的耳目?宗天柱與赤月劍仙——”


    林厲海才說至此處,就隱有所悟的看向了雲浩與張德懷二人。


    前者被關入火羅閻獄的過程,他是清楚的。在小蒼山上院神華上師的眼皮底下竊取仙人髓,幾乎成功。隨後在火羅閻獄,又曾數次嚐試逃脫。此人如無足夠的幻術功底,如何能夠辦到?


    至於張德懷,林厲海不太清楚這位的根底。可想必在這過程中,此人的作用也至關重要。


    而雲浩麵對林厲海的注目,卻隻淡淡回了一句:“雲某幻術無足輕重,之所以能瞞天過海,是因無人細究,主上的遁形之法,也足夠高明。”


    張信撇了撇唇角,他的隱遁之術,在同階之中確實可算是很高明的。


    可在赤月劍仙與宗法相麵前,卻還不夠看。


    之所以能夠欺瞞過所有人的耳目,一是如雲浩之言,當時在場之人,都因司空皓與九觀之叛而心神動蕩,水準大不如常;二則是他事前以為朱八八減刑為代價,從朱八八那裏,換來了兩張符寶——就是之前助這小丫頭,無聲無息潛入他靈居的那種。


    還有第三——


    “張德懷的師尊,正是天見上師。”


    言簡意賅的用一語解釋完究竟時,張信也走到了雲浩的牢籠前,直接一刀斬出,幹脆利落的將那牢籠前的符禁,一一破開。


    “你想知詳細,日後再說不遲。本座現在有許多事,沒功夫與你廢話。”


    隨著那些符禁破碎,雲浩的周身也發出陣陣爆響,周身的金針,陸續彈出。


    未等張信,將那所有符禁全數破去。雲浩就已長身而起,將那籠門主動扯開。


    “有許多事?”


    此時林厲海,也在張德懷的幫助之下,脫困而出,他卻眼神疑惑,他感覺張信這句話,意有所指。


    “主上既然無事,那就先通知宗天柱才是。”


    張信一聲嗤笑:“按理是如此,可我焉知宗法相身邊的人,是否足夠可靠?昨日的事情,他們如若再來一次,本座可承受不起。”


    林厲海想起司空皓與九觀,不禁啞然無語:“可主上你現在準備怎辦?這麽隱藏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也遲早會被發現。還有司空皓那邊,真無問題——”


    隻是他語聲未落,就被張信不耐的打斷:“司空皓那邊不用理會,本座也沒打算隱瞞多久,隻是在做完一些事情之前,我不打算讓他與他身邊之人得知。你們現在,先隨本座去觀星台。”


    “觀星台?”


    林厲海卻更覺疑惑,隻是張信已沒答話之意,眼見紫玉天也已脫困,他當即轉身就走。


    然而待走到門口時,張信又似想到了什麽,冷笑著回望:“那愚蠢狂妄四字,我聽到了。這是不敬之罪,扣你四個月的供奉,沒意見吧》”


    林厲海的唇角抽了抽,然後仰頭望天。


    其實張信沒被司空皓擄去,這已讓他驚喜萬分。至於這四個月的供奉,他還真不怎麽在意。


    在被日月玄宗擒拿之前,他已把大半身家藏好,故而他現在,暫時還不缺修行的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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