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夫人卻隻是笑,不開口。她老人家心裏通透,趙瑾之今天出現在這裏是個信號,所以這話即便要說,也不該是她開口。


    果然趙二夫人笑著在趙瑾之手上拍了一把,「既帶了壽禮,就打開給老夫人看看吧。」


    趙瑾之這才上前,將手裏的盒子打開,呈給邱老夫人。


    邱老夫人還沒有動靜,邱庭波就幾乎是直接跳了起來,「五彩攢珠繡?!」


    其實這抹額上用的珠子,說是五彩有些勉強,因為其中兩種顏色十分相近,不過在米珠而言,已經十分難得了。何況世間流傳的攢珠繡,最多隻有三彩,怎麽也及不上它。


    之因此周圍眾人聽見他的話,不免都將視線轉到了那盒子上。


    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趙瑾之在京城世家之間銷聲匿跡,多年不履這種場合,今日一來便出手不俗,這是趙家長孫要回歸的信號嗎?但此前從未聽說過。


    於是眾人又都不著痕跡的去打量趙二夫人的臉色。可惜她始終笑意盈盈,什麽都看不出來。


    邱老夫人在眾人的期待之中,將那抹額從盒子裏取了出來,放在手上細細把玩了片刻,才道,「我做姑娘的時候,聽我娘說過,前朝宮中有人做出過五彩攢珠繡,那時隻當是故事聽呢,不曾想竟真有親眼瞧見的這一天!」


    這禮物無疑是十分貴重且很有分量的。不過老夫人也沒有推辭,她身為長輩,又身份尊貴,這份禮還是受得起的。趙瑾之有這份心,她就領這份情。


    不過她拿在手裏看了半天,還是道,「老啦,這等襯人的好東西,戴著倒沒什麽意思。且放著,讓我多看幾日也好。」


    言下之意,她沒有幾年好活,這東西將來是必要傳出去的。


    眾人自然又連忙說了些長命百歲的話,老夫人高興起來,拉著趙瑾之在自己身邊坐下,問了他好些話,然後才放他出去了。這裏都是女眷,自然不宜久留。不過他是晚輩,過來賀壽,暫時停留倒無妨。


    邱庭波一到了外頭,就連忙抬手去搭趙瑾之的肩膀,「我家在京裏京外尋摸了好些年了,若有這樣的好東西,早該尋著。你說,那東西從哪裏弄來的?」


    趙瑾之輕輕一側身,就讓過了他的手,「趙姑娘給我的。」


    「趙……你是說住你家旁邊那位趙姑娘?」邱庭波先是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又冷靜下來,「倒也是,她從宮裏出來,手裏有些好東西也不奇怪。不過這東西她拿著也是燙手。隻是……你用什麽換來的?」


    不知道為什麽,問出這個問題時,他忽然有些不妙的預感。


    果然,趙瑾之道,「幫了她一個小忙而已。」


    「就是那鹵肉攤子的事?」邱庭波想起清薇對自己說過的話,忍不住問。他怎麽也不敢相信,就為了這種事,清薇就能將那麽珍貴的東西拿出來。如果她肯拿到邱家來換,能夠換到的隻會更多!


    趙瑾之見他這個表情,立刻心情愉快的笑了起來。


    這世間,恐怕隻有他知道清薇是什麽樣的人。她根本不必求人,也根本不必拿什麽東西去交換,她本身就有能力做到一切她想做的事。請自己幫忙,不過是因為這樣更方便罷了。


    這時候趙瑾之對清薇本來是要找邱庭波但找不到人才選了他的事實視而不見,心裏十分愉快的想著,能讓他知道這些事,足見趙姑娘對自己的信任。


    而他自然不會辜負了這份信任。


    邱庭波不知道趙瑾之幫的是什麽忙,也隻有感歎清薇的魄力。錯過了此事雖然可惜,但好在他的壽禮也不會遜色,也就放下了。而且他又轉念一想,清薇曾經問過自己趙瑾之的事,知道趙瑾之的身份,也許是想通過這件事,拉進跟他的關係也未可知。


    畢竟,對她來說,獨自在京謀生並不容易,背靠大樹才好乘涼。


    而趙瑾之這棵樹,也算差強人意。


    尤其是他今日這一番動作,底下所代表的那個意思,如果邱庭波沒有理解錯,那將來趙瑾之這棵樹,隻會越發根深葉茂。


    不過這話他可不會對趙瑾之說。


    直到天擦黑,賓客們陸續離開了,趙瑾之也才終於脫身。不過一出門,就被自家仆人叫住了,「二夫人吩咐,讓大爺稍等,她有話說。」


    想來趙二夫人也是知道他會提前走,所以才特意派人在這裏守著,就是怕把人給丟了。


    趙瑾之隻好又等了一陣子,女眷那邊才出來。


    趙二夫人見了她,麵上原本和善可親的笑容慢慢收了起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所以她隻說了一句「跟上」,就上了馬車。趙瑾之隻好將自己的馬交給仆人看著,也上了車。


    坐下之後,趙二夫人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慢慢的道,「你也有好一陣子沒去看你祖父了吧?」


    「是。」趙瑾之應道。


    「往後有空,就多回家來。前兒你叔父才提起你,你這羽林中郎將,也做了好幾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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