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總是皎潔的,雖然黑色的烏雲偶爾會將這皎潔的月光私藏,但大多數時候月光還是屬於大家的。星空總是斑斕的,雖然總有那不太晴朗的天氣,吝嗇於微弱的星光,但天空依舊是叫人向往的,那份廣博與浩瀚,依舊能夠給心靈帶來震撼。


    黑色的身影最終停在郊區的一處平房前,細長的手指在門板上劃過,房門竟然神奇般的打開,躲在屋內的人很聰明的站在最陰暗的角落,隻能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卻看不清是誰。


    “你終於來了,她,還好麽?”黑色的人影快速閃進屋內,卻沒有急著開口,反倒是躲在暗處高大的身影急急忙忙的衝了出來,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生生止住了腳步,語氣中滿是難過與討好,像是在乞求麵前的人,能夠說出一兩個字,好叫他安心。


    “你自己與她說吧。”臃腫的身影在月光之下,快速變成兩個人,而高大的身影借助月光,勉強看出後出現的這個人是誰後,不由得老淚縱橫,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爸。”空氣中響起脆生生的一句話,帶著一絲試探與不確定。可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個字,竟然叫高大的身影猛然跪在地上,嗚咽的聲音從指縫間流出,悲痛的情緒快速溢滿整個房間。之前的身影悄悄地退出了房間,仿佛沒有來過一樣,再次與夜色融為一體。


    無論夜的背景色之下發生過什麽,在黎明前的一刹那,一切都會煙消雲散,比如原本因為噩夢而死死抓住被角的慕心怡,在睜開眼的一刹那,看到羅賓川那疲憊的睡顏,夢中的一切似乎都被拋到了腦後,再也想不起一丁點的恐懼了。


    “怎麽醒了,多睡一會,一會給蜜蜜打電話,你是傷患,需要在家休養。”羅賓川的聲音還帶著清晨初醒的沙啞,喃呢著撒嬌著,霸道的將慕心怡整個人蜷在懷裏,嘴裏還嘀咕著莫名其妙的小情緒,大手卻已經覆上慕心怡直愣愣的大眼睛,強迫她繼續陪自己睡覺。


    “是,我的大懶蟲。”慕心怡甜滋滋的,縮回被窩裏,將頭枕在羅賓川的臂彎,心中暗道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嘲笑自己怎麽像個小孩子一樣。可能是這樣的日子太過於甜蜜了吧,慕心怡在羅賓川的懷中蹭了蹭,引得羅賓川又是一陣嘀咕,才吃吃的笑了起來,在心中暗自回答道。


    娶了媳婦忘了娘,田蜜收到慕心怡發來的短信時,心中就莫名其妙的跳出這句話。昨天它收到的,是黃埔家下人的電話,說黃埔飛已經到家了,聽得田蜜心頭一跳。黃埔老將軍剛剛去沒多久。再加上繆清,常平華等人的刻意掩蓋,黃埔飛收到消息就夠不可能的了,再除了收消息交接任務,脫離戰區,剩下的幾天,除非是不眠不休,不然怎麽會這麽快就到達京都。


    田蜜到達帝海花園的時候,黃埔飛正坐在黃埔老將軍的床前痛哭。為了掩蓋黃埔老將軍已死的事實,繆清隻好用特殊的方法,將黃埔老將軍的遺體保鮮,這樣就算有人發現了不正常,也隻能查到黃埔老將軍臥病在床,怎麽也不會想到黃埔老將軍已經駕鶴西去了。當然,繆清還是有私心的成分在裏邊的,她希望黃埔飛能夠見到自己爺爺最後一麵。


    後來的兩天繆清受到打擊,已經很少來帝海花園了,田蜜為了不叫慕心怡發現,兩邊跑的也沒有之前那麽勤了,所以都錯過了黃埔飛回來的第一消息,就連田蜜也是收到了皇甫家僅存的一個廚娘的電話,才知道黃埔飛已經到了的消息。


    “田小姐,你可算來了,飛少爺他已經在臥室裏跪了一夜了,一句話也不說,一點東西也不吃,看那個樣子,再這樣下去可就要撐不住了。”廚娘也是與黃埔家有感情的人,不然不會到這個時候還不願意離開,心甘情願的照顧著一具屍體,硬生生把已經走光的宅子,裝出一副熱鬧的樣子。


    “我爺爺,怎麽去的。”黃埔飛聲音沙啞,頭發已經有些長了,麵上也風塵樸樸,雙眼詭異的通紅,眼球上也布滿了紅血絲,嘴唇更是幹裂的可怕,下巴上的胡茬已經密密麻麻,足以看出黃埔飛一路上有多麽的心急,怕是連旅店都沒有住過,一天是一路不眠不休的趕回來,連自己都沒有好好搭理,便衝到了黃埔老將軍的床前。


    “繆清姐說,黃埔爺爺是急火攻心,引發了之前的舊疾,最後醫治無效……”田蜜的聲音也逐漸哽咽,那明媚的午後,那輕快的笑聲,那安靜的睡顏,田蜜在此想起那天的一幕幕,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刷刷流下。


    田蜜默默轉身,從書房拿出一本大大的相冊,慢慢的遞給黃埔飛,深吸了一口氣後才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黃埔爺爺走得很安詳,既然你回來了,希望你能快點振作起來,早點主持葬禮,叫黃埔爺爺早點安息。”田蜜再沒有勇氣,在這個房間多呆下去,轉身一直跑到院子裏才大聲痛哭起來。


    “爺爺,爺爺,小飛回來了,小飛回來了。”黃埔飛翻開相冊,慢慢撫摸過每一張照片,眼淚終於蓄滿了眼眶,再也不受眼眶的束縛,噴湧而出,而臥室裏終於響起了痛哭的聲音。


    別墅門後,廚娘的身影站在暗處,聽著樓上痛哭的聲音,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爺爺,小鴻對不起你。”


    田蜜雖然痛哭了一天,但是在彩妝的掩蓋下,此刻已經看不出任何紅腫的痕跡。田蜜收到來自慕心怡的短信之後,並沒有急著去公司,反而是先來到了繆清的家裏。隻不過繆清對田蜜的到來表現的有些慌亂,就算田蜜再怎麽過於悲傷,都已經看出了繆清的不正常。


    “繆清姐,你怎麽了?又發生了什麽事嗎?”田蜜很清楚繆清最近的狀態,所以能不來就盡量不來打擾她。隻不過今天田蜜是來告訴繆清,黃埔飛已經回來的事情,還有另一件會打擊到繆清的消息。


    就是這條消息才叫田蜜決定親自來繆清家,防止繆清聽到消息後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來。但是此刻看到繆清,已經絲毫沒有之前的悲傷與焦急,好像已經完全擺脫了之前的痛苦,這樣的繆清,田蜜難免會心生疑惑。


    “你就是蜜怡那個首席設計師?”田蜜還沒等到繆清回答,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男人聲音,而麵前的繆清,臉色瞬間一變,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


    難道繆清姐已經不喜歡黃埔飛了麽?還是說這段時間有誰趁虛而入?隻是短短的瞬間,田蜜就想到了好幾種可能,不過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繆清是一個能夠輕易改變自己感情的人,更不會再父親遇難的時候,還隻顧兒女情長。


    “清兒,不介紹一下麽?”田蜜回頭,看到的是高大的身影,剛毅的臉龐,一雙劍眉不怒自威,隻是花白的頭發還在彰顯著此人的年齡。


    “蜜蜜,他是我爸,溫文傑。”繆清輕歎了一口氣,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在田蜜困惑的目光中開口,說出了此人的身份。


    “你,你不是已經……”田蜜驚訝的看著麵前的人,她原本要告訴繆清這消息就與這個人有關,此時看到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還是不由得驚訝的呼出聲來。


    “已經死了是麽。也是,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在以溫文傑的身份自居了,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叫我一聲繆叔叔吧。”溫文傑自嘲了一聲,期待的看著田蜜。可是田蜜卻一點都不給麵子,而是轉頭看向了繆清。


    “他值得。”繆清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不帶絲毫的怨恨,反而引以為榮。“這麽多年來他的政績我都看在眼裏,他為此受到的報複也不少,我也出手救過他,問過她如此拚命的原因。當時他說,”


    “我沒有能力實現當年的諾言,老天也不願讓我苟且偷生,這世間也沒什麽好眷戀的,可我不願意就這樣一無是處的死去,那就活得轟轟烈烈,用最悲壯的形式向著世界踐行,到時候我也有顏麵去見她。”


    “但是現在不需要了,我找到了我的女兒,我的生命可以有其他的意義,至於最後的名節哪有我的女兒來的重要,接下來我也不用作死的去挑戰那些人的底線,接下來我要活著,要好好的活著,我錯過了你長大成人,但是絕對不會再錯過你接下來的生活。”


    溫文傑,不,現在應該叫做繆文傑。繆文傑接過繆清的話,將當日的話一字不落的複述出來,更是大聲的宣布自己的決心,在他眼裏晚節不保什麽的,遠沒有繆清來的重要。來自父親的承諾,有的時候也可以像情書一樣美麗,一樣浪漫,一樣煽情。


    田蜜沒有錯過,繆清眼底清晰可見的感動,心中也不在介懷,大大方方的道了一句。“繆叔叔好,祝賀你們父女團聚。”


    “好,好。”繆文傑高興的應著,從西服口袋中掏出一支藍色的鋼筆,神色動容。“清兒,這是鋼筆,是當年你母親送給我的信物,我自認辜負了你的母親,今天將這隻藍色的鋼筆贈與你,希望你能好好保管。”


    繆清驚訝的看著麵前的鋼筆,當年為了掩蓋母親存在過的痕跡,除了接觸的人不能殺死之外,所有與母親有關的東西都被銷毀了,繆清甚至連一隻相片都沒敢留下,此刻見到母親的遺物,繆清怎麽可能不驚訝,怎麽可能不激動。


    “這,真的是我母親留下的東西嗎?”繆清顫抖著雙手接過藍色的鋼筆,用力的按在胸前,慢慢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你母親她,葬在哪裏,我,我可以去看看嗎?”繆文傑上前慢慢扶起繆清,聲音也由剛才的堅定變得愈發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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