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離開醫院後,嘉夢又過著「平靜」的日子。


    除了上門的顧客外,就再也沒「其他」訪客,更沒有鮮花,也沒有店內小姐們期待的五星級飯店甜點。


    持續約莫兩個星期的「慣例」,突然毫無預警的停止,一幹人都覺得不適應、悵然若失而顯得無精打采。


    「奇怪,陸先生今天怎麽沒來?」趁著沒有客人光顧的空檔,幾名店員圍在一起閑聊時有人提及。


    「就是啊……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覺得好寂寞喔。」


    「是不是跟嘉夢姐吵架了,所以才沒來?」


    「嗯……很有可能。」


    年輕女孩們一說完,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調向忙看似在工作、實則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老板身上,更加肯定了她們的猜測。


    「該不會分手了吧?」


    「不會吧……」


    女孩妳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沒察覺她們口中的主角之一,正逐漸朝她們靠近。


    「躲在這裏嘰嘰喳喳的,在講些什麽?」嘉夢繃著俏臉問道。


    其實,她們說的一字一句都傳進她耳裏,東一句子權哥、西一句吵架分手的,無比刺耳。


    女孩們嚇了一大跳,連忙住嘴。


    「呃……沒有啊!」年紀最長的女孩率先穩住慌亂,陪笑回答。「我們在聊昨天的……的連續劇劇情。」末了,還朝其他同伴們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配合。


    「喔……對啊!昨晚的日劇男女主角吵架、分手了……好可惜。」另一名女孩機伶的補充。


    「那出日劇超級感人的,男女主角明明很速配,卻因一點小誤會而分開,真希望他們能早日言歸於好,締結連理。」年紀最小的女店員繼續添油加醋,話中有話的隱射著。


    嘉夢不是笨蛋,當然知道她們沒有說實話,不過,她也不打算說破,也懶得拆穿。  「我不是請妳們來聊日劇的。」她口氣淡淡的,但任誰都聽得出來她不高興。


    畢竟,平常她總是和員工們打成一片,像姐妹一樣相處愉快,有空時也會加入她們的談話,氣氛十分和諧。


    這還是她第一次製止她們聚在一起閑聊,擺明了她心情欠佳。


    失戀的人情緒本來就不穩定,女孩們能夠理解,也不介意,倒是好奇她和風度翩翩、英俊迷人的男友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導致這對金童玉女的感情產生裂痕。


    「嘉夢姐,妳是不是……不舒服啊?臉色很差耶。」年紀最長的女孩轉移話題關切道。


    「沒有,我好得很!」嘉夢不由得提高音量,想證實自己真的很好。


    話甫落,門框上的鈴鐺熱鬧響起,通知有人上門。


    她們都還來不及起身出麵接待,來者已主動走到後方,找到她們。


    「美女們聚在一起,喝咖啡聊是非嗎?」陸子權唇邊掛著迷人的淺笑道。


    「子權哥!」女孩們大感驚喜。「你終於來了。」然後眉開眼笑的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


    「妳們是想我,還是想念蛋糕啊?」他笑著調侃。


    女孩們被他一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著很有默契的肯定道:「當然是想你--帶來的蛋糕。」


    語畢,幾個女孩吃吃的笑成一團,把陸子權也逗笑了。


    「原來,蛋糕比我還有魅力。」他故意裝出失望的表情,但還是把手中的美味蛋糕遞給她們。


    「謝謝子權哥,你最棒了!」女孩們發出愉快的歡呼,接過蛋糕後,退到一旁開心的分食去了。


    女孩們退開後,嘉夢也想跟著離開,手臂卻被一隻大掌從身後拉住。


    「這幾天還好嗎?」陸子權盯著她的側顏,低嗄的問。


    嘉夢奮力甩開他的手,凶巴巴的吼道:「我好不好關你什麽事!」


    乍見他,她的心髒不受控製的加速,積壓在心口的烏雲霍地消散。


    然而,他消失幾天後再度現身,卻一副怡然自得的態度,卻教她感到莫名地火大。


    「我又惹妳生氣了?」他握住她的肩,扳正她的身子麵對他。


    「我才沒那個閑工夫生你的氣。」嘉夢口不對心道。


    「那是哪個不要命的家夥,讓妳不高興?」陸子權似笑非笑的柔聲追問。


    嘉夢抿著唇,一心想從他身邊逃開,深怕泄漏了心底最真實的感受。


    雖然沒得到她的回答,但他並因此氣餒,捺著性子繼續關心道:「還是身體不舒服?」語末,溫熱的大掌貼住她的額頭,測探體溫是否不正常。


    嘉夢睜大杏眸瞪住他,當他的指尖拂過她的肌膚,她竟冒起雞皮疙瘩,忍不住輕顫。


    「這幾天,妳想我嗎?」陸子權輕撫著她的粉頰,語氣充滿愛憐。


    她怔了下,才恢複理智,躲開他的觸碰。「我幹嘛想你!」她怒視著他,覺得他的笑容礙眼至極。


    「是嗎?」他彎下唇角,正色道:「可是,我好想妳。」


    嘉夢的心口驀地一窒,才剛回複正常的心跳又突然失序,隨後一股怒氣湧上心頭。


    想她?自從那天自醫院離開後就音訊全無,他憑什麽說想她?她才不會聽信他滿口的謊言!


    「我擔心妳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掛念著妳是不是生病了還硬撐。」陸子權垂下黑眸盯著她,極富磁性的低沉嗓音,幽幽低喃著,感人心神。


    嘉夢不期然地跌進他如深潭般的深的眸光中,心跳陡地漏了一拍,繼而瘋狂鼓動,覺得胸口既悶又痛,一時無法喘息。


    理智上,她不斷提點自己,不該把他天花亂墜的一字一句放在心上,但在情感上,卻因他的一番話而心湖蕩漾。


    「難道妳不想知道,我這幾天去了哪裏嗎?」陸子權語帶試探。


    「除了跟女人鬼混,你還能幹嘛?」嘉夢倔傲的仰起下顎譏諷道。即便他的問題正中她內心的疑問,仍不輕易鬆口。


    「被妳說中了。」陸子權咧嘴一笑。


    他毫不猶豫的坦承,聽起來就像在炫耀,她的心倏地往下沉。


    「用膝蓋想都知道。」嘉夢勉強擠出嘲諷的笑容冷哼,努力佯裝不在意。


    然而,她落寞的眼神卻出賣了她的情緒,那一閃而過的失望,如流星般掠過他的眼。


    他在心裏泛著冷笑,決定今天就逼迫她承認心意。


    「那……妳的膝蓋知道,我在想妳嗎?」陸子權俯下頭柔聲詢問,薄唇幾乎碰上她的。


    嘉夢被突如其來的男性氣息擾得亂了呼吸。「無聊!」她怔愣須臾,才開口低斥,沒心思捧場他的幽默。


    「在日本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妳。」他嗅著她的發香,喃喃地吐露情意。


    她屏住呼吸,被他如囈語般的嗓音迷惑了心神,忘了言語。


    望著她迷蒙的星眸,陸子權不禁在心中嗤笑。再加把勁,她將成為他馴服的獵物。


    「前幾天因為日本分公司有些狀況,我必須親自跑一趙。」他解釋著。狀況發生的突然,他無法掌握,但也恰好給了他測試她的機會。


    嘉夢聞言,那股壓在心頭上的沉悶感頓時減輕許多,但她仍撇開臉,改不了嘴硬的回嘴:「你去哪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需要向我報告。」


    「這幾天沒能來看妳,讓我渾身不自在。」陸子權對她不馴的態度不以為然,但仍不斷地發動柔情攻勢,打算一舉擊潰她的心防,讓她舉旗投降。


    屆時,他會告訴她殘忍的真相--


    到那時候,他所說的甜蜜字句將會化為一把把利刃,將她的心千刀萬剮,讓她徹底品嚐被玩弄在股掌間的滋味。


    不是他狠心,他隻是想讓她明白,從初次見麵的那一刻起,她就低估了他的能耐。


    既然她有膽量利用他、並陷他於不義,就要有勇氣承擔惹毛他的後果,代價就是把被她要的不甘以倍數奉還。


    但願,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她能承受的了他回報的「厚禮」。


    「如果廢話說完,你可以滾了。」嘉夢在即將沉淪於他的深情前緊急煞車,霍地關起心扉,壓抑住澎湃的情感。


    若是接受他的感情,等於打了自己一記耳光……她曾信心滿滿的揚言絕不會對一個有劈腿惡習的花花公子動情。


    在她的認知及對他的了解,他明明就是個自信狂妄之徒,光靠著一張臉和那張彷佛沾了蜜般的嘴欺騙女人的感情,根本就是女人公敵,人人得而誅之的害蟲。


    她更不解,那些女人既然知道他花名在外、用情不專,卻還是甘冒著被傷害的風險與他交往。


    在她眼中,那些與他在一起的女人,都是沒長眼睛兼沒腦袋的笨蛋。


    曾幾何時,她居然也成了其中一個……當她意識到自己對他產生好感時,一度驚慌失措、無所適從,認為那隻是錯覺。


    但這幾天不見他的人影,她的腦海中居然全是他的影像,總不由自主的期待下一個進門的人會是他,然而下一秒卻換來濃濃的失望。


    開始在乎對方、渴望見對方一麵所代表的意義,她當然再清楚不過,越是想忽略、排斥,感受反而更清晰,緊緊地揪痛她的心。


    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喜歡上他,應該是她活到目前為止,最始料未及的意外。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起,他已悄悄地進駐她的心房?她反複的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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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夢?」


    她自他的輕喚中拉回遠揚的思緒,盈盈美眸中淨是一片茫然,恍若兩潭起霧的湖水,教人移不開視線。


    陸子權瞇起眼,定定的審視她的嬌顏,隨後低頭攫獲她微抿的粉唇。


    「唔……」嘉夢本來紊亂的腦袋轉為一片空白。


    他的吻由淺轉深,霸道的占有她柔嫩的芳唇。


    她的顧忌及高傲的自尊,在他熱切且高超的吻技中逐漸融化,他身上怡人的氣味灌進她的口鼻,迷醉她的神經,她情不自禁的回應他的吻,釋放這幾日壓抑在心頭的思念。


    她的熱情挑起了他的征服欲,靈活的舌在她檀口內肆意撩撥,誘引她一同追逐嬉戲。


    他的吻深入而綿密,幾乎奪去她的鼻息,讓她癱軟在他懷中,任憑他奪取她的甘美,也連帶的攻占她戒備森嚴的心防,觸動了柔軟敏感的心弦。


    兩人貪婪的渴求對方的回應,展開一場纏綿的唇齒之戰。


    一觸即發的熱吻,在嘉夢感覺肺部的空氣即將用罄而無法呼吸,才動手推拒著他的胸膛,否則,她就要在他懷抱中窒息。


    陸子權放開她嬌嫩的唇瓣,直勾勾的瞅著她酡紅的麗顏,微啟的紅豔朱唇,猶如熱透的櫻桃,誘人再度品嚐個中美好滋味。


    「嘉夢,妳好美……」他痦啞的讚美透著濃烈的欲望。


    她劇烈喘息著,調整失序的心跳,腦子裏烘亂不已,不知該以何種表情、何種心態麵對他。


    別說排斥或拒絕了,她甚至忘情的陶醉在他激切的熱吻中,甚至還大膽索求他更火熱的深吻。


    簡直像個欲求不滿的「欲女」,令她感到羞赧且難堪,心是煩亂的,腦子裏卻呈當機狀態,無法思考任何事。


    陸子權的手掌貼住她猶然發燙的粉腮,聲調嘶啞道:「上次在醫院病房問妳的問題,有答案了嗎?」


    曖昧的氛圍持續蔓延,他趁機提及兩個星期前丟給她的問題,逼迫她正視自己的心意。


    即便剛才她的熱情早說明了一切,但,他就是要聽她親口坦承,感受越深刻,將來得知實情後,痛苦就會有多強烈。


    嘉夢垂下眼簾,回避他過分灼熱的目光。「我……我不知道什麽問題。」她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理直氣壯。


    殊不知,她飄忽的眼神卻已泄露了她此刻的心虛。


    然而,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


    談過幾次無疾而終的戀愛,被追求、告白的經驗更是多得數不清,她一直以為自己夠瀟灑、坦率,愛就愛、不愛就不愛。


    所以她總是分手分得幹脆,毫不拖泥帶水,對示愛者直截了當回絕,不喜歡拐彎抹角。


    但現下的意亂情迷,卻教她方寸大亂,無所適從。


    陸子權勾起唇角,不相信她的搪塞之詞。「妳記得的。」他肯定的推翻她的謊言。「妳決定讓我成為妳的誰了嗎?」他托高她的臉,不給她任何閃躲的機會。


    嘉夢瞠大美眸瞪著他,抿唇不語。


    「不回答,我們就一直耗在這裏。」他沉聲低語,稍作停頓,他的唇忽然湊近她的貝耳,壓低了音量竊語。「然後像剛才那樣,傳達我們彼此的愛意?」


    嘉夢禁不起他的挑逗,光滑的肌膚泛起小疙瘩,一股血液倏地往頭部集中,紅潮未退的嬌顏再度染上一層緋紅。


    當他說出「愛」這個字眼,她有片刻恍神,感到不切實際。「我跟你之間,沒有所謂的愛。」她固執地否決他的說法。


    「這是妳的真心話嗎?嘉夢。」陸子權黯下闐黑的眼瞳,低醇的語氣顯得格外危險。


    嘖!這女人還真難搞定!他已經浪費太多時間與她周旋,已逐漸失去誘哄的耐性。


    她內心交戰,情感與好強的個性在心底相互拉鋸,竟失去言語。


    「那個直率坦白的姚嘉夢到哪去了?」他扣住她的纖腰,開始使用激將法。


    他知道,這次若讓她逃了,要再逼出她的真心,恐怕難上加難。


    嘉夢回開眼,企圖掙脫他的箝製。「不要自以為了解我!」她沒好氣的低吼。


    「承認愛我,對妳而言有那麽困難?」陸子權將她摟得更牢,神情嚴肅。「愛上我,讓妳覺得丟臉、沒麵子?」他激切的語氣咄咄逼人。


    他的逼問令她啞口無言。


    她隻是……隻是礙於自尊,拉不下臉承認心意。


    「我愛妳,嘉夢。妳呢?」他加了一帖猛藥,感性的示愛,循循善誘她開口。


    她猶豫半晌,緩緩蠕動唇瓣,最後卻隻發出一聲僵硬的單音。「嗯。」音量雖細微,但卻很篤定。


    得到她的答複,陸子權忍不住揚起嘴角,一股勝利的快感油然而生。「妳讓我等得好辛苦。」他凝睇著她的粉紅嬌靨,佯裝鬆了一口氣。


    嘉夢抬眼回望他英俊的臉孔,心頭沉甸甸的悶痛感一掃而空,大有豁然開朗、撥雲見日的輕鬆。


    她晶燦的雙眸閃著夢幻喜悅的光采,彷似天邊最耀眼的星辰。


    陸子權的目光膠著在她絕美的臉龐上,霍地低頭狠狠地掠奪她柔馥的菱唇,胸口脹滿一股無以名狀的……愉悅與滿足。


    他認為那份得意暢快,不過是因計畫得逞而起,極力忽略心底深處想擁有懷中女人的強烈念頭。


    他若想占有她,那也純粹因為他費盡心思博取她的歡心,繼而想從她身上討回一點好處罷了,和所謂動心沒有絲毫關聯。


    嘉夢在他火辣辣的索吻下,逸出軟儂的嚶嚀,卸下心防真切的與他相濡以沫。


    殊不知,交心的開始,將會是造成她往後受傷的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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