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言四大皆可空,


    皆空倚何佐真龍。


    蓬頭道人入亂世,


    手無刀劍亦展鋒。


    ——《百曉見聞》


    二環區的旅人在大多數人眼裏都是迷一樣的存在,作為站在空間金字塔尖上的一個群體,他們極少在空間的公共活動區露麵,即時偶爾出來一次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然而,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特例,而二環區的特例就是空空。


    莊園區最大的特點就是建築的自由化,不同於後三個區域的內部自由,莊園區的外部建築模樣也是由莊主自行決定的。


    而空空居住的地方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道觀,樸素木製的大門上,一塊鎏金牌匾高高懸起,但走進看過去卻又發現上麵一個大字都沒有。


    煉丹殿、製符殿、三清觀……所有一個頂級道觀應有的建築這裏應有盡有,但是唯一缺少的,就是人。


    諾大的道觀中,放眼望去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跡,冷清和蕭瑟是這裏的主基調。


    正殿之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道士對坐在空空麵前,兩人共同的特點就是邋遢,很是邋遢……


    “你確定了麽,作為一名空空,你可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老道士已經睜不開眼睛,聲音中滿是滄桑感。


    空空並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職業,但知道這一點的人少之又少,因為空空通常在旅人心中的形象,就是一個消耗品商人。


    “我很確定,我相信這就是我的機會,我一定會成為最成功的空空。”空空的眼神堅定地很。


    老道人緩緩的抬起滿是褶皺的右手,輕輕地搭在了空空的頭上,就像當初自己的師傅對自己做的那樣,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他心裏格外的平靜。


    空空,為數不多的傳承職業之一,成為空空的人不能擁有血統、異能以及任何產生能量體係的能力,而且空空這個職業沒有任何直接作戰能力。


    但有一失則有一得,空空是整個空間中卜算能力最強的職業,沒有之一。除此之外,空空精通各類消耗品的製作,這也是沒有隊伍的空空賴以生存的能力。


    簡單點說,空空就是空間中的最強輔助。


    每一代的空空都會由空間專門挑選出來,被選定的人會被送到道觀來接受師傅的教導,而這位師傅就是上一代空空。而成為師傅也說明,作為一名空空,他失敗了,教導就成了失敗者最後的任務。


    無隊伍的空空擁有隨時脫離場景的能力,任何場景對他們來說都是試煉場,當空空完成了所有訓練之後,就有了擇主的資格,每名空空一生隻能加入一支隊伍,隊伍敗亡,則空空會被拉回道觀。


    道觀正殿門前,有一座五米高的石碑,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每一個名字,代表了一名失敗的空空。


    而眼前的空空,正在接受自己成為一名空空最後的傳承——記憶。


    無數個戰鬥的畫麵在空空腦中一一閃過,從這些記憶中留下自己需要的,就是對空空最後的考驗。記憶傳承的過程完全受到空間的保護,否則大量的記憶足以毀掉任何一個人的靈魂。


    每一名空空失敗時的不甘和對後來人的希望,空空從頭到尾感受了一次,許多關於空間的秘密也隨著傳承進入了空空的腦袋,曾經想不通的事情,練不熟的技能都隨之豁然開朗,這份傳承,才是空空最珍貴的依仗。


    仿佛過去了幾個世紀那麽久的時間,當空空再次睜開眼睛時,師傅的身體已經變得半透明化。


    雖然從記憶中知道這是必然,但空空還是忍不住眼角一濕。從一個桀驁不羈的傻小子到一名合格的空空,空空在空間的所有記憶都和師傅有關,畫符、煉丹、布置陣法、卜卦……空間中真正可以形影不離的,就是空空師徒。


    麵對這份感情,言語永遠顯得蒼白無力。不像愛情那樣多姿多彩,不像親情那樣感天動地。師徒情,就像一杯烈酒,初嚐而辣口,入胃則暖身,回味時無窮無盡……


    “不要哭,這是空空的宿命。我早就已經死了,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有這份記憶,帶著你的驕傲和堅持活下去,為師相信你,你一定會成為最成功的空空。”


    蒼老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中,蒲團之上僅留餘溫……


    擦幹眼淚,空空站了起來,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又愛又恨的地方,轉身,離去。


    從此,空空道觀,空無一人。


    也許,這裏還會再有一對師徒,傳經授道;也許,這裏將永遠關閉,成為傳說……


    從二環區一路穿行到四環區,空空發現空間中的氛圍已經緊張到劍拔弩張的程度,空間結界石的使用,使得大部分人陷入了猜測和觀望之中。


    而第九批管理者爭奪戰中,爭奪隊伍全滅的消息也傳了出來,畢竟回歸期限一到,這種事情就自然暴露了,而作為僅有的兩個回歸隊伍之一的雙星隊,直接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看似急功近利,實際上卻是順勢而為,怎麽感覺我要是進去有些東西就白學了呢。”空空不禁自言自語起來,現在整個空間中,覺得江七沒做錯的隻有兩個,除了江七以外,就是空空。


    來到旅館區之後,空空看到的確實另一番景象,和前三個環區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到處都是活躍著的旅人,雖然行色匆匆,但是仔細觀察的話,又會發現大部分人都是麵帶喜色,偶爾有那麽幾個臉上還會有一些異樣的激動。


    “我怎麽感覺要大禍臨頭的是二三四環區的人,難不成空間給旅館區發福利了?”空空正遲疑著,一個穿的像工作人員的男人湊了過來。


    “呦,兄弟,你是哪批旅館的,怎麽沒見過你,對這附近一片我老張可是相當了解了。”人生中第一次,空空被別人這麽主動又熱情的搭話,以前十個人裏麵有八個都會嫌自己邋遢。


    “額……我應該算是第九批的吧。”空空遲疑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哦,這樣啊。”男人再次笑了起來,確認是旅館區的就沒問題了:“那兄弟你知道最近要發生大事了麽。”男人繼續問道。


    “大事?什麽大事?”空空一臉驚愕,什麽大事大到了路人皆知,自己卻一點都不知道。


    男人一聽空空不知道,臉上的笑意更甚了:“來來來,聽我說給你聽,我這裏絕對是最權威的資料。”


    “之前的空間通知你收到了吧,就是禁止跨區域換隊的那個。”男人的表情神秘的很。


    “嗯,收到了,怎麽了?”空空依舊滿是茫然。


    “那你知道是誰做的麽?”


    “誰?”雖然空空知道是江七,但還是配合的答了一下,畢竟他對男人口中的消息很感興趣。


    “傳說中的黑狐,據說是天下第一隊選中的代理人。”男人小聲地說著,生怕別人聽到一樣。


    “代理人,明明就是隊長好麽。”空空想著,嘴上卻迎合著男人:“這和大事有什麽關係麽?”


    “當然有,那你知道黑狐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嗎?”


    “為了隔離三四環區以前的人?”空空試探著問了一下,這簡直明顯的不能再明顯。


    “沒錯,但是這隻是其中一部分。”男人繼續吊空空的胃口。


    “還有什麽?”


    “黑狐要聯合天下第一隊,開辟場景,聯合整個旅館區,推翻所有由內環區控製的管理者隊伍。到時候,旅館區將不再有高額的住宿費,而且這一點已經在0922號旅館實行了,他們的住宿費就是最低的一千點。”


    什麽是驚呆了,驚呆了就是由大腦當機所引起的一係列想動不能動、想說不能說等看上去無比接近於白癡的狀態。


    空空傳承了幾百代前輩的記憶,但是這種敢於推翻固有製度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準確的說一共隻有三個,一個還沒進場景就被逼死,兩個是在進到場景後被圍殺。


    而且,這三支隊伍都是在旅館區積累了近百個場景才敢於站出來的,江七這種第四個場景就要搞事情的史無前例。


    再而且,搞事情也就算了,搞事情搞到人盡皆知,空空突然覺的自己這次出觀是不是真的唐突了,加入這個隊伍絕對是上賊船的節奏。


    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就是空空的悲哀性。完成傳承之後,空空在三十個空間日內必須加入一個隊伍,這也致使選擇一個靠譜的隊伍,成了所有空空的第一要義。


    空空回過神來,重新看向男人,眼神已經從之前的疑惑變成了緊張:“還有什麽嗎?”


    “他號召所有旅館區旅人共同進入他們將要開辟的場景,為此還花費生存點開辟了一個報名契約,同時向所有管理者隊伍下了戰書,並且揚言,不接受挑戰,會受到雙星隊的登門拜訪。”


    “契約?”空空將驚愕進行到底。


    “每個參加場景的人上交一千生存點,最後這些生存點會在場景結束時,平分給前三十個完成主線任務並回歸的隊伍。”


    空空再次楞在原地,極盡所能地揣測著江七的想法,這和空空所預料的節奏已經差太多了。


    一張巨網已經張開,唯一的懸念就是最後的結果。


    到底是魚死,還是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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