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霍予揚會成為愛情白癡是可以理解、也可以被原諒的,因為他不曾追過女人,分手也不一定是他先提出的,因為他一直不是個溫柔情人,隻是,就算女人走了一個,馬上又有女人對他投懷送抱,所以,女人來來去去,他也認為很正常。


    對一些情歌、電影、電視劇歌頌的美麗愛情,他多是嗤之以鼻,從不認為自己會變成追逐著女主角跑的愚蠢男人。


    但現在,下午四點,他卻丟下手邊的工作,杵在廚房門口,看著裏麵忙碌的窈窕身影。


    裏麵有兩個女人,他的新歡和舊愛,然而他的眼神卻隻盯著舊愛,腦海不期然的,閃過兩首情歌的歌詞--


    「人說情人總是老的好……」


    「舊愛還是最美……」


    他抿抿唇,他心裏居然讚同起這兩句話,莫非,他真的栽了?


    所以在度日如年的過了三天後,一聽到送午餐到他公司的嚴晨心說,下午藍莞莞要過來授課,他竟然扔下一堆工作,準時的在四點回家了。


    藍莞莞可以感覺到背後有兩道灼熱的眸光緊盯著她,對他的出現,她很驚愕。


    因為她是臨時打電話通知嚴晨心她要過來授課,而對一個天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的男人,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扔下公司回到家來?


    霍予揚凝睇著她略顯僵硬的身影,知道自己的出現讓她感到不自在,而這竟讓他感到難以形容的自滿與快樂。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藍莞莞因為身後兩道灼灼的視線而顯得慌亂,嚴晨心也以為未婚夫的目光全定在自己身上而手忙腳亂,沒多久,兩個美人皆一身香汗淋漓。


    「予揚,廚房不是男人待的地方。」一直坐在椅子上觀察兒子的中山又慈,口氣中難得有一絲嚴厲,她發現兒子的目光是定視在藍莞莞的身上,這一點更證明她判她出局是正確的,兒子已經為了她神魂顛倒、誤了工作。


    霍予揚回頭看著母親,母子的眼神都有著一道洞悉一切的冷光。


    他挺直腰杆走近她,「我想跟媽好好談談裏麵的兩個女人。」


    「我不想談。」她很清楚兒子要談的是什麽。


    「媽--」


    「一切都成定數,你隻要把你爸留給你的公司經營好就行了。」


    「在過去十年,我的心思全在工作上,但生活不該一成不變不是嗎?」


    「你--想做什麽?」


    「我知道這麽做可能有些愚蠢,莞莞也可能不再接受我,但很多事若沒有去試,永遠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麽。」


    他表情嚴肅的看著臉色丕變的母親,隨即轉身走進廚房,兩個女人同時回頭看他。


    嚴晨心看來有些狼狽,散亂的發絲上還沾了點菜葉,另一個女人--


    藍莞莞額頭上的汗珠在他看來卻像一顆顆閃爍的珍珠,垂落在耳際的發絲更有一抹性戚,他突然明白何謂「情人眼裏出西施」。


    兩個同樣狼狽的女人,在他眼中,藍莞莞仍然深深的吸引著他,見她那雙夢幻美眸閃著一抹緊張,紅豔的菱唇抿緊,神情上又帶了點抗拒--


    明白她是在抗拒他的接近,但他真的,真的隻想走近她。


    藍莞莞看著近身的霍予揚,她直覺的想越過他離開,可他的手扣住了她的纖腰,她錯愕的眨眨眼,瞪著他,「你幹什麽?」


    他眼睛瞎了?他的未婚妻在他身邊,他居然--


    「我知道我一直是個唯我獨尊、狂妄無禮的男人,我不懂得承諾、不體貼、不溫柔、也不專情,但是,如果有一個女人可以無時無刻的盤踞我的思緒,那是不是可以說,我遇上了我的真命天女了?我極有可能變成一個專情體貼的好男人?」他的眼睛有好深、好深的情意與溫柔。


    「予揚?」嚴晨心盈眶的眼淚都快滴下來了。


    「予揚,你的玩笑該適可而止。」中山又慈也繃著一張老臉走進來。


    「我說的是真心話。」他深吸口氣,將藍莞莞擁得更緊。


    藍莞莞太驚訝、太震驚了,居然忘了要掙脫,但他深情與溫柔的眼神定住了她,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傻了。


    「媽,這幾天,我仔細想過了,找一個妳喜歡的媳婦固然重要,但找一個讓我有感覺的妻子更重要,所以,我也希望妳尊重我的選擇。」


    嚴晨心難過得直掉淚,她無言的看著中山又慈,她說隻要她乖、聽話,她一定可以當霍予揚的妻子,可現在呢?


    「晨心,妳先上樓。」中山又慈話對著她說,冷颼颼的眼神卻看著藍莞莞。


    嚴晨心邊拭淚邊轉身離開。


    她冷冷的看著兩人,「我們到客廳談。」


    霍予揚擁著藍莞莞往前走,而這一動,她也清醒了,她知道自己剛剛忘情了,而嚴晨心……天啊,她竟然什麽話也沒說?


    她怒氣衝衝的轉身怒視著霍予揚,「你到底在想什麽?」


    「我在想妳!還不清楚嗎?」他火大了,她的表情好像他做了什麽很差勁的事。


    「想我?你這麽直接的傷害嚴晨心,你一點都不愧疚?」


    「我是為了愛妳!」


    「愛我?你似乎忘了你是因為她而甩掉我,而現在卻為了愛我而甩掉她,接著呢?當我回到你身邊時,你再因為她而甩了我?」


    他蹙眉,「我不會再這樣--」


    「你會,因為你根本不明白愛情是什麽?當你肆無忌憚的去傷害一個愛你的女人時,我--我想到了以前的自己,我感同身受,我一點都不快樂!」想到當初的自己,她的心在淌血,而眼前這個男人居然還一副她該感激涕零的神情!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她為什麽一點都不感動?!霍予揚的神情大顯陰霾,「那妳到底要我怎麽做才會高興?才會願意回到我身邊?才會願意讓我愛妳?!」


    「不要一切以你為中心,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這麽狂妄自大,愛上你的人真的好可憐,也好愚蠢。」她其實是在說自己,愛上這樣的一個男人,是她的悲哀。


    「妳說什麽?!」他臉色一沉。


    「去安慰你的未婚妻,她一定很難過。」藍莞莞大步的越過他,看到站立在客廳的中山又慈,她的表情有些怪,但她無心猜測原因,她很快的向她點個頭後離開。


    霍予揚煩躁的走出廚房,將自己用力的甩到沙發上去。


    他不明白,他做什麽都不對!


    那個女人到底想怎樣?他一顆心都挖出來給她看了,她還不滿足!


    中山又慈看著氣呼呼的兒子,再看著門外,眸中沉澱著一抹思索。


    她以為藍莞莞會迫不及待的跟兒子和好,甚至會趾高氣揚的向她示威,但她不僅沒那麽做,還顧慮到嚴晨心的心情?


    「我要出去。」霍予揚得出門找一個軍師,他現在氣得理智全無,需要有人給他一個方向。


    「可是晨心--」


    話未說完,兒子已離開了。


    她抬頭,聽著樓上傳來的低泣聲,她竟遲疑了。她該去勸她留下?還是離開?


    兒子變了,他會在乎一個女人了,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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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一切以你為中心,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這麽狂妄自大,愛上你的人真的好可憐,也好愚蠢。她真的這麽說?哈哈哈……好一個嗆美人。」


    飄著濃醇咖啡味的咖啡廳裏,霍予揚臭著一張俊臉瞪視著笑得前俯後仰的童誌文。他可是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他悶悶的喝了一口咖啡,好苦!「這什麽鬼咖啡?!」他差點吐出來。


    童誌文撫著笑到發疼的肚子,「那是你命太好,被伺候慣了。」


    「胡說什麽?」


    「胡說?你的每個女伴都會幫你加糖、加奶精,我是老粗,可不會那一套。」


    「囉唆,你笑也笑過了,是不是該告訴我,我要如何才能讓莞莞回到我的身邊?」


    他拍著胸脯,信心滿滿的道:「其實女人不難拐的,文言一點的說法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通俗的說法就叫『死纏爛打、打死不退』,一旦她被纏到不行時,她就是你的了。」


    「怎麽死纏爛打?你講得太籠統了。」他還是一頭霧水。


    童誌文仰頭一翻白眼,覺得這個好朋友真的太幸福了。「簡言之,就叫做『一皮天下無難事』。」難得好友肯為女人用心了,童誌文隨即將如何厚臉皮、如何死纏爛打的功夫傾囊相授,毫無保留。


    霍予揚聽是聽了,卻覺得不受用,要他像個影子追著女人跑,象話嗎?


    「不要一臉不屑,」童誌文喝了一口咖啡,喘口氣繼續道:「你現在是被三振出局了,非常時期就要用這種非常辦法,當然,你得先去處理嚴晨心的事,不然,你的『前前女友』還是不會甩你的。」


    霍予揚看著好友對他做出加油的手勢,他也用力的點點頭,他絕不會讓莞莞成為他的「前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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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對於霍予揚找了好友尋求方法,藍莞莞卻是開車去了海廚房。


    這裏快變成她心靈的避風港了,隻是,從一開始充滿期待的到這裏係上紙簽,到戀愛成真、濃情蜜意、傷心分手,到此時的漫無頭緒,她的心境已疲憊不堪。


    她坐在車內,降下車窗,希望微涼的風能讓她混沌的思緒清楚些。


    「怎麽不進來呢?」一個溫柔的嗓音突地在她身旁響起。


    她一愣,看向走到車前的湛薇薇,還有停在她車前的將軍,他們像是剛從花田那邊逛回來的樣子。


    藍莞莞勉強的對她擠出一絲笑容,下了車。


    「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將軍的鳥眼銳利,立即叫了起來。


    「這麽明顯嗎?」她原本想笑的,但眼淚卻不知怎的流下來了。


    湛薇薇溫柔的摸摸將軍的頭,牠像明白主人心意似的,先行飛入餐廳內。


    藍天、花田,一家充滿地中海風情的餐廳,一個美麗溫柔的老板,藍莞莞在這樣的情境下,情緒逐漸平穩,「抱歉。」


    「別這麽說,人都有情緒上來的時候,如果不介意,我很願意當個傾聽者。」


    湛薇薇跟藍莞莞是因廚藝結緣的,她的一道道創意料理,讓同樣經營餐館的藍莞莞很感興趣,在一次要求見上廚師一麵後,兩人開始了日後的交集。


    隻是,不久之後,藍莞莞的身邊有了霍予揚,加上這裏的客人漸多,兩人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交談。


    兩人在外麵的露天位子坐下,早在裏麵探頭探腦的顏艾兒,立即送上來兩杯茶,再走回店內。


    藍莞莞咬著下唇,「予揚他主動跟我提分手,卻又在不久前希望我回到他身邊,」她搖搖頭,「我不確定自己該怎麽做,尤其看到他完全不在乎他未婚妻的心情跟我提複合的事,更讓我害怕。」


    湛薇薇明白了,她擔心在未來的某一天,他也會如此對她,畢竟她的心已因他受過一次傷,「希臘有一句諺語,『生命是自然的賜予,但美麗生活則是智慧的賞賜』,妳的那道『河豚刺身』讓我印象深刻,我相信妳也有一定的智慧去處理妳的感情問題。」


    湛薇薇在說這一席話時,神情中有抹令人心安的平靜,微揚的眼眸又帶著鼓舞,藍莞莞看著她,突然覺得不那麽害怕了。


    至於河豚刺身--她其實不在外人麵前展現這道刀功的,她記得,那是她打算為霍予揚做這道菜的前一天,她特別帶了未處理的新鮮河豚來到這裏,要讓這個使她美夢成真的餐廳主人也分享她的幸福。


    她始終認為,她可以遇上霍予揚是她掛在紫荊樹上的紙簽所施的魔法,所以他才會在各方麵都符合她的條件,讓她一見傾心,隻是熱戀中的女人通常都少了點腦袋……


    見她陷入沉思,湛薇薇遙望著湛藍的天際,「有時候,離開並不是壞事,反而能讓自己看得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


    藍莞莞思付著這句話,心裏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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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予揚又開始了奪命連環call的日子,隻是這一次,他是親自打,隻是狡兔三窟,他卻是哪一窟都找不到人。


    他很頭疼,除了找不到藍莞莞,眼前還有一個淚眼汪汪的「前」未婚妻。


    他的專屬辦公室內,坐在他對麵的嚴晨心從進來到現在都淚流不止。


    她忍不住要哭,雖然三天前霍予揚跟她談了好幾個小時,重複的說著他不愛她、兩人不該結婚;老夫人也告訴她,她會跟她父母解釋,還允諾給她一筆金額不小的精神賠償金,但她就是不明白,她什麽都聽老夫人的話,當一個隻做事、沒有聲音的女人,為什麽他還是不愛她?


    見她哭個不停,霍予揚忍不住一直看表,半個小時前,他已經打電話叫童誌文過來,可到現在還看不到人--


    此時,一個幸災樂禍的男人推門而入,先看了淚人兒一眼,再看看臉黑了一半的好友,「予揚,你當我整天沒事做,讓你隨傳隨到?」


    「你是賦閑在家的大少爺,我沒call你,你還閑得發慌呢。」


    這話倒是真的,他對上班沒興趣,更不像霍予揚那麽自虐,凡事以工作為先,反正他家有一座金山銀礦,讓他可以過得很愜意。


    「人我帶走,是不是?」童誌文以下巴努了努仍然哭泣著的淚美人。


    霍予揚點點頭,但看嚴晨心哭得那麽傷心,又想起藍莞莞的話,他深吸了口氣,一臉真誠的看著她,「我們是真的不適合,日後,等妳遇見妳的真命天子,妳一定會感激我現在放開妳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又是涕泗縱橫,號啕大哭。


    童誌文看到好友一臉無措,他隻好拉著嚴晨心的手,指指自己,「看清楚,天下的好男人不隻他一人,別哭了,我帶妳去玩。」


    嚴晨心眨眨淚眼,看著眼前這個有著斯文氣息又帶點雅痞的男人,他們因為霍予揚也見過好幾次麵。


    「呿!女人的腦袋到底裝啥啊?像我這種有閑、有錢又溫柔的男人不挑,卻要霍予揚這種猖狂自大,女人一個換過一個,還可以再倒著換回來的男人?這種男人到底哪裏值得一個美人哭得這麽傷心?」


    聞言,嚴晨心想了想,覺得好像還真的有那麽一點道理,所以,在他拉著她往外走時,她傻愣愣的就跟著他出去了。


    霍予揚平白被好友損了一記,但見他在將辦公室門關上時還齜牙咧嘴的朝他眨了眨眼,他這才發現,好友根本比他還會泡馬子嘛!


    隻是他聰明,從不輕易出手。


    此時,何秘書拿了一迭傳真走進來,表情怪怪的。


    「什麽事?」


    「先前傳給流川株式會社的合作合約,流川先生已經過目了,他說沒問題,而且也已確定我們擇定的簽約日,隻是屆時,他會請副總柳信合元出席--」


    「他不來台灣?」


    「呃,流川先生說你一定會問他為何不克出席?所以,他已經請他的特別助理傳了這一份東西給你,說你看過就明白了。」她將手上的那份傳真放到他的桌上。


    霍予揚拿起來看,上麵列了後天飛往日本的班機時刻表,度假村的地點、地圖、各項設施,還有一間麵海的雙人房房號及住宿日期。


    他半瞇著黑眸,胸口隱隱燃燒起一股怒火。該死的,他根本是來跟他嗆聲的!


    尤其「雙人房」這三個字更是刺眼。


    他咬咬牙,火冒三丈的看著何秘書道:「我要妳照這份資料去給我訂房、訂機票,尤其是房間,我一定要相鄰的!」


    「這--可是這上麵寫的進住日期有五天,這五天,你的行程是滿--」


    「我說照著去做!」他氣得向她咆哮。


    「可是」全部要往後延嗎?」她真的好擔心,老板是不是被什麽怪東西附身了,不然,眼前這個哪是那位凡事工作第一的老板?!


    「妳懷疑?!」他咬牙迸射。


    「不敢,了解了!」她連忙拿了傳真就逃出辦公室。


    隻是,五天的行程要如何往後延?盡管心裏嘀咕,她還是乖乖的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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