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靖遠侯府的馬車緩緩駛離,賀清宛始終未曾移開視線。


    見到陸清容進門,吳夫人把剛剛接到手裏的霽藍釉茶杯放在了桌上,站起身來上前兩步,滿臉憂慮地問道:“自從世子被關在刑部,我這心裏總是放心不下。聽說你今日去探視他了,我這才等不及你回府,就先過來等著。世子在刑部大牢裏可還習慣?”


    看著她那一臉關切的模樣,仿佛誣告蔣軒的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陸清容感歎她高超演技的同時,想不通她何苦還要擺出這副架勢來。


    那日在勤政殿裏。當著皇帝的麵,吳夫人與自己對質時信口雌黃,一心隻想置蔣軒於死地。


    早在那時,吳夫人昔日那副本就有些殘破的偽善麵具。早已被揭了個幹淨。


    “世子在刑部一切安好。”陸清容不欲跟她多講。


    吳夫人那廂,繼續裝腔作勢,用手裏的帕子抹了一把幹涸的雙眼,臉上愁容更甚。


    “怎麽可能安好!”吳夫人聲音漸弱,“我就是怕看到世子落魄的樣子。心疼難忍,才不敢跟你一起去探視……”


    吳夫人越演越上癮:“你老實跟我說,世子到底怎麽樣了?刑部大牢那是什麽地方!聽說在裏麵待久了,尤其是懸案未決之人,就算不死也是要脫層皮的!”


    聽到此處,陸清容總算恍然大悟!


    原來吳夫人並非是來刺探虛實,而是認準了蔣軒此刻正在刑部大牢裏受苦,方才這般假惺惺地表示關切,實則為了讓自己陷入深深的恐懼和不安……


    陸清容隻能認為,吳夫人的智商和她的狠辣程度怕是有些不成正比。


    “恐怕要讓夫人失望了!”陸清容淡淡地開口。“世子既沒有死,也沒有脫層皮。”


    吳夫人仔細觀察她的神色,一時看不出端倪。


    “聽你這語氣,是還在怪我吧?”吳夫人的自知之明也就到此為止了,“你年紀輕,不懂我也是有顧慮的,在皇上麵前,當然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才是!”


    “夫人說笑了!”陸清容忍無可忍,“這話若是讓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那日夫人帶著吳七娘進宮。並非是您主動為之,而是被皇上請去的呢!”


    陸清容這帶著情緒的反駁,反而讓吳夫人十分受用。


    她就是要讓陸清容著急上火,心緒難平。


    倘若陸清容繼續像之前那些天一樣。異常冷靜地窩在榆院裏按兵不動,才真是讓人頭疼!


    “我並不知道吳七娘進了宮竟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來……著實讓我也很震驚。”吳夫人頓了頓,壓低了聲音,“當時我就想,萬一真的是世子一時糊塗,被這靖遠侯的爵位衝昏了頭腦。做了傻事……這案子不察不明,過這麽一道關,咱們大家心裏都踏實不是!”


    縱然已經洞悉她的真正來意,陸清容聽了這番話,仍有些壓不住火。


    “恐怕被爵位衝昏了頭腦的,是另有其人吧!”陸清容首次挑明了說。


    吳夫人不怒反笑:“哪裏還有什麽別人!難不成你是在說我和軻兒?他如今可是漠北總兵官,旗開得勝,勢不可當,赫赫戰功指日可待!到時候加官進爵都是順利成章,不過隻是時間的問題!”


    “您要真是這麽想,自然最好。”陸清容繼而反問,“隻是不知道夫人好端端怎麽就提起二爺來了?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此地無銀’?”


    頭一回見到陸清容出言這般咄咄逼人,吳夫人微微一怔。


    想來,定是在刑部大牢看到了什麽難以接受的畫麵,方才至此吧……


    吳夫人就是過來刺激她的,此刻見了成效,心中自然竊喜。


    “夫人若是沒什麽事,我這折騰大半天也著實累了,恕我先去更衣,不能奉陪了!”


    話雖如此,陸清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是明擺著要趕人了。


    無論是榆院的葉媽媽,還是吳夫人身旁的呂媽媽,見到世子夫人如此,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吳夫人不當回事,見到目的達成,心滿意足地回了沁宜院。


    她自以為把陸清容激了個氣急敗壞,但幾天過去,仍不見她有任何異動!


    隻是每天雷打不動地去刑部看蔣軒,算著時辰都不算很久,且每次回來都格外心平氣和,讓人捉摸不透。


    吳夫人就奇了怪了,難不成去的次數多了,就感受不到刑部大牢的陰森恐怖了?!


    這一日,禇大人終於要開審此案的消息傳來,吳夫人再也無法坐以待斃了。


    她急著對呂媽媽吩咐道:“你去,趁陸氏出門的時候,悄悄把曹媽媽給我叫來!看來咱們不出手是不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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