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夜……”


    黑暗中傳來這樣的輕聲呢喃。


    寧夜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笑靨如花的熟悉麵龐,正親昵挽著自己的手臂。


    “今天可是登門拜會我爸媽的大日子啊,寧夜你可千萬不要掉鏈子,得好好打起精神來才行啊,這樣才對得起我先前在他們麵前把你吹上天的誇獎啦!”


    一身如雪長裙的女子捂嘴竊笑著,盡管言語形容得很是誇張,但明顯就是在打趣調笑寧夜。


    “靜怡,我……”


    寧夜一時間未曾反應過來,大腦還有些發懵,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個情況。


    而見到他這副模樣,江靜怡連忙寬慰道:“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啦,我爸媽他們兩人可是超級和善的,雖然你把他們養了二十多年的寶貝女兒給搶走了,不過他們肯定不會為難你的啦。這一次見他們,就是選個好日子,直接把我們的婚期敲定下來了,以後我們就是法律意識上的一家人了!”


    寧夜撓了撓頭,低頭望了望自己身上的筆挺正裝,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要和自高中時便相知相戀,又在大學時一同考入金陵大學度過了四年甜蜜時光的戀人,去登門拜會她的父母,準備結束這段愛情長跑就此修成正果。


    想想都覺得心裏像是灌滿了蜜糖,那種暖暖的甜意。


    一切……都是年少時所幻想所期待的,未來最美好最甜蜜的模樣啊。


    盡管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但是寧夜卻沒有去深究,或者說是潛意識中不敢去深究,寧可沉溺在這眼前的美好之中。


    不多時,兩人便抵達了目的地,江靜怡的家門前。


    望著眼前這棟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築,寧夜卻下意識停住了腳步,站在門外不敢進去,心中似乎有個聲音在一直告訴自己,進去後會有十分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宛若曾有什麽悲劇在這裏上演過一般。


    “我們到啦,寧夜你還傻站著幹嘛,敢快進來吧!”站在門前的江靜怡,笑眯眯地招呼道:“我爸媽估計現在正在廚房裏忙活著,要做一頓豐盛大餐款待你呢!”


    在戀人的盛情相邀下,寧夜最終還是邁開腳步,戰勝了內心的恐懼,一步步朝著這間宛若巨獸之口的別墅大門走去。


    一進門,所有的光亮都全部消失,整個世界像是被黑暗吞噬殆盡。


    而身邊的戀人,也突兀消失不見。


    “靜怡?!”


    黑暗中,寧夜對著眼前的昏沉黑暗大聲呼喚道。


    然後,沒有任何的回音。


    慌亂中,想要去尋找消失戀人蹤影的他,突然腳下被什麽柔軟的事物給絆到,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地麵上,躺著兩具胸膛被破開的屍體,正是江靜怡的父母。


    寧夜見到,地麵上他們兩人的眼睛,至死都未曾閉合,就這麽滿是怨恨地死死瞪著自己。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的……”


    嚇得不清的寧夜,嘴中無意識地呢喃著,腳步踉蹌朝後退去。


    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辯解,但內心就是覺得自己像是犯了什麽大錯,似乎自己就是造成眼前這一切悲劇的元凶。


    突然,正在踉蹌朝後退去躲避這兩道怨恨目光的他,後背撞到了什麽,轉過身去,正是自己先前突兀消失的戀人江靜怡。


    “靜怡!”


    見到戀人,寧夜無比驚喜地呼喚道,剛想伸手去拉住她,可是她卻躲避地朝後退了一步。


    然後,在寧夜的視線下,她純白如雪的長裙開始被鮮血浸染,原本溫柔甜美的容顏也逐漸變得猙獰,手指變得尖銳而細長,就此變成了一頭醜惡的怪物。


    “寧夜,我恨你!”


    她在黑暗中如此開口道,聲音清晰語氣冰冷,刻骨般的深深怨恨。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不覺早已淚流滿麵的寧夜,嘴中一直無意識地重複呢喃著這三個字,盡管明白曉這道歉是多麽得蒼白無力。


    “噗!”


    黑暗中傳來這樣一聲悶響,寧夜隻覺得自己胸口一涼,爾後便是炙熱如火灼燒般的痛楚。


    低下頭,一隻戴著已被血汙侵蝕得辨認不出原本色澤紅繩的手掌,正緩緩自自己的胸膛抽離。


    而抬起頭,卻是自己戀人猙獰怨恨的麵龐。


    在這一瞬間,寧夜終於記起了一切,眼前這一切……確實都是自己害得,自己是造成如今這一切的元凶,亦是所有悲劇的源頭。


    悲傷絕望如同黑色潮水,滅頂而來,將他整個人覆蓋淹沒。


    伴隨著那佩戴著定情紅繩被一同自胸膛抽離的,還有他所有對於未來的美好幻想,已經空無一物的胸膛內,是空蕩蕩的冰冷。


    如果……能夠這麽死掉,也許是一種解脫吧。


    意識被黑暗侵蝕,緩緩模糊的他,在心裏無比自我厭惡地想道。


    ……


    ……


    “爸爸!爸爸你醒一醒好不好,小憐以後一定會很乖很聽話的……”


    耳邊傳來這樣帶著稚嫩哭腔的童音,很熟悉很親切。


    是小憐她……在哭?


    這可怎麽行啊,女兒還這麽小,哭得這麽傷心,肯定會很傷身體的吧。


    心念著女兒的寧夜,掙紮著從黑暗中醒來,睜開無比沉重的眼皮。


    “爸爸!”


    見到寧夜睜開眼睛,哭得眼眶紅腫像是粉色核桃的小蘿莉,無比驚喜地叫出了聲來。


    剛剛自昏迷中醒來的寧夜,第一眼所見到的,便是女兒梨花帶雨的惹人憐惜的可愛麵龐。


    頭頂的天花板無比熟悉,房間內的一切陳設也無比親切,正是自己在江城那座豪宅的房間。


    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又是怎麽回來的?


    “……小憐。”


    他伸出手去,動作輕柔地將女兒麵龐上的淚水拭去:“爸爸,睡了多久了?”


    “聽媽媽說,爸爸你已經睡了二個多月了,爸爸你果然和小憐一樣都很喜歡睡懶覺呢!不過爸爸你睡覺的時候一直在哭,是做了什麽噩夢了麽?”


    見到全世界最最喜歡的爸爸醒來,小憐立馬破涕為笑,同時也伸出小手為寧夜擦著眼淚。


    已經二個多月了麽?自己竟然昏睡了這麽久?


    寧夜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那位不速之客告知了自己江靜怡事件的真相,並說自己隻是一顆果子的時候。至於後麵的記憶,因為太過於自責絕望的緣故,都盡數消失不見了。


    在聽到女兒的無邪話語,說自己和她一樣,也很喜歡“睡懶覺”之時,他不禁覺得鼻子一酸。


    自從上次自龍流昔口中,得知了小憐的身世真相和過去的悲慘遭遇之後,寧夜也明白了為何女兒她總是這麽迷糊,總是會遺忘很多事情,就連記憶都變得支離破碎不複完整。


    記得自己離開之時,小憐她尚處於沉睡之中,而如今也已然醒來了,估計是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裏,那位真龍大人用自己的血來喚醒小憐的吧。


    “對了!爸爸你醒過來的消息,小憐得趕緊告訴媽媽才行,媽媽聽到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見到寧夜醒來,小蘿莉第一時間便想起了自己的媽媽,想要將這個喜訊和媽媽分享,讓媽媽不用在擔憂了。


    “爸爸你睡懶覺的這段時間裏,媽媽可是每天都會過來看望爸爸你呢,並且一看就是好久好久,對著在睡懶覺的爸爸你說很多很多莫名其妙讓小憐聽不懂的話。甚至有一次,小憐還無意間撞見,媽媽她在和爸爸你說完話後,眼睛好紅好紅的,就像是剛剛哭過一樣呢!”


    那位冷若冰山,對自己態度一向很是冷漠的真龍大人,竟然……為自己流淚了?


    從女兒口中得知這則消息的寧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他實在想象不到,這位一向霸道無匹,總是高高在上的真龍大人,原來也會哭泣流淚。


    而且,還是因為自己?


    小憐絲毫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到底有多麽得驚世駭俗,她興高采烈地跳下床去,一臉歡快地想要將寧夜醒來的喜悅與自己的媽媽分享,免得媽媽她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又偷偷掉眼淚。


    而剛剛自昏迷中醒來,躺在床上的寧夜不禁默然。


    他想起了先前關於小憐親生父親身份的可怕猜測,而如今種種線索似乎都指明,自己與這位真龍大人之間,似乎真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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