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三年五月二十日,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卡達米亞酒店。


    卡達米亞酒店十二層的走廊上,一路都是穿著黑色西裝,帶著墨鏡和耳機的保安人員。整個走廊的燈都被關掉,變得一陣昏暗。


    隻有電梯旁邊的這盞燈很昏暗的亮著,站在這裏,柳承元對一個人說道:“我要見蘇先生。”


    那個人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柳先生,蘇先生誰也不想見。”


    這人話剛說完,就見戰在柳承元旁邊的人,緩緩將戴在頭頂的帽子取了下來,說道:“蘇先生什麽時候變得架子這麽大了?”


    當看到剛才低垂著頭的這個年輕人,露出他的真麵目的時候,剛才麵無表情的那人便略微有些驚愕地愣了一下,然後便低頭行禮


    道:“對不起,唐先生。蘇先生的身體不大好,確實不大適合見客。”


    “不管怎麽樣,至少應該去幫我通報一聲吧?”唐風看了看他,說道。


    那人遲疑了一陣,點頭道:“是!”


    那人說著,緩步走到二十米遠的一個房間,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拐了進去。“蘇先生,唐風求見。”


    “他來幹什麽?”


    “屬下不知道。”


    一陣寂靜。


    “是不是請他離開?”


    “……讓他進來。”


    “是!”


    那人點了點頭,走到走廊這邊,“唐先生,蘇先生有請。”


    唐風看了那人一眼,然後跟著他朝著那房間走去。他一邊走,一邊看了看兩邊看不清楚樣子的保鏢,再看了看被取掉燈泡的壁燈。心裏直納悶,“這個蘇勇搞什麽鬼?怎麽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


    蘇勇所住的房間裏,也是一片漆黑,幾乎一點光都沒有。而蘇勇則躺在一張中國老式躺椅上,身上披著一張老羊皮毛毯。


    聽著唐風走過來的腳步聲,蘇勇突然覺得有些緊張。他微微坐了起來,費力地朝牆邊伸出手,好不容易夠著了壁燈。他伸出手在


    比燈上輕輕撥了幾下,然後壁燈便亮了起來。


    也許是這壁燈的光亮對於蘇勇來說,顯得太刺眼了,所以他馬上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後伸出手摸索到一個地方,將壁燈調


    到最灰暗的亮度,才緩緩把手移開。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來了,“蘇先生,唐先生來了。”


    蘇勇正要開口讓他進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不小心一眼瞧見了鏡子裏的自己——一張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眼珠仿佛是被鑲


    嵌進臉盆中去一樣,眼睛裏放射出無比複雜的目光,裏麵充滿了狂熱,壓抑,自瘧等多種元素。


    明明沒有擺出任何表情,但是臉上卻浮現出讓人毛骨悚然地,類似於笑容的表情。


    蘇勇先是一愣,過了一會兒之後,當他意識到這就是他自己的樣子的時候,他馬上尖叫了起來,“啊——!”


    唐風旁邊的人聽到這尖叫聲,馬上就把手伸到門把上要開門進去。這時候門內傳來蘇勇淒厲的叫聲,“不許進來,誰都不許進來。”


    那人於是趕緊停住,“蘇先生,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我沒事。”蘇勇一下子從躺椅裏跳了起來,躲到一個黑暗的角落裏,大聲叫道。緊接著,他就在這個角落裏


    發著抖。


    唐風不知所以然地站在門外,問那人,“我現在是不是可以進去?”


    那人看了唐風一眼,朝門內問道:“蘇先生,那唐先生可以進來嗎?”


    “滾!滾!滾!全部給我滾!”蘇勇在房內歇斯底裏地叫道。


    就在這叫聲中,唐風喪失了最後的跟蘇勇交流的機會。當唐風沮喪的離開卡達米亞,坐在離開拉斯維加斯的專機上的時候,他奇


    怪地問柳承元,“柳叔叔,這個蘇勇是不是精神有些問題啊?”


    柳承元想了想,答道:“我聽說,蘇家好像確實有一定的精神病遺傳。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比如天龍十老之一的蘇欽,也是


    蘇氏家族的分支,但是他的神經就很正常。不過蘇豪的精神病傾向非常嚴重,這是眾所周知的。現在看來,他這個兒子也差不多


    開始發作了。也不知道蘇家的祖上到底作了什麽孽,居然給後世子孫留下這麽個苦果”


    “唉……”唐風有些沮喪的歎了口氣,“真是諸事不順,吳世道莫名其妙遭到黑客攻擊,蘇勇又莫名其妙的瘋了。難道真的是老


    天要幫助聖櫃俱樂部那幫強盜成事嗎?”


    “阿風,你放寬心,韓老先生德高望重。他應該能夠給你一些幫助的。”柳承元安慰道。


    唐風搖了搖頭,“老實說,我也並不抱多少期待。控製天龍會的是天龍十老,這十個人,除了蘇欽以外,我全都見過,沒有一個


    是善男信女。韓老先生雖然是他們之中的老成君子。但是天龍十老的其他人,卻是每個人都各有算盤。他們在天龍會裏各有勢力


    ,惟他們是從,韓老先生並不是首席長老,實權有限,恐怕幫助有限啊!”


    唐風的話,柳承元都是知道的,他的心裏其實比唐風還悲觀。不過這個時候他主要是想替唐風寬心,所以自然要說點積極的話,


    “現如今,有人幫助總比沒有人幫助要好。”


    唐風歎了口氣,點頭道:“也隻能這麽想了。”


    就在唐風和柳承元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中,飛機在美國紐約降落。他一下飛機,就看到韓載道已經在這裏迎接他了。


    見到韓載道,唐風最先問的,當然是有關於蘇勇的,“韓老先生,蘇勇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好像神經錯亂了一樣?”


    韓載道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是好像神經錯亂,而是已經神經錯亂了。”


    說到這裏,韓載道歎氣道:“哎,他是想對付吳世道想瘋了,都走火入魔了。”


    聽到韓載道這麽說,唐風有些惋惜地搖頭道:“我當初曾經在拉斯維加斯與他見過一麵,那時候覺得他雖然有些自視過高,但是


    也不失為一代豪雄。沒想到,現在竟然淪落成這個模樣。”


    韓載道歎著氣揮了揮手,“好了,我們不說他,我們說正經事。”


    “好。”唐風點點頭,“我這次來見韓老先生,就是想問你,你大概可以動員多少天龍會會員參與這場戰役?”


    韓載道看了看唐風,說道:“很慚愧,目前我隻得到了二十餘位會員的保證,一旦你加入,馬上就會參戰。”


    唐風聽了,皺皺眉,“這樣少嗎?”


    韓載道看唐風有點不快的樣子,便補充道:“不過你不必急,我想他們之所以目前沒有興趣,是因為事情還沒有真正爆發出來。


    我想,當聖櫃俱樂部真的大規模發力,並且開始損害到他們的利益的時候,他們自然就會站出來了。”


    唐風嘖了一聲,說道:“但是這樣,我們就失去了先機,隻能讓別人牽著我們的鼻子走。”


    韓載道有些尷尬地歎了口氣,“但是目前,恐怕也隻能如此了。”


    過了一會,韓載道又說道:“我覺得眼下除了天龍會這方麵之外,你也應該派出特使,跟各國的政治領袖們進行商討。畢竟這也


    是關係他們國家命運的事情。”


    “我隻是區區一個商人而已,他們會聽我的嗎?”唐風問道。


    韓載道搖了搖頭,“說不準,但是試一試總是無妨的,至少可以讓他們有所警惕啊!”


    “那些政治人物隻知道搞選舉,有幾個懂經濟,現在全球經濟一眼看上去一片繁榮,到處是歌舞升平。除了少數幾個有眼光的經


    濟學家以外,誰都高唱頌歌,他們又怎麽聽得進我的話?”


    聽到唐風這麽說,韓載道苦笑了一下,說道:“阿風,這下你就犯了個錯誤了。你知道嗎?你所說的這些經濟學家,裏麵有很大


    一部分是受到聖櫃俱樂部的控製的。他們之所以顯得特別清醒,是因為他們要為未來聖櫃俱樂部的行動做理論鋪墊。不隻是經濟


    學家,被他們控製的,還有政治人物,銀行家,國際信用評級機構,包括穆迪公司和摩根銀行,就連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某種程度


    上都控製在他們的手裏。”


    韓載道說著,看著唐風,“阿風,身為長輩,我要跟你說句心裏話,這一趟可真是無比凶險,一不小心,就要傾家蕩產,你可要


    想好啊!”


    唐風眨著眼睛想了一會,然後對著韓載道笑道:“這世上無論是怎樣的榮華富貴,我唐風都見識過,已經沒有什麽事情是放不下


    的了。我現在做人做事,但求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天下人。這次這一仗,我無論勝敗,都無怨無悔!”


    韓載道抬頭看著唐風的笑容,良久,感歎道:“也隻有你這樣的年輕人,才能有這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啊!這個世界,注定


    是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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