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嬤嬤小彩蝶帶著孩子一走,奶娘和伺候慣了的小丫頭隨行, 夏宅空了大半。兩個醫女倒是想跟去周家, 暗示了兩回,隻是宋嬤嬤沒給她們這個榮幸。她們退而求其次想留在夏淳的身邊, 夏淳以身子骨強健不必麻煩,要把人給送回宮。


    少傅連問都沒問緣由, 事兒丟給淩雲淩風, 次日兩個醫女便收拾行李辭別夏宅。


    兩醫女夢才開始沒做就破碎了,一時間傷心不已。


    小彩蝶是不在,若在的話, 非得當眾好好笑她們一番不可。夏淳興致懶懶, 臨行前還送了一筆豐厚的銀兩,給兩人當做這段時日她們照看龍鳳胎的謝禮。兩人接了東西心情複雜,看著夏淳既羞愧又詫異, 誠心誠意地給夏淳磕了頭。


    由儉入奢易, 由奢入儉難。夏淳享受了兩年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突然什麽事都要自己動手, 真有幾分不習慣。少傅見夏淳身邊人少捉襟見肘,又使人送了一批下人過來。兩個嬤嬤,兩個粗使小斯。


    嬤嬤屋裏伺候, 小斯便幫著夏淳在外跑腿。


    少傅既然送來夏宅, 自然都是早已調.教好了的。這兩個嬤嬤性子有些不同便分工協作。一個沉穩寡言些,姓李,手腳麻利, 做事滴水不漏,正好貼身伺候夏淳。另一個潑辣靈通,姓張,口舌伶俐,眼神毒辣,幫著管宅中下人。


    夏淳這無情的女人沒個兩三日便適應了,如今張口李嬤嬤,閉口張嬤嬤。前幾日還叼念著想宋嬤嬤的某人轉頭就把人忘在腦後,全心全意投入她的暖棚裏去。少傅從旁瞧著,莫名其妙就一口氣哽在喉嚨裏。他斜眼瞧著花蝴蝶似得的夏淳,心中十分懷疑,如若哪天這丫頭當真離了他的視線,估計不肖一個月就能忘了他琵琶別抱。


    夏淳不知少傅心中嘀咕,耗時半個月還真的把暖棚給折騰出來。


    其實暖棚也不算多難,夏淳並非造現代那等恒溫的暖房,隻是粗糙種些反季節蔬菜。廢了些布料和木柴,正月裏就試種了些。


    與此同時,夏淳的火鍋鋪子也修繕好了。但夏淳估摸著正月裏,家家戶戶都得吃年前囤的年貨,怕是外出打尖的少。沒大量投入,隻在花柳巷開了一家。


    不得不說,吃食這一塊隻要味道好,甚少有抓瞎的時候。香辛料果然不負它霸道的香味,一開業就引得眾人聞味兒而來。夏淳鬼就鬼在這,作為一個合格的紈絝她當真是了解紈絝獵奇心切的心思,專門整些花裏胡哨的把戲招客。


    紈絝不差錢,兼職她定價不算太高,三天就打開了市場。


    辣椒起先夏淳沒敢大範圍地用,怕古代人適應不了這個味覺。新客上門之時,隻叫店裏人推薦一二。著裝整齊的迎賓小斯都是口條好的,沒吃過的東西愣是被他們說出了花來。好些紈絝們都見奇心喜,自然要嚐試。結果吃過一次就愛上了。


    香辛料倒是可以在藥鋪買到,辣椒卻不行。辣椒大康沒引進種植,夏淳手裏頭的存貨不多,富裕地用能吃一個月。賣到後來,夏淳店裏的辣醬每一分都高額收費。


    自古以來,任何東西都以稀為貴。火鍋火起來後,旁的鋪子也學著做火鍋。但是夏淳的鋪子搶先吃了螃蟹,名聲在外,又有獨特的火鍋底料牢牢把著食客的舌頭。一時間竟叫她的火鍋稱霸花柳巷,在京城的紈絝圈子都打出了名堂。


    夏淳每日收銀子收到手軟,看得沒經過商的少傅嘖嘖稱奇。是大康百姓腰包太鼓,還是夏淳這家夥稀奇古怪的點子太多?怎地他覺得掙銀子這麽容易呢?


    “看吧,我就說我將來會是商業巨賈。”夏淳嘚瑟得尾巴翹上天去,一根手指頭挑著少傅的下巴,噘嘴親上去,“將來你被周家趕出家門了,我養你啊~~”


    少傅:“……”


    夏淳這段時日雖說弄出了點名堂,但這點小水花在周家跟前卻是不夠看的。周家人知她醉心於做買賣,隻當是少傅將孩子抱回周家給她的補償,沒多關注。倒是蘇皖這前未婚妻中了夏淳奶茶的毒後,又火速入了火鍋的坑。


    她不僅自己入坑,還帶著蘇家的兄弟姊妹一起入。


    蘇家人大多在北地邊疆苦寒的地方長大,口味重,偏鹹辣。幾乎吃一口辣椒就喜歡了這個味兒。蘇皖這不節製的姑娘,愣是跟一幫兄弟姐妹吃了十來天的鍋子,吃的口舌生瘡才停口。蘇家姑娘莫名其妙成了夏家鋪子的忠實擁躉者,夏淳簡直哭笑不得。


    蘇哲毅因著私下弄的小動作被老定北王妃狠狠教訓了,這半年都沒臉出來走動。冷著臉被蘇皖拖出來吃了幾回,可算是轉圜過來。


    他原先也沒想沾手這些陰司,他一個大男人,那麽個美人如何就舍得傷?若非瞧周家做事太溫吞了,來來回回牽扯不清,他實在看不過眼才親自動了手。誰成想鬧到後來沒落著好,惹了一身的腥。說到底不過是周卿玉心裏有那個通房,看著,護著,舍不得。如今親事退都退了,也就沒必要再揪著不放。


    嗯,火鍋真好吃。


    眼看著生意蒸蒸日上,夏氏這個品牌打出了雛形,是非也接踵而來。


    京城一個叫鴻居的酒樓聯合業界的同行,著手斷夏淳鋪子的原材料供給。不僅如此,還給京郊的農戶打好了招呼,不準將東西賣給夏淳。


    這個時節,正好是吃火鍋最好的時候。鋪子裏生意好,夏淳不願跟他們爭這些,吩咐店裏先拖著從別的地方買材料,緊著生意來做。誰知這些掌櫃的見東家態度綿軟,更加囂張起來。指使了潑皮去店裏鬧,汙蔑夏淳鋪子的吃食不幹淨。


    青天白日的,一個人吃了當眾直挺挺地倒在了餐桌前,口吐白沫,不治身亡。


    這一下子,鬧得沸沸揚揚。


    那家人不論夏淳店鋪的夥計怎麽賠禮,賠償,他們不願,敲鑼打鼓地非說要把背後的黑心商賈給告上府衙。夏淳自問是個不要臉,這回卻開了眼見,遇到比她還不要臉的。大酒樓行事如此下作,為了打擊她一個小火鍋鋪子,死人這一遭都使出來。


    夏淳氣得要命,可人確確實實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在了店裏,她百口莫辯。


    這種事情在現代也有,但基本很少。畢竟現代是法治社會,人命整體上來說比古代要金貴的多。夏淳做生意之前是料到了會有人眼紅,卻沒料到用一條命來使壞的。


    今兒這人命不管出不出在她身上,她這家鋪子的生意是不會好了。死人的地方,誰還能毫無芥蒂地來吃飯聊天?匆匆領著人趕去了鋪子,夏淳卜一出現,先是叫場子驟然一靜。而後那漢子的母親抹著眼睛就撲上來,張口便罵。


    店裏夥計掌櫃的攔也攔不住,夏淳被擠得東倒西歪。若非李嬤嬤張嬤嬤護著,那婆子能一巴掌把夏淳的臉給扇花。門外的看客指指點點,很快就聚集了一堆人來議論紛紛。夏淳聽著話越說越不對,氣得要命。


    她從來就不是會啞巴吃黃連的人,吞下這虧,她這輩子都過不去。所以就在那婆子還要撲打的當口,夏淳半點虛,當眾斬釘截鐵地拉人去見官。


    這話一出,哄鬧的場麵一瞬間肅靜。


    夏淳冷笑,原以為既是存心汙蔑,這背後使壞之人該心虛,婆子也該收收氣焰。誰知倆人聽這話不僅沒怕,甚至連拖帶拽的拉著夏宅的人,真進了公堂。


    當著京兆伊的麵兒,那婆子改口,狀告夏淳謀財害命。哭得那叫一個宛轉悠揚,直說夏淳這黑心腸的毒婦是欺辱他們孤兒寡母。仗著美色偷了他家的配方不說,還狠心謀害兒子的命,然後紅口白牙地就索要起了火鍋配方。


    夏淳瞠目結舌,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她不是個好脾氣,火氣一上來說話極為辛辣和踩人臉皮。然而夏淳混不吝,那婆子卻是個實打實的潑皮無賴。你跟她說道理說邏輯,她全當聽不懂,坐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哭天喊地,反反複複就是在說夏淳謀財害命。


    夏淳嗓門小,說的話全被她哭聲蓋了去,一時間氣得差點吐血。


    京兆伊坐在堂上這邊看那邊嗬斥,臉色鐵青。


    他雖不認得夏淳,但有眼睛會看。見夏淳生得少見的貌美,養了一身好氣度便估摸著她的身份不簡單,不敢輕易冒犯。古代沒有監控,什麽都不好查。兼之這夥人有備而來,派了衙役去店裏查驗,根本查不出個名堂。


    思來想去,京兆伊便決心大事化小,叫夏淳應婆子的要求賠償了事。


    夏淳當即蹦了起來。她的火鍋配方是幾千年後火鍋配料屆的集大成者,會給這婆子才怪!


    她不鬆口,案子一時間膠著了。京兆伊無法,想著押後再審。


    夏家這邊還來得及沒使人去尋少傅,婆子那邊卻率先站出了人。意料之中的這對淒慘的母子身世戲碼。兩人並非什麽無依無靠的升鬥小民,而是寧國公府大奶奶娘家的表親。家中遭難,特地上京城投奔而來。


    寧國公府大奶奶一站出來,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就有了偏向。


    京兆伊是個圓滑的,當下就要拍驚堂木給這件事定案。還沒拍下來,堂外傳來一聲高嗬。人群開了一條道,淩雲淩風控著兩邊,少傅一身緋紅官服,衣擺獵獵而來。


    公堂內外,鴉雀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故事不會寫太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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