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同意,溫氏與周老夫人便商量開來。


    說來趕了巧, 正好下個月中旬就是溫氏四十歲的壽辰。原本溫氏想著自己一個寡居之人, 不宜大辦,但周老夫人就打算借此機會辦得熱鬧些。她心中有幾個不錯的孫媳婦人選, 再一問溫氏,溫氏這邊也有幾個好的備選。


    婆媳倆這麽一合計, 就覺著都可以借此次機會邀請來府上。


    玉明軒這邊沒想到周老夫人和溫氏早有打算, 就等著周卿玉點頭。


    少傅正值精力充沛血氣旺盛的年歲,食髓知味以後就總有那麽點兒想頭。這不素了幾日,一看夏淳那眼帶鉤子明裏暗裏地勾著他的小模樣就有些端不住冷漠的臉。


    天兒一黑, 他梳洗後正坐在窗邊歇息, 就聽到窗子啪嗒一聲輕響。夏淳這臭不要臉的丫頭放著正門不走,又衣著清涼地從窗子爬進他屋。


    少傅這臉頰啊,霎時間染上了醉人的胭脂色, 一路又火速燒到了耳朵根。


    修長的手指捏著白瓷的杯子, 他身姿筆直,故作鎮定。隻是那不停跳動的心髒, 叫他手中這碧青的茶水微顫,在燭光下當這一圈一圈的漣漪。少傅眼觀鼻鼻觀心,清雋的臉上滿是漠然。


    幾息之間, 就感覺到背後軟軟地覆上來一個人。


    夏淳纖細的胳膊環著他, 臉埋在他微微潤濕的墨發中。這狗男人當真是講究到每一根頭發絲兒,尋常男人,誰能有他這般從頭到腳都香的?夏淳才靠近他, 鼻尖便全是周卿玉身上獨有的清冽香氣。淺淺地吸一口氣,當真比什麽都醉人。


    少傅被她狎昵的動作弄得渾身僵硬,一時間竟有種這蠢貨存心貪圖他美色的荒謬感。等察覺到身後之人的手腳開始不規矩,這股荒謬感就更甚了!


    周卿玉臉不由一黑,反手伸到背後一把將人給揪下來按倒。


    夏淳嘻嘻一笑,仰頭噘嘴啄他的下巴。


    少傅的眼眸漸漸深沉,燭台劈啪一聲細微炸響,這注定又是一個不眠夜。


    淩雲淩風仰頭望著漆黑的夜色,心道何時他們也能溫香軟玉在懷一晌貪歡直至天明呢?耳邊是綿綿不絕的交.歡之聲,時不時女子嬌啼伴有桌椅挪動茲拉的聲響……唉,公子自從中了夏姑娘的蠱惑,真真兒是變了個人。


    ……溫柔鄉是英雄塚啊,美色誤人啊,兩人心中搖頭歎腦,手卻識趣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許是因著要議親,蒹葭院終於想起來問詢夏淳小日子的重要。溫氏比較有心,特地派人請了京中有名的婦科聖手來替夏淳號脈。


    號脈的結果有些不理想,夏淳這身子似乎年幼的時候吃錯了東西,以至於子嗣艱難。


    這結果一出,蒹葭院和鬆和院都鬆了口氣。而一心盼著夏淳在主母進門之前就生子立穩腳跟的小彩蝶,頓時跟天塌下來似的,當場就抱著夏淳哭了出來。


    周卿玉從張嬤嬤口中得知了這事兒,臉色也不大好看。他雖說沒有寵妾滅妻的打算,但心中早已預備好給夏淳幾個孩子的。


    當下坐不住,親自來了夏淳的屋子,沉默半晌問了一句:“可有法子治?”


    老大夫頭一回見到這般出塵絕豔的男子,愣了半天才感慨:“治自然是有得治,隻是姑娘年幼時候用藥太重了,怕是十分困難。”


    夏淳沒有如花的記憶,自然不曉得,當初楊家主母林氏挑她陪楊秀娥上京,就是打著未來叫如花替楊秀娥做陪嫁丫頭的盤算。


    楊秀娥如今五官長開了,隻能算得上柔美。當年七八歲的時候就別說了。眼睛鼻子糊成一團,瘦筋筋的,從頭到腳都看不出個美字兒來。林氏知曉女兒長相吃了虧,便做主挑了好幾個美貌的丫頭讓她帶上京城。


    林氏打算的好好兒的,將來她女兒若是嫁入高門,吃了相貌上的虧不要緊。這些個自小一起長大有情分的丫鬟就能在後院兒裏幫到她女兒。如花卻與另幾個丫頭又有幾分不同,如花格外的水靈。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小小年紀就出落的絕美。


    林氏一麵覺得如花是個爭寵的利器一麵又忌憚她。既然將來是替楊秀娥爭寵的奴婢,自然不能越過主子去。所以從一開始,她就一碗藥斷了如花的路。


    小彩蝶一把攥住老大夫的手就急了:“大夫您總得想個法子啊!咱姑娘如今年歲也不大,不是都說年紀小得病最好治。咱們姑娘身子好,要怎麽治也不怕吃不消。”


    夏淳也有些緊張地看向老大夫,在她看來,沒打算生孩子和不能生孩子是兩碼事。


    “難也並非不能,”少傅一雙淡漠的眼睛仿佛凝聚了星光,落到夏淳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柔色,嗓音卻還是冷冷清清,“你隻管開方子便是。”


    老大夫的目光在周卿玉和夏淳身上來回打量,心裏不由也替兩人遺憾。父母生得這幅模樣,要是生了孩子得有多好看:“老朽也不敢斷定一定能治好,姑娘這情況隻能看運道。運道好,養個幾年就能好,運道不好,吃一輩子藥都不一定能行。”


    這話一說,小彩蝶又要哭了。周卿玉看著夏淳沒了笑容的臉,心裏也不好受:“你且開藥便是,溫養為主。”


    老大夫留了藥方,背上藥箱搖頭歎氣地走了。


    大夫一走,小彩蝶趕緊隨他一道去抓藥。宋嬤嬤特有眼色地看著兩主子似乎有話要說,連忙領著人退出屋,順便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周卿玉歎了口氣,起身緩步走到床邊,凝視了榻上之人許久沿邊兒坐下。


    淩雲淩風在外頭候著,隻聽裏頭靜悄悄的似乎倆主子在小聲地說話。陣陣清風,少傅清悅如山澗泉水的嗓音沉靜而悅耳。


    不知何時,屋裏頭的這聲響漸漸就變了味兒。他們冷若冰霜的少傅安撫著人家,不知不覺就把人安撫到了榻上去。粗重的喘息與細碎的呻.吟傳出來,倆麵無表情的侍衛一下子跟炸了毛的貓迅速竄遠了。


    夏淳的紗帳上被特別掛了一圈不大響的小銀鈴,平時清風都吹不響。此時吱呀吱呀的聲音成功奏響了小銀鈴,叮叮地有節奏地響起來。


    藥既然抓了,那就要按時吃。


    夏淳吃了三天就後悔了。比起每日吃苦藥,她寧願一輩子不生孩子。可是她這邊一耍賴,宋嬤嬤就將她一狀告到少傅跟前。少傅旁的都好說話,就是吃藥這事兒十分嚴厲。無論夏淳床上什麽招兒都使了,少傅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


    “這可是關係到一輩子的事兒,莫要耍小孩兒脾氣。”周卿玉冷著臉看不看抱著他腰耍賴的人,低頭翻動著案牘十足的渣男版冷漠無情。


    道理她都懂,但過程太痛苦了!


    夏淳覺得中藥當真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喝的東西了,它怎麽可以有這麽奇怪的味道:“公子你當真希望奴婢懷孕?你不覺得奴婢這樣最好,日日陪你尋歡作樂,都不必憂心會弄出點兒什麽來叫公子難做?”


    少傅一雙眼睛犀利地瞪過來,瞧這話說的,這是人說的話嗎?!


    ‘渣而不自知的渣男’夏淳眨巴著瀲灩的桃花眼坦然地與他對視,水汪汪的眼睛裏閃爍著真誠的光:“奴婢就算是治好了也是要灌避子湯的命,何必吃那個苦?”


    少傅:“……”他當真要被這不識好歹的白眼狼氣死!


    他捏著書本的手,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環著他的人還不知錯,一臉我有理的得意。閉了閉眼,少傅一言不發地放下書本,伸出一隻手,將環抱著他腰肢的纖細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然後在夏淳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冷冷甩掉她的手。安靜的主屋響起少傅含怒的嗓音:“你給我滾出去!”


    夏淳:“……”


    她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又看了看一邊麵上覆了一層寒冰的少傅,頗有些後知後覺:所以這人突然間生了什麽氣?


    或許是知道自己不會懷孕,夏淳接下來是徹底放開了手腳。


    可憐少傅多正經的一個人,二十多年來端方知禮,怎麽就招來這樣一個魔星。隻要一回府就麵臨著這魔星層出不窮又五花八門的勾引手段,隨時都有可能被拉上榻。說起來也好笑,明明就這麽一個人,少傅愣是從夏淳的身上見識到想都不曾想過的各種手段、各種花招、各種勾引,嚐遍了各種歡愉、各種滋味兒。


    眼睜睜看著少傅從端方君子對她嚴防死守到每日裝模作樣假意拒絕實則樂在其中,夏淳得意非常:“嚐過我的厲害,看誰有那個本事從我的魔爪下勾引走公子你!”


    少傅麵紅耳赤地一巴掌蓋住這不知羞恥的女人的嘴。


    沒羞沒臊的日子一晃就過,轉眼就到了溫氏四十歲壽辰。


    這日一早,少傅給了迷迷瞪瞪睜不開眼的夏淳一個紅木的盒子。夏淳爬起來,被子從脖子的位置滑下去,白玉也似的人兒此時一身狼藉。少傅避開了臉,耳垂不免又燒起來。


    無論做多少次,少傅都無法適應夏淳這般坦蕩。


    “給我的嗎?”糊裏糊塗之間,夏淳也記不得什麽主仆本分。


    周卿玉單手拄唇咳了咳:“今兒是母親的生辰,你便拿這個當賀禮吧。”


    夏淳抓了抓雞窩似的頭發有點迷糊。溫氏的生辰,她送什麽禮?揉揉眼睛,她打開來看——裏頭是一本裝訂有些破舊的書。書雖然舊但搭理得不錯,翻開來看,字跡也清清楚楚:“這是什麽?”


    “母親找了許久的孤本。”


    少傅轉身繞過屏風,特地強調:“莫要偷懶拖別人去送,你親手送至母親手上。”


    學渣雖然不愛孤本,但也懂得孤本的價值,於是小心翼翼地闔上木盒子。夏淳赤著身子就往下走,剛走下榻眼瞼就一黑,被人兜頭罩了一件外袍。少傅不大高興的嗓音在外麵冷冷地響起:“你給我把衣裳穿好了再出來不知羞恥的東西!”


    夏淳:“……”每回都要罵這一句,你自己不也很喜歡,口是心非的狗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夏淳:行吧,包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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