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寧就住在市委的單身宿舍,離著市委大院非常的近,所以接到毛秋實的電話,很快便趕了過來。當他走進劉奇峰的辦公室時,發現屋裏還有一個人,自己不認識,但是看氣質,官職應該不低,眉宇間一股正氣凜然,而且看表情,好像正在和劉奇峰互相生氣。


    李曉寧搞不懂現場的狀況,隻好老老實實地說道:“劉書記,你找我。”


    不待劉奇峰答話,鄭昶已經噌的一下站起身來,笑著衝李曉寧說道:“你就是曉寧同誌啊。跟我去省紀委吧。我向你保證,一過去就解決正科級編製,三年內包你當上副處,五年當正處。怎麽樣?”


    李曉寧直接懵了,眼前的這位是誰啊?跟自己有啥親戚嗎?怎麽對自己這麽好?他有點兒莫名其妙地看向劉奇峰,眼中充滿了詢問。


    劉奇峰是個比較有涵養的人,但是跟鄭昶在一塊兒也變得有點兒暴躁起來,他也不向李曉寧解釋,徑自衝鄭昶怒道:“姓鄭的,你這是做什麽?明目張膽地收買曉寧嗎?別忘了,你是幹紀委的,小心我向上級舉報你。”


    鄭昶哈哈一笑說道:“你盡管去舉報。我鄭某人行得正坐得端,我這不是在收買人心,曉寧完全有資格享受這個待遇。你自己給不了,也不耽誤人家。”


    劉奇峰也急了,撇開鄭昶,衝李曉寧說道:“曉寧。你別聽他的。他能給你的,我一樣可以給。你放心,過完年,我便放你下去當鎮長,一樣也是正科級,隻要你認真幹。三年五載之後,做個縣長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李曉寧被他們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苦笑地說道:“首長,你們這是鬧哪樣啊?我咋一點兒也不明白啊?”


    劉奇峰這才反應過來,李曉寧根本就不了解情況,便說道:“這是省紀委的鄭書記。他看中了你,非要把我們濱海辛辛苦苦培養的人才挖走。我是堅決不同意的。你自己談談自己的想法吧!”


    李曉寧這才搞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說實話,一瞬間他頓時感覺飄飄然起來,興奮地直發暈。眾所周知,進入官場不難,難的是進入官場之後的升遷。特別是像他這種毫無背景關係的新人,絕大多數都是升遷無門的,像秘書一處的吳波,到現在也沒邁過副科這個最低的門檻。現在倒好,兩位大領導爭著向自己許諾,都是先一步到位地解決正科級編製,然後是五年之內升到正處級。這是多麽好的機遇啊?


    可是,這個選擇也是極其艱難的。以李曉寧嫉惡如仇的性格,其實幹紀委是個很好的選擇,他的某些方麵的才能也比較能夠得到施展,而且他相信自己是一定能夠幹好紀檢工作的。但是劉奇峰對自己確實有著知遇之恩,他又擺明了說不同意放自己走,如果自己駁了他的麵子,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


    認真想了想,李曉寧拿定主意,走到鄭昶麵前道:“鄭書記,謝謝您對我的厚愛,我心裏很感激,真的。但是我不能跟你走。我覺得為官一方,便要造福一方百姓。我們的黨是要帶領老百姓過上幸福好日子的,我知道紀委的工作非常重要,但是抓再多的貪官,也不能讓老百姓真正富裕起來,所以我更希望能在基層為老百姓做些實事,讓他們早日過上幸福的生活……”


    聽了李曉寧的話,鄭昶的臉上顯得非常失望,但是旋即恢複了正常,笑著拍了拍李曉寧的肩膀說道:“好。小夥子夠坦誠,我喜歡。我尊重你的選擇,也希望你能夠早日做上一方百姓的父母官,造福一方百姓。還有,你記住,我們省紀委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哪一天不想跟著他劉奇峰幹了,盡管來找我。”說完又狠狠瞪了劉奇峰一眼,也不和劉奇峰告別,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劉奇峰也知道鄭昶的脾氣,這個人就是性格太直,其實跟自己一點兒衝突也沒有,再加上李曉寧的選擇讓他非常高興,所以他也懶得去計較鄭昶的無禮。


    望著眼前的李曉寧,劉奇峰心中一陣翻騰。從內心講,他是非常喜歡李曉寧的,這個小夥子雖然有時候做事比較直,不大圓滑,但是自己用著絕對的順手,他本來是打算過一陣子再找個理由把毛秋實攆走,讓李曉寧重新給自己當秘書的。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不能這麽自私了,李曉寧是匹真正的千裏馬,自己不能讓他把大好的時光lang費在泡茶、抹桌子、整理辦公室上。是時候放他出去了,固然有點兒舍不得,但是隻有下麵廣闊的空間才能讓李曉寧更好地發揮自己的才能,也才能真正地鍛煉出一個人才來。


    劉奇峰是有智慧的,他明白,哪怕是即刻讓李曉寧當自己的正式秘書,隻要一天沒有進入了實權係列,李曉寧都不算是修成正果,自己縱然有一千個,一萬個舍不得他離開,但是也決不能再一直耽誤他了。


    想到這兒,劉奇峰緩緩衝李曉寧說道:“曉寧,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俗話說響鼓不用重錘,多餘的話我也不需要說。你回去留意留意,看看想去哪個鄉鎮,直接來和我說,過完年就安排你下去。”


    “謝謝首長,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李曉寧激動地說道,他終於等來了這一天,鄉長、鎮長雖然仍是芝麻綠豆大的官,但也是實實在在的地方父母官。自己的理想和抱負終於要得以施展了。


    在劉奇峰想著要外放李曉寧下去鍛煉的同時,濱海市的另外一位大佬也在琢磨著同樣的事情。


    薛國平在濱海市為官多年,早已經習慣了整個濱海官場都對他恭恭敬敬、惟命是從,就連上一任的市委書記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濱海市的大事要事,都是他說了算。


    但現在薛國平卻覺得很不爽,本來他還沒把劉奇峰放在眼裏,但是隨著吳良德的倒台,讓他不得不高度重視起來。而李曉寧在吳良德事件中的巨大作用,也引起了薛國平極大的注意。再聯想李曉寧之前的表現,薛大市長覺得自己絕對不能再容忍下去了。必須要把李曉寧處理掉,如果處理不及時,假以時日,這就是劉奇峰最大的幫手啊。


    當然,薛國平所想的處理李曉寧,並不是像處理吳良德那樣的處理,他是想讓李曉寧離開濱海,讓他離開就等於是斬斷了劉奇峰的一個翅膀,這就為自己以後對付劉奇峰掃清了障礙。


    薛國平想到便做,拿起電話,撥通了市委組織副部長聶子正的電話,“子正啊,最近下麵有什麽空位子嗎?”


    聶子正一愣,但是隨即便明白,薛市長這是要安排人啊,他立刻說道:“目前倒是有幾個位置。海西縣的副書記上天出車禍去世了,一直還沒有定下來;教育局吳良德死了,新局長的人選也還沒定呢;還有……”


    薛國平打斷了聶子正的匯報:“處級以上的就不用說了,我是想了解一下下麵鄉鎮上有沒有需要人的。最好是副鎮長之類的。”


    聶子正一愣,但是緊接著便反應過來,笑著說道:“薛市長,你今兒還真問的巧了。本來鄉鎮一級的幹部任免是不需要我們市組織部出麵的,但是偏巧前幾天剛剛空出來一個副鎮長的位子,因為沒人願意去,所以就推到了我們這兒了。”


    薛國平心中一動,說道:“哦?是哪個鎮,怎麽個情況?”


    聶子正說道:“是平山鎮。分管計劃生育的副鎮長前幾天被村民打成了重傷。”說完,可能又反應過來,薛大市長對什麽平山鎮根本就沒有概念,便又補充上一句,“平山鎮是我們濱海最窮的一個鄉鎮,而且民風特別的彪悍。俗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嘛。平山鎮就是最好的例子。”


    聽到這兒,薛國平的眼睛頓時一亮,這麽一個地方,如果讓李曉寧去了那麵,不怕他李曉寧在那麵不一事無成,到時候這個李曉寧就等於廢了。這個平山鎮的副鎮長職位簡直就是專門給他李曉寧準備的嘛。


    薛國平想到這裏,就對聶子正說道:“子正啊。我看市委秘書一處的李曉寧同誌是個非常好的同誌,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是已經立了好幾個大功了。奇峰同誌為了避嫌,一直也沒有提過這個同誌的待遇問題,我看你們組織部門是不是可以主動考慮一下,讓他到平山鎮去鍛煉一下啊。”


    聶子正又如何聽不明白薛國平話裏的意思?他薛國平和劉奇峰不對付的事情,整個濱海官場誰不知道?他能那麽好心,主動地關心起劉奇峰的下屬來?這分明是在借機整李曉寧。當然這些話,他是絕對不能說的,而是很痛快地答應一定遵照薛市長的指示辦事。


    聶子正之所以答應的那麽痛快,是因為副鎮長這個級別的幹部任免,是絕對不會上濱海市常委會討論的,他們組織部隨便下個文就可以了,甚至連正部長侯衛軍都不用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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