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對話之後,趙梟虎的眉頭皺了起來,眼前的這個家夥怎麽看也不像個毒販,倒像足了慣壞了的富二代,難道抓錯人了?不對啊,這槍和毒品可是假不了的啊。


    想到這兒,趙梟虎拿起麵前桌上的塑料袋說:“薛斌,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薛斌猶豫了一下答道:“不認識。”


    趙梟虎冷笑一聲喝道:“這一包是冰毒製品麻古,一共二百四十粒,冰毒是什麽你知道吧?這些冰毒,平均每粒淨重是0.1克,二百四十粒的總重量是二十四克,販賣毒品五十克以上可以槍斃,你說二十四克能判多少年?”


    薛斌失聲叫道:“那不是我販賣的,我就是自己用的!”


    “你自己用的!你用的了這麽多麽!從哪兒進的貨,你又賣給誰了!”趙梟虎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薛斌冷汗都下來了,他開始狡辯:“這不是我的貨,你們少栽贓陷害我。”


    趙梟虎指了指旁邊的攝像機:“想好了再回答,不要再自己打自己的臉了。這些毒品是從你的車裏搜來的,上麵有你的指紋,這一點兒你知道,我也知道。而且我們已經把你的同夥抓了,他們已經把你賣了,說你向他們兜售毒品。”


    薛斌咬牙切齒道:“我要見律師,我要打電話給我爸爸。”


    趙梟虎心中暗笑,這還沒怎麽著呢,就開始要找爸爸了。他威嚴地說道:“你的權利我們會給予保障,說吧,你父親叫什麽,我們會聯係他的。”


    “我爸爸是市長薛國平!”薛斌怯生生地回答道。


    趙梟虎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因為他能感覺出來,薛斌說的是真話,他立刻站起身來,走出門外,撥通了胡中強的電話。


    胡中強已經趕回了濱海市,聽說被抓的毒販居然是薛市長的兒子,他的頭立刻又大了三圈。


    在急匆匆地趕到緝毒大隊,透過攝像機確認了薛斌的身份之後,胡中強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不相信薛斌真的就是毒販,但是警察繳獲的雙筒獵槍和二百四十顆冰毒都是切切實實的證據。


    胡中強也是濱海市政壇的新人,現在還隻是公安局長,並沒有兼任政法委書記,也不是市委常委,但是按照慣例,他是肯定要進常委的。事實上劉奇峰和薛國平都在爭取他,他也一直在心裏做著選擇。


    胡中強其實對政治鬥爭並不怎麽感興趣,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敏銳的政治嗅覺,表麵上看劉奇峰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事事都讓著薛國平幾分,但是他看的出來,劉奇峰其實是一個綿裏藏針的人,在政壇上,往往就是這種人才是真正的狠角色,薛國平太強勢,剛則易折,估計是鬥不過劉奇峰的。


    胡中強本來還打算再觀察一陣子形勢,然後相機而動的。現在形勢逼人啊,不得不立刻做出選擇了,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自己已經把市長薛國平給得罪了,即便是現在就把薛斌放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經過了一番沉思之後,胡中強最終選擇了向市委書記劉奇峰匯報。


    這些都是常委會召開前一天的事情,所以劉奇峰在常委會上才會那麽的淡定,因為他手裏攥著薛國平的小辮子。而薛國平直到接到那個電話之前一直被蒙在鼓裏,因為薛斌夜不歸宿太正常了,事實上他薛國平也是經常不回家的。


    薛國平離開會場之後,並沒有走遠,他知道薛斌這事兒跟誰談都沒有用,還是得找劉奇峰。


    劉奇峰出了門,也沒有多說,而是徑自回了辦公室,他知道薛國平肯定會跟上來的。


    薛國平走進劉奇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胡中強已經在裏麵了,他也沒有打招呼,徑自冷著臉坐到了沙發上,雖然自己的兒子在對方手裏,該端的架子,薛市長還是要端的,該甩的臉色也是一樣要甩的。


    劉奇峰也表現的好像沒有看到薛國平一般,徑自衝胡中強說道:“你要知道,現在的幹群關係很緊張,老百姓之中仇官、仇富的思想蔓延的很厲害,再加上一些不法分子從中作梗,老百姓就更容易抓住一個事情無限放大。


    當然了,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我們某些幹部同誌黨性不嚴,貪汙**造成的。正是因為**,群眾深受其害,才會怨聲載道。我聽說現在社會上很多人都懷念**領導的時代,說:那時雖然窮點,苦點,但哪有這麽多這麽厲害的**?群眾心氣大多還是順的。許多出租車掛上了**像,一些群眾家中也再次貼上了**像,這反映了什麽?反映了大家是在通過懷舊來表示對現實中某些現象的不滿。


    俗話說,不患寡而患不均,現在生活是好了,物質是豐富了,收入是增加了,但社會不公嚴重,貧富差距急劇擴大,富的真富,窮的太窮,社會治安不好,群眾情緒很大,社會穩定也大成問題。


    但是作為警察,一定要秉公執法,不能被某些人或是某些輿論左右。我知道,種種證據都指明薛斌是販毒,但是那都是表麵證據。薛斌是國平同誌的孩子,家裏根本就不缺錢,開的是寶馬和路虎,穿的是阿瑪尼,他根本不需要販毒,他隻是供自己吸食,我們不能把罪名強加給他,哪怕是某些輿論一致要嚴懲他。”


    “明白!”胡中強點著頭說道,“我們已經把薛公子送到了戒毒所,並沒有把案子轉給檢察院。”


    薛國平坐在沙發一聲不吭,他明白,劉奇峰前麵囉囉嗦嗦地講了那麽一大堆,表麵上看是在教育胡中強,其實都是說給他聽的——你薛國平不是說網上有言論指責李曉寧嗎?現在你兒子出事了,一樣有更多的言論要求嚴辦。


    另外,劉奇峰故意提什麽**,提什麽不患寡而患不均,又故意點出薛斌開的是寶馬和路虎,穿的是阿瑪尼,這些其實都是在告訴他薛國平,不是不知道你薛大市長**,隻不過是不願意操這份心而已,但是你也別太不當回事,幹群關係緊張,都是因為你這樣的人造成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小心把老百姓逼急了,再起來造反。


    劉奇峰的這些話,薛國平都聽到了,也都聽明白了,但是他也根本沒往心裏去。


    在現在的政治體製下,對黨政主要領導幹部的監督嚴重缺失,他們手中的權力是巨大的,受到的監督卻是很少的,有時候,想不貪都難。薛國平現在已經是副省級的高官,官做到他這一層次,那就基本沒有人管了。監督就形同虛設,因為下級監督不敢,同級監督疲軟,上級監督太遠。


    所以,薛國平根本不關心自己的處境,他更關心的是自己兒子的下場,當聽到兒子並沒有被當作毒販,而僅僅是被送到了戒毒所之後,他的心也就放了下來。當然他也明白,劉奇峰這是送了一個天大的人情給他,官場中人其實也是生意人,講究的是利益交換,劉奇峰這麽仗義,自己如果不投桃報李,那就是犯了戒了。


    想到這兒,薛國平不動聲色地說道:“奇峰同誌說的對,咱們都是有黨性的人,不能因為某些社會上的不良輿論,就做出錯誤的決定。此次李曉寧同誌英勇救人的事跡必須當做一個典型來宣傳。依我看,這個同誌是值得培養的,可以考慮再給他加一加擔子。“劉奇峰嗬嗬一笑說道:“李曉寧的事情,是常委會討論的事情,還是留到常委會上來討論吧。我覺得下次常委會上可以順便討論一下提名中強同誌加入常委的事情,不然十名常委也不利於表決。“薛國平點點頭說道:“我沒有什麽意見,中強同誌也是久經考驗的優秀黨員、優秀幹部,想來上級也不會反對的。“談話進行到這兒,劉奇峰已經覺得實質性的勝利,便不再說話,薛國平也很幹脆的起身告辭。


    出了劉奇峰的辦公室,薛國平的秘書張輝迎上前來說道:“我已經和戒毒所那邊打過招呼了,下午去辦下手續,薛少就可以出來了。”


    薛國平擺了擺手說道:“不要管他了,讓他在戒毒所給老子好好戒毒癮!我日他媽的,這臭小子真能坑他爹啊,毒品能碰麽?”


    張輝說道:“毒癮是一定要戒的,隻是戒毒所的條件很有限,不如在自己家戒毒,找幾個醫生來製定個方案什麽的,循序漸進的戒。”


    薛國平想了想,還是搖頭說道:“不行,就讓他在戒毒所關著,老子一世英明,怎麽生了這麽個兒子出來,將來怎麽繼承我的事業。”


    張輝說道:“老板,這樣就苦了薛少了。”


    薛國平擺擺手:“不管這個臭小子,你先讓水軍公司那邊停下來吧,那個李曉寧,先不要搞他了,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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